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易昭已經將他的手放下,抬眸溫笑著,隻是眼中還泛著晶瑩的光芒。


    “我雖然沒見過懷王幾次,但從小就聽爺爺誇耀,說懷王是個極優秀的人。天資聰穎,果敢勇猛,是人中龍鳳。可沒想到,自從沅貴妃逝世後,眾人眼中的懷王逐漸變成了一個風流紈絝。爺爺一直說,姑奶奶的兒子不應該是這樣的。易昭也覺得,如果懷王真的在意沅貴妃,便不能讓世人覺得,沅貴妃的兒子隻是個風流紈絝!”


    懷王眸光閃了閃,不禁將頭偏向一旁。再迴轉時,臉上恢複了幾分笑意,桃花眸柔柔一彎,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你說的不錯。”


    易昭被他的笑迷住,有瞬間的呆愣。


    懷王緩緩起身,附身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瞧出她神情的不自然,心下微沉,將手從她頭上拿開。


    “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無論如何,本王自有自己的道理。你若是因著阿常,那以後不必再來管本王。可你若是因著自己,本王勸你……”


    易昭不解地看著他。


    “離本王遠一點。”


    這句話仿佛給了易昭心口上重重一拳,悶疼的很。易昭錯愕之間,隻覺胸口發悶,欲言又止。


    懷王臉上的笑意收斂,道:“本王不會娶妻納妾,你也不必因為先前的流言蜚語來接近本王。天色不早了,你早些迴去罷。”


    易昭凝視著懷王的雙眸半晌,默默地將情緒收斂。忽而一笑。


    “想必懷王是想多了。易昭隻是念著與懷王還有那麽一絲親緣,又不忍爺爺每日感傷,也不願看見一個昔日驕子淪落至此,這才屢次來勸懷王。”


    說著,易昭站起了身,俯視著懷王,一字一句堅定道。


    “易昭對懷王,絕無半點兒女私情。”


    “如此,便好。”


    懷王沒再多看她一眼,隻是伸手又去拿酒壺。


    易昭先他一步奪過酒壺,道:“易昭雖為女子,又不在宮中。但也知,後宮之中許多事是說不清的。也知道,貴為天子,也有許多的無可奈何。如今的結果,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本王知道,你不必再勸,迴去罷。”


    懷王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眼睛,又重新躺了迴去,作勢要睡。


    易昭端著酒壺,瞧著懷王這模樣,忍不住氣惱。站立半晌,抬手便將酒壺裏的酒往嘴裏猛灌了兩口。


    直到半壺酒都空了,這才重重地將酒壺放在桌子上,用袖子一抹嘴角的酒漬,吐了口氣,望向還在裝睡的懷王。


    “既如此,易昭便不打攪懷王休息了,易昭告辭!”


    隨著門被打開,腳步聲也消失在門外。懷王緩緩睜開眼睛,門口處正有個鴛鴦樓的姑娘試探著要進來。


    “本王累了,任何人都不得打擾本


    王休息。”


    那姑娘忙又退了出去,將門重新合上。關上門那刻,那姑娘才鬆了口氣,看著易昭的身影迅速離開鴛鴦樓。


    看來,他們鴛鴦樓是逃過了一劫。


    易昭出了鴛鴦樓,直接迴了大將軍府。


    卻是沒有從正門進,而是偷偷地溜到了後門,飛身翻過高高的院牆,悄悄地落在府邸的土地上。左右一瞧,沒看見人,躲著光便迴了自己的院子。


    剛進院子,還沒鬆一口氣,就感覺有什麽東西迎著麵門而來。易昭機敏地往後一退,側身躲過,這才看清,原來是易河盛的拳頭。


    易河盛撲了個空,剛轉身再撲,卻見易昭蹲在了地上,雙手抱頭。易河盛愣了下,收起拳頭,上前半步,揪住她衣服的後領子,將她拎了起來,氣急敗壞地掐腰瞪她。


    “你這大晚上的去哪兒了?”


    易昭皺眉,撒嬌一笑:“哥,我就出去溜達了一下。”


    “溜達?”易河盛皺眉,“你怎麽嘴裏都是酒臭味兒?大晚上的,你一個姑娘出去喝酒,也不讓人跟著,是不是太沒規矩了?”


    “我錯了。”易昭迅速認錯,“我就是沒忍住,喝了兩口。哥,你別跟爺爺說。”


    易河盛拎著她往院子裏走了兩步,瞪了眼想要過來解圍的白藕,見她站在原地不敢動,這才繼續質問易昭。


    “你是不是又找懷王去了?”


    易昭抿唇,淺淺一笑:“我沒有,不過,就是碰巧在鴛鴦樓遇見了。”


    “我看你是專門去的鴛鴦樓罷?”


    易河盛鬆開她的衣領子,轉手就揪住易昭的耳朵。


    “我和四叔是不是都跟你說了,不要再去找懷王?咱們家現在可是惹不起他!”


    易昭雙手拍打著易河盛的手,口中直唿。


    “哥,疼,你快鬆開,疼!”


    “這是讓你長長記性,免得跟你說的話,沒一句你聽進去了的!”


    易河盛見她真疼得厲害,還是心疼地鬆了手,借著燈光看見她耳朵發紅,有些內疚地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還是不動聲色的。


    “我跟你說,現在大長公主去了玄靈觀,你和懷王的婚事是不可能了。你別對他再有想法。他今兒還去宮裏,在禦書房裏跟陛下大鬧了一場,說的盡是些混賬話。陛下沒當場把他給斬了,都是陛下仁慈。”


    易昭驚詫,顧不得耳朵上的疼痛,抓住易河盛的胳膊便追問情況。


    “懷王怎麽會去跟陛下大鬧?”


    “還不是因為沅貴妃的事。”


    易河盛說罷,見不得易昭替懷王著急的樣子,揮手把她的手爪子扒拉開。


    “你丫頭真的看上懷王了?我跟你說,你趁早把這個心思給收了。懷王現在這情況,遲早有一天要把陛下給惹惱了,你看上他,到時候還


    要連累咱們易家。”


    “我沒有。”易昭別扭了下,在易河盛的逼視下否認,繼續問,“懷王怎麽說也是爺爺的親外甥,算起來也是咱們的表叔……”


    “一表三千裏,可不敢跟他攀親。”易河盛沒好氣地接話,“而且他那蔫不拉幾的紈絝草包樣兒,一看就知道沒有咱們易家的忠勇之血。沅貴妃要是看見自己的兒子,混成了這樣,肯定得氣活過來!”


    “哥!”易昭有些生氣地吼了易河盛一句,“沅貴妃怎麽說也是咱們的姑奶奶,她老人家慘死,你怎麽能拿她老人家開玩笑呢?而且,而且懷王成現在這樣子,肯定不是他自己想的,他肯定也有自己的苦衷。”


    易河盛被易昭一通指責,臉上有些掛不住,挺了挺胸膛,臉上兇巴巴的。


    “總之,你不能再去找懷王。以防萬一,你以後不能再出大將軍府了。我會找人好好地盯著你!”


    易昭一下子急了,抓住易河盛的胳膊。


    “哥,你這樣就過分了。你怎麽能禁足我呢?”


    “長兄如父,爹娘不在,做哥哥的就要好好管教管教你。”易河盛哼了一聲,趾高氣揚道,“一天天的不好好當個大家閨秀,到處亂跑,還偷喝酒。”


    易昭立馬委屈下來。


    “我要跟爺爺告狀,還要寫信給爹娘告狀!”


    易河盛傲氣地俯視她,道:“爺爺肯定會站在我這邊的。”


    “可是,常樂她現在還在昏迷,我還要去玄靈觀看她。你把我禁足了,我怎麽去看她?”


    一提到常樂,易河盛的眉頭就揪到了一塊兒。想到外出的這些時日,石樹和柳成言兩個人都幫著常樂針對他,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而且,那個常樂陰晴不定的,一天一個樣,今天像個傻子,明天像個鬼婆婆。


    這樣的人,易昭還是少接觸為妙,免得出了什麽問題。


    “那個常樂,你以後也得離遠點兒。她不是個正常人。”易河盛十分篤定地說。


    易昭差點想像小時候一樣,直接跟易河盛打起來,好半晌才用這麽多年休養出來的心性將怒氣壓下去,努力保持溫和地勸說易河盛。


    “哥,常樂可是救過陛下的,還是陛下封的第一個女官。連陛下都看好,哥這麽說常樂,是不是有些偏頗了?”


    易河盛慌忙道:“陛下聖明,貴為天子,自然和我們不一樣。你別囉嗦了,趕緊進去睡覺,別想著再跑,我會找人盯緊你的!”


    “哥!”


    易昭還想掙紮一下,易河盛已經匆匆離開,留下幾個人守在了院子門口。易昭一出去,就被他們攔了下來。


    “小姐。”白藕三兩步跑到易昭麵前安慰。


    易昭頭疼非常,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情緒,轉頭就迴了房間。


    今天


    真的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


    ……


    翌日,單內侍如往常般去司伯言的寢宮,叫司伯言起床上早朝。


    一進內殿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


    宮人將內殿的燈燭全都點亮,單內侍趕到龍榻前,發現司伯言麵容扭曲地掙紮,床邊吐了一灘的血。司伯言在看見單內侍的那刻,眼眸一合,暈了過去。


    “陛下!來人啊,傳太醫!”


    後宮瞬間混亂起來。


    已經到了皇宮宣安門前候著上朝的大臣聽聞皇帝突然病發的消息,也亂作了一團。最後是幾個老臣作為代表前往後宮看情況。


    為首的便是丞相,緊跟著的是張禦史和馬太尉。


    他們剛到司伯言的寢殿,便見著太醫進進出出的。


    容迴進去傳話,得了賢妃的許可,幾個老臣才得以進得大殿,賢妃則是從內殿裏走出來。


    “臣見過賢妃。”


    幾位大臣齊刷刷行禮。


    賢妃臉上盡是哀痛之色,見狀,不失風度道:“各位不必多禮。”


    “賢妃,陛下的情況如何了?”作為賢妃的父親,丞相搶先開口詢問。


    (本章完)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品凰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跳水的鬆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跳水的鬆鼠並收藏一品凰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