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門重新關上的那一刻,司伯言手下頓了頓,輕然抬頭,內侍總管和單內侍帶著兩三個宮人進來。


    明明人多了,氛圍卻是沉悶了許多。


    一絲悵然若失閃過,司伯言的雙眸又恢複清明。


    這樣的日子不早就應該習慣了?


    ……


    常樂出宮時,便碰著了懷王。


    懷王聽說常樂進宮,便特意趕過去,在宮外等著她出來。


    兩人上了馬車,懷王便詢問發生了什麽事。


    常樂猶豫著還是將之前在沅湘宮裏遇到的事說了,也將司伯言傳召她的原因給一字不落的說了。


    懷王隻是在聽到沅湘宮以及有可能是自己母妃的時候激動了一下,但聽說和他的母妃沒關係,又歸於平淡,隻是陷入沉思,送常樂出了城便下了馬車。臨別前,懷王還叮囑常樂好好祈福。


    沒想到,再次進宮的旨意來的如此之快。


    第二天,柳成言便拿著帝旨找到賴著不想起床、拒絕迎接新的一天的常樂。


    “常姑娘,宮裏來了旨意,讓不為道長進宮捉鬼。”


    常樂剛剛收拾好,聽說是這件事,立馬頭疼地往屋裏鑽。


    “讓不為道長進宮,又不是讓我。”


    不必詳問,常樂也知道要捉的鬼就是沅湘宮的女鬼。昨兒皇帝就試探過她一番了。


    “以往若是有這些怪異事,都是師父出手,玄靈觀中隻有師父有捉鬼之術。”


    柳成言直接向常樂說出他們玄靈觀最大的秘密,也實在是著急了。這次要捉鬼的地方,是沅湘宮,那裏可是懷王母妃的寢宮。


    “齋主,那你應該去找你師父啊。”常樂苦著臉抱著門框,滿臉疲憊,“捉鬼這種事,我真的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而且那個女鬼是在廢宮,根本就沒人會去廢宮,養一兩個小鬼也沒什麽危害,就讓她們安生的生活,不去打擾不好嗎?”


    “你知道沅湘宮有鬼這件事?”柳成言眯眼看向常樂,臉上沒有了一如既往溫和淡定的笑意,“你去過廢宮了?還是說,昨日陛下召你,就是為了此事?”


    常樂眼巴巴地瞅著他:“都有。”


    “如此,那想必你是有經驗了。”柳成言眸子微轉,瞬間又溫文爾雅地笑起來,極其溫柔道,“不為道長他要帶我進宮,此次捉鬼大抵還是我來。你也知,我看不見鬼,若是有你相助,此事解決的肯定也快些,我也更放心些。你能陪同進宮一趟嗎?柳某定是會保證你不會像上次那般受害。”


    那雙如星辰般的眸子,當真耀眼奪目。這如春風般的微笑,當真吹人心坎,掀起層層的漣漪。


    常樂咬唇,想堅守住自己最後的底線。


    “齋主,你使用美男計這招,也太過分了!”


    “誰讓你吃這招。


    ”柳成言兩隻眼睛彎起,言語更是溫柔。


    常樂隻覺渾身發軟,死死扣著門框不肯倒下。


    柳成言見成效不大,立馬皺眉道:“你不是柳某的貴人?當真要見死不救?”


    這委屈的神色,正戳常樂心坎。好半晌的掙紮,常樂還是屈服在他的美色之下,也隻能暗暗給自己幾巴掌。


    “幫幫幫,您都開口了,能不幫嗎?豁去性命也得幫啊。”


    “放心,這番我會將你護好的。”柳成言瞬間恢複常態,笑的溫和。


    常樂深吸一口氣,暗道自己沒出息。


    常樂跟隨柳成言和不為道長一塊兒坐著宮裏來接人的馬車進了宮。


    不為道長為了保險,除了那些設法壇需要的符咒桃木劍之類,將玄靈觀裏作用比較大的靈器都帶上了。包括上次驅除菏止的女鬼用的玄虛鏡,還有一把玄鐵劍。玄鐵劍上麵都是密密麻麻的鬼畫符刻文。


    經過柳成言的介紹,玄靈觀裏的靈器都是長春道長收集來的。常樂愈發地對長春道長這個人感到好奇,很是期待能見到一個活神仙!


    他們直接被帶到了廢宮,那裏原本沒有站人,就連保護他們的禁軍都是跟在他們的馬車後麵過去。皇帝和大長公主他們沒一個到場的,接待他們的是內侍總管魏林。


    經過靈氣八卦鏡的指示,不為道長找準了女鬼的位置,直接讓人在沅湘宮的門口支起了法壇。


    不為道長的拂塵因為感受到鬼氣的存在而震動不停,不知道是不是被感染,本就心虛的不為道長也跟著發顫。


    主要是因為,不為道長在出發之前,偷偷地算了一卦。卦象顯示,今天的捉鬼任務不會順利完成。


    提前有了心理暗示,這如何都不能放心的了。


    “丫頭,驗證你是不是八歸子的貴人的時候到了。”


    不為道長鄭重地一巴掌拍在常樂的肩膀上,頗有委大任的莊重感。


    常樂歎聲道:“不為道長,您對我的期待值別太高,小心一會兒失望會很大。”


    這個鬼地方,常樂這是第二次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這次比上次還冷,似乎沅湘宮裏的陰氣更重了。


    “我相信你。”


    不為道長板著臉,瞧了眼正在擺法壇的柳成言,再迴頭看常樂時,嚴肅的臉上扯出一絲笑意來,順手就把腰間懸掛的玄鐵劍遞給了常樂。


    “待會兒你進去,先把女鬼給勾引出來,然後拿這把劍一刺,就結束了。”


    玄鐵劍硬是被塞進常樂的懷裏,常樂被迫拿著。


    不為道長剛鬆手,常樂的上半身就往下一墜,手臂被玄鐵劍拉的筆直。


    這玄鐵劍看著不怎麽樣,拿在手裏有幾十斤重。難怪不為道長佩戴它走路時,慢的跟烏龜一般。她還以為不為道長是


    為了故意裝作高深。卻原來是因為這把劍太重。


    “道長,這劍我都拿不起來,怎麽刺啊?”常樂苦著臉說。


    古人果然真誠,這玄鐵劍絕對是足量的,沒有摻假!


    不為道長還沒開口,已經有人從她懷裏將玄鐵劍取走。常樂抬頭,正對上懷王有些凝重的笑臉。


    “就知道你肯定會被拖過來。”


    懷王將玄鐵劍拿在手裏掂了掂,眼睛冒光地將玄鐵劍抽出來,看著上麵的紋路感慨。


    “果真是把好劍,時隔多年,終於到本王手上了。”


    不為道長臉色大變:“懷王,你,你快把玄鐵劍還,還來!”


    懷王挑眉:“本王就看看,你著什麽急?”


    不為道長一張臉憋得通紅,死死地盯著他手中的玄鐵劍,心裏仿佛在滴血。好半晌,終於想到一個理由,上前半步,恭敬地行了個道禮,麵色嚴肅的相勸。


    “此處乃是汙穢之地,懷王貴體,不可在此逗留,還請懷王早些離去罷。”


    “你用本王的人都不打招唿的,還敢趕本王?”


    懷王臉色微凝,陰沉著臉盯著不為道長。不為道長吞了下口水,無言可辯。


    下一瞬,懷王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遠瞧著沅湘宮。


    透過敞開的宮門,看見裏麵的破敗。富麗堂皇的沅湘宮似乎還在眼前,洶洶的大火吞滅此處也仿佛發生在昨日。


    他已經好多年未來過此處。自從母妃的衣冠入葬之後,他再也沒迴過沅湘宮。不曾想,如今還是這般熟悉,裏麵發生過的一幕幕,都仿若在昨日。


    似乎,他現在還能看見裏麵有兩個人在玩樂。


    一大一小,一位美麗的宮妃帶著她幾歲大的兒子,蹲在地上,手裏拿著草杆,你一下我一下地逗著蛐蛐兒。


    ……


    “母妃,你不是告誡皇兒不要玩物喪誌嗎?”


    小小的眼睛裏是大大的疑惑。小小的人木訥的看向對麵笑意燦然的美婦人。


    美婦人嗬嗬一笑,燦若桃花。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地點在對麵男童的鼻子上。


    “偶爾玩玩,隻要不沉迷,這叫放鬆怡情,不算喪誌。”


    小小的眼睛裏依舊是迷蒙狀態,點了點頭,盯著麵前的蛐蛐,不知如何下手。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東西。


    “母妃也是才聽宮人說這個很是有趣,可也沒見哪裏有趣了。”


    美婦人嘟囔了聲,抬眼發現對麵的小童還在觀察蛐蛐,入神的很,便問。


    “毓兒在想什麽?”


    “我在想,父皇如果知道了,肯定又要說慈母多敗兒,讓我搬去大長公主宮裏住。我好容易迴得沅湘宮,母妃便別再帶著我玩了。”


    美婦人臉上露出一絲窘色,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溫笑著。


    “毓


    兒乖。你要是今天鬥蛐蛐贏了母妃,母妃以後就不帶著你玩了!”


    ……


    “懷王?”


    懷王被人晃了晃身子,這才迴神,眼前一隻手在晃來晃去。


    順著手看去,卻原來是常樂。


    “怎麽了?”懷王不明所以。


    常樂緊皺的眉頭鬆了下來,也跟著鬆了口氣,擔心道:“還以為你是被女鬼附身了呢,站在這兒一動不動。我也覺得你先迴去罷,免得一會兒你出事我們照顧不來。”


    “忘記上迴是誰將你從女鬼手裏救出來了?”懷王得意地笑著,“若是本王不在,你又出事了怎麽辦?”


    “我就是看看女鬼在哪兒,驅鬼的是百裏大爺和齋主,我傷不著的。”


    “嘖,本王可不信。”懷王說著就將手中的玄鐵劍舉了起來,道,“再者,本王還有靈器在手。”


    不為道長不管在哪兒,目光就沒離開過玄鐵劍。隻怪懷王當初在玄靈觀犯下的惡行太多,簡直罄竹難書,其中便有一條,損壞他們的靈器。


    但如今聽懷王要用來保命,雖然擔心玄鐵劍的下場,但也沒理由反駁。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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