“常樂!”


    外頭的維風一聲大喊。


    常樂正畫著一株紅葉草,一筆畫錯,當即有些暴躁地把筆一扔,撓了撓腦袋。好半晌,調整好情緒,這才披頭散發地出了藥房。


    自從來到蓬萊穀之後,常樂就一直處於蓬頭散發的狀態,若覺得礙事了,就紮個馬尾敷衍一下。


    一出門,就見十裏在給維風捏著肩膀。維風還很嫌棄地在給十裏說怎麽按,才會有作用。


    十裏見著常樂,立馬錯開了目光。從她醒來的那天,就沒正兒八經地理過常樂。


    現在在十裏的眼裏,常樂就是個冷血無情的小人。無澤中毒被丟在院子裏,常樂不管;百裏大爺被維風捉住欺負,常樂也無動於衷。


    常樂見狀,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是麵無表情地告訴維風。


    “穀主,現在還不到飯點的時候。”


    這兩天下來,她已經完全克服了蟲子帶來的恐懼。也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是還沒有,不過,我今天想吃蜂蜜了。你去弄點兒蜂蜜來。”


    維風輕悠悠地說著,隨後一指木屋左邊過去,林中最粗大的那棵樹。


    “我養的針蜂的蜂窩就在那樹上,你去采點來。”


    常樂皺眉,盯著他指的位置,好半晌才不敢置信地問“穀主,您是想讓我怎麽采?直接搗馬蜂窩嗎?!”


    “我管你怎麽采?隻要你采著了就行。趕緊去!”


    十裏也不由得擔心看向常樂,忽然間有些理解,常樂為什麽之前選擇自保。她似乎也真的是自身難保。


    常樂深知維風的命令根本沒有周旋的餘地,隻有執行兩個字。忽略十裏的擔憂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視死如歸一般撩起袖子,氣勢洶洶地從旁邊抄起一根木棍就往屋外走。


    走到木門口的時候,常樂還是腿軟心虛地迴過了腦袋,準備向十裏留下最後的遺言。


    “十裏,我雖然瞞了你這麽久,也不是你之前的常樂,但我是真的拿你當朋友,把你當做我在這個世界裏的親人。你是我遇見的第一個人,也是在我心裏最重要的人。我這迴要是死了,沒準兒就迴去了。你千萬不要忘了我。”


    十裏立馬淚眼汪汪,盯著常樂決然轉過去的背影。


    “阿常!穀主,阿常不會武功,她一定會被馬蜂蟄死的!”


    維風無動於衷,瞧了十裏一眼,道“也就你相信那個丫頭片子的話。別管她了,今天的午飯就你做了。今天中午,你把針蜂、三足黑烏、金腳蟾這些都給做了。”


    十裏一聽午飯的掌勺人都變成了她,明顯維風也沒想常樂能活著迴來,立馬又替常樂求情。


    “穀主,你就饒了阿常罷!”


    維風不耐煩揮手。


    “不饒不饒,你趕緊去。你要是不


    去,我中午就把你們幾個剁吧剁吧煮了!”


    “死小子,你趕緊把常丫頭叫迴來,他們四個要是有一個人出事,你就別想出去了!”


    “騷老頭子,你先自保再說!”維風氣勢洶洶地一指天上的百裏大爺,扭頭又兇狠地瞪了十裏一眼,“你再不去,我就親自動手了!”


    十裏咬了咬牙,怒道“你剁啊!有本事你先從我動手!阿常要是出了事,我跟你沒完!你這個變態,大魔頭,遺臭千年的禍害!”


    正好抱著茅草迴來的無澤聽見十裏又怕死地跟維風杠了起來,立馬在維風動手之前,把她帶離原地,將她護到了身後。見維風收了手,沒有繼續要計較的意思,無澤這才出聲幫她找借口離開。


    “公子當是要添熱水了,你快去。”


    十裏還要堅持最後的倔強,卻是被無澤一瞪。念及無澤之前義無反顧地救了她,她多少也顧及了些,便勉強聽了他的話。去廚房添了熱水,給司伯言送過去。


    見十裏乖乖聽話,無澤再次微微錯愕。


    從他醒來之後,就發現十裏對他雖然表麵上還是麵無表情的,但對他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如今和常樂鬧別扭,對他的話卻幾乎是言聽計從。


    一時之間,他還有些無法接受這種心理落差。


    ……


    那廂,常樂帶著根棍子,抱著赴死的心站在了那棵巨大的樹木之下。


    常樂仰頭望了望,不用刻意尋找,隻要聽見嗡嗡聲,就能很容易的看見。


    等見到那個蜂巢,常樂簡直驚呆了。


    那個蜂巢足足有她腦袋那麽大,成群的針蜂在它四周飛來飛去。


    常樂雖然不怎麽了解蜂類。但也覺得這蜂巢的大小和蜂的數量不是那麽的對。


    而且,常樂深深的懷疑,那蜂巢裏是不是真的有蜂蜜。


    真懷疑,維風就是讓她來捅蜂窩找死的。


    常樂小心翼翼地在樹下麵轉悠了兩圈,默默地將外衣脫了下來,包住腦袋,隻露出一雙眼睛來。全副武裝,生怕驚動了那些針蜂。


    幾圈下來,常樂內心已經有了個計劃。


    她被這群蜂子給咬了,肯定是必死無疑。她不如把蜂窩給捅了,然後順著山坡滾下去。隻要護住了腦袋,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等逃過一劫,再迴來拿蜂窩。


    蜂窩都毀了,那些蜂子應該也會離開了。


    那些針蜂就像是感受到常樂的存在,一直在上麵嗡嗡的飛著,帶著滿滿的警告的意味。


    常樂估摸了下山坡的角度,又攏了攏腦袋上的衣服,估摸好棍子的長度是可以觸及的。


    唰!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一棍子捅在蜂窩上。


    看著蜂窩成功被捅掉,常樂來不及欣慰,直接一個翻滾,護著腦袋


    就往山下滾去。


    那些針蜂,“嗡”的一聲,烏央烏央地追了上去。


    ……


    正在院中閉目養神的維風聽見常樂的慘叫聲,猛地睜開眼睛,狂笑著起身,也不管還飛在天上的百裏大爺,大步出了木屋。


    “阿常出事了!”十裏也聽見了聲響,直接去拽過無澤,道,“你快去看看阿常,穀主讓她捅馬蜂窩去了!”


    無澤正在房頂上鋪茅草,聽見這話,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


    剛剛追上維風的身影,維風就把一個蜂窩丟了過來,正好丟在無澤的懷裏。


    無澤起初還嚇了一挑,結果發現蜂窩裏一隻蜂子也沒有。再抬眼,發現成群結隊的針蜂就跟在維風身後。


    維風絲毫不在意,笑聲依舊響徹整片天。


    “把那拿迴去,把裏麵的蜂蜜都給弄出來,小心點。我去把那丫頭背迴去。”


    無澤見他要去找常樂,猶豫了下,隻能聽他的話,先把蜂窩帶迴去。


    維風信步而走,很快就在山坡上的兩棵樹之間發現被蟄的麵目全非,渾身腫脹發紫的常樂。


    “嘖嘖,可真是慘啊!”


    維風感慨了一聲,兩隻手一撈,輕鬆地把常樂給扛在了肩膀上,腳步輕快,喜出望外地往迴走。


    那些針蜂嗡嗡了幾聲,成群地散了去。


    維風扛著常樂,直接從後門進去,到了後屋前。


    嘭!


    一腳踹開了後屋的門。


    維風三兩步就衝進了左隔間。


    司伯言剛好從浴桶中出來,正在穿衣裳,被維風的動靜弄的驚了下,卻也是習慣他這種不打招唿亂闖的性子。扭頭發現維風這迴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扛著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人。


    若不是那套衣裳太熟悉,司伯言還反應不過來那就是常樂。


    “常樂!”


    司伯言驚詫之時,維風已經打開了先前一直管著的大藥缸的蓋子,一把將常樂丟了進去。司伯言萬萬沒想到,這個大缸是給常樂準備的!


    想到其他幾個缸裏的屍體,司伯言忍不住惱怒,抓住維風的胳膊,一掌將他打了出去。


    維風往後退了幾步,在地上摩擦了一段距離穩穩停下。嗤笑了兩聲,維風上去就抓住了司伯言的肩膀,將他轉了個圈,製住他的雙手。


    “你現在動她,她現在就會死了!”


    司伯言被迫俯身看向那個麵目全非的常樂。


    先前維風放在裏麵的毒物全都爬到了常樂的身上,肆意的啃噬著。而此時的常樂,就算有幸活著,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了。在這些毒物的撕咬下,還指不定能不能留下完整的屍身。


    一腔怒火猛然從胸口衝起,司伯言飛起一腳想踢碎水缸。身後的維風像是發現了他的意圖,抓著他的胳膊,把他整個人往後


    拖,迅速將他帶出後屋。


    維風雙手一甩,把司伯言狠狠地甩了出去。


    司伯言一個旋身,穩穩地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一雙深褐色的眸子冰冷的毫無溫度。


    “你可是早就算計好,要將常樂給害了?”


    維風拍了拍手,經過剛剛一通打,竟還覺得有幾分爽快。如今像是感受不到司伯言的怒火,又或者司伯言的惱怒讓他覺得更加爽快。總之,維風忍不住趾高氣揚地狂笑起來,還伸手指向司伯言。


    “我還以為沒什麽事兒能激怒你這小子呢。是,我早就算計好了!”


    麵對維風毫不避諱的承認,司伯言狠狠一咬牙,不再多說一句話,直接飛身上去,讓他親自感受到自己的怒火。


    就算維風是半神半仙之人又如何?他現在就是不想再忍耐下去。


    常樂都被害了,說明維風也不是真心想出手相救。如今被困在蓬萊穀,他又何必再委屈求全?


    維風似乎也打算和司伯言一較高低,並沒有隨意動用法術,而是將雙臂交叉往胸前一擋,擋住了司伯言幾腳。在司伯言收腳翻身之時,維風眼疾手快,一個猛撲抓住了司伯言的腳踝。


    司伯言眸光一淩,借著他的手勁,身子猛然一個旋轉,掙脫了維風的鉗製。一個翻身落在他麵前,直接來了一招掃堂腿。


    維風往後一個仰身,雙手撐地,翻了過去。將將落地,眼見著司伯言衝了上來,順勢便幾腳踹了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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