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十裏最近還真因為百裏上身,衝動亂說話的毛病兒更加嚴重了。


    現在聽見常樂在跟對麵的嬤嬤說軟話,硬氣的她還要再反駁迴去,無澤已經輕然到了她身後,手指一動,點了她的啞穴以及定身穴。


    十裏成了木頭人。


    徐嬤嬤將一切都收攬眼中,冷笑一聲“那常姑娘可要看好你這姐妹了,小心被連累。”


    “多謝嬤嬤提醒。”常樂努力不顯得那麽弱氣。


    “雯水,待會兒出去時,記得時刻提醒兩位姑娘,莫要說錯了話。屆時,殿下也是不好出手的。”


    雯水突然被點名,手心的汗又厚了一層。手心裏的帕子已經完全被濡濕,神經提醒她不能慢上半拍。


    幾乎是同一時間,雯水就應了。


    “雯水知道了。”


    “嗯。”


    徐嬤嬤沉了沉氣,神情極為不悅地轉身,連聲招唿都沒打,直接走了。


    直到人走遠,過了好半晌,常樂這才仿佛劫後重生。


    偏頭瞥了雯水一眼,雯水也是如釋重負的樣子,隻不過侍女的修養讓她沒有表現的太明顯。


    江雪和江雨也是如此。


    “十裏,你下次說話可要注意!”


    常樂氣惱轉身,看見十裏臉蛋憋得通紅,眼睛不停地眨,就是不能動彈,不能說話。常樂驚奇地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十裏?”


    無澤默默上前,伸出手要替十裏解穴。


    “等一下!”


    常樂叫停。


    十裏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常樂要幹什麽。


    “她這是被你點穴了?”常樂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偏頭看向無澤,“你會點穴?”


    無澤點頭承認。


    常樂默著思忖了片刻,抿唇笑道“這真是個好主意,以後十裏你再亂說話,無澤你就直接點穴!”


    無澤默默將這條指令給受了。


    十裏的眸子裏充滿了驚恐和委屈。


    “以後,你還亂說話不?”常樂一本正經地問她,“知道錯了就眨眨眼。”


    十裏拚命眨眼。


    常樂抬了抬下頜。


    無澤動手就給解了。


    “烏龜王八……”


    “點!”


    常樂話一出,十裏又定在了原地。常樂沒好氣地瞪了十裏一眼,決心要替她改改這個臭毛病。


    “無澤,以後她說話難聽,也點!”


    ……


    因為是逛都城,常樂便想舍棄了馬車。


    可雯水說,這樣便逛不了許久。


    雖然現在的店鋪可以隨處開,隨地可見草市一類。但還是有一定的規劃的。某一行的生意會聚集在一條街上。


    常樂念著目的,直接讓雯水帶著她去了賣書畫的街巷。


    書畫街與玉器行之類的是比鄰。


    下了車,改步行,走在寬敞的二車道街巷上。


    腳下的磚石鋪的整整齊齊,不見一點坑坑窪窪。兩邊的水道也被蓋了一層磚石,形成下水道的樣子,避免了直接看見汙水滾滾。店鋪高低交錯,都透著奢華。


    往來多馬車,可見此處多富人光顧。擦肩而過的行人,無不香氣撲鼻,卻不是那種劣質的脂粉味。來往者,多錦衣玉帶,金釵玉冠,行止有禮,步伐徐徐,透著貴者的氣質。


    自然,其中也有寥寥的普通者,身著布衣,頭簪木簪或直接束的發帶。也有少許沒見識的,比如十裏。


    “阿常,這兒的街道都比咱們那兒寬敞!”十裏在常樂耳朵邊低唿,“你看看這一個個的排場,如此精致,就跟員外家的二姨娘一樣。”


    旁邊的雯水已經笑出了聲。


    十裏一開口,無澤已經進入了時刻準備著的狀態。


    動手,不過一瞬間。


    “你這是什麽形容?”常樂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為什麽就不能是員外家的夫人?”


    雯水再笑。


    她們二人不愧是主仆姐妹。


    “如今這世道,做正房的,都是要被欺負的。花枝招展的,可都是些姨娘。”


    十裏一本正經地看著常樂,示意常樂迴顧自己的人生經曆。


    常樂抿唇“就你知道的多。”


    一場吵鬧結束,雯水恭聲開口“姑娘,可是想買些字畫?”


    “你帶我來的這處,應當是富貴之人才逛的罷?”常樂不答反問。


    雯水頷首,笑道“自然。姑娘可是想去那些小市?小市魚龍混雜,咱們過去,不太妥當。”


    “沒有,就問問。”常樂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隨便找幾家逛逛罷。”


    雖說她賣的春宮登不上大雅之堂,但是明顯,隻有在富人區才能更賺錢。況且,懷王說過,她的春宮圖,向來都是賣給了那些達官貴人,也就不怕沒人來上門找生意。


    這邊的環境,果然是淨水巷不能比的。隨便進了一家畫坊,裏麵極少有嘈雜的聲音,更多的是坊主和小廝的招唿聲。


    偶爾有幾個動靜兒大的客人,不是暴發戶就是二世祖,總之是些不斯文的人。


    來此,也就是湊個熱鬧。


    她們如今進的是家叫“金岩齋”的畫坊,裏麵上上下下,擺的隻有畫。


    山水人物,花草魚鳥,各式各樣,掛滿了整牆整牆,甚是讓人眼花繚亂。


    “姑娘,可是買畫?”


    坊主臉上掛著笑上來,一眼瞄準了走在中間的常樂。


    常樂迴笑“我自己隨意看看。”


    “姑娘請便。”


    說著,坊主直接走了。因為進來了個看起來無比華貴的婦人。


    “楊夫人,許久不見。”


    坊主熟練的開場。


    不過,很明顯,這個夫人經常來。


    常樂多了個心眼


    兒,往過看去。那女子不是特別好看,比起一般的女子,算是發福的。


    但依著身高體重來算,應當也是正常的標準。


    那夫人頭戴金銀,頸上、手上,都是掛著能掛的首飾。身上穿著紫色衣裳,配上她略微發黃的皮膚,還真不怎麽好看。


    整個人看起來,閃亮亮,黃澄澄,真心說不出半點好看。


    這莫不是哪家的暴發戶姨太太?


    常樂腦子裏蹦出個想法來。悄悄將目光收了迴來,轉悠兩圈,望著麵前的一副山水圖。


    絕峭山崖,柏鬆密密麻麻,山下煙波縹緲。


    就是常樂見慣了的那種山水圖。論技法來說,其實並沒有怎麽稀奇,隻能說,這幅畫很純熟。


    卻是不怎麽優秀。


    “黃山圖,李江岩。”


    常樂勉強認得這幾個字,上麵還密密麻麻提著一首詩,著實費眼睛。


    正在和坊主攀談的那位楊夫人停了下來,將目光落在常樂身上。


    無澤注意到,便警惕了一下那位楊夫人的情況。


    “這個李江岩可是什麽有名的人物嗎?”常樂偏頭問雯水。


    雖然不期望她能知道,但是沒準兒呢。


    雯水神情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偏頭看了眼那位打扮難看的楊夫人,見她臉色有了幾分陰沉,忙淺笑著向常樂解釋。


    “是極有名的,是咱們大氏的李丞相,江岩是丞相的字。”


    “丞相?”常樂沉吟,忽而一笑,“原來是刺史夫人的父親。疑怪刺史夫人被稱為第一才女,原來是子承父因。”


    常樂這波彩虹屁吹得,完全是為了變相遠程巴結一下丞相。


    “姑娘說的是?”


    雯水多餘問了一句。


    “十三郡的刺史夫人,丞相的嫡女,李斛。”常樂不覺有他,便迴了。


    坊主在一旁,默默地不說話。


    “青然,走罷。”


    楊夫人離得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情緒很是難看地扭身離開。揮一揮衣袖,沒有半分的猶豫。


    走的比來時快多了。


    常樂又不認識她是誰,稍稍掃了一眼,已經算是對她的離開表示關心。


    “原來如此。”雯水笑得合不攏嘴。


    “嗯,不知道,這畫怎麽賣?”常樂扭頭看向坊主。


    坊主上前“姑娘,這畫,五百兩。”


    “五百兩?”十裏先驚唿出聲,感覺到身後一陣陰冷,明顯感覺到無澤的靠近,隨後便道,“丞相老爺的畫還真是厲害!”


    常樂已經在前麵誇過丞相了,十裏也就安心理得地跟著誇上一句。


    為了掩飾自己驚唿不是因為價錢,而是因為對丞相的讚美。


    常樂是真的驚到合不攏眼睛。


    這麽區區一副畫,比她之前鑒賞過的名人古畫差了十萬八千裏,竟然賣到五百兩!


    都城裏賺錢,也太過容易了罷!


    “丞相之作,自然不凡。”坊主順著誇讚,“姑娘,可要了?”


    “丞相之作,如此優秀,價值連城都不誇張,五百兩拿了簡直是便宜了我。”常樂一本正經地繼續吹彩虹屁,“這畫,得找到有緣人。坊主,還是繼續再等等罷。”


    五百兩,買一幅普通的不得了的畫作,她是腦子被驢踢了?


    有這閑錢,她還不如去花樓買像古婭這樣的美人一夜。


    看個美人都比看這幅畫強。


    不過,他上麵的字,確實寫得不錯。


    雖然常樂不太深懂,但看著就是很厲害的樣子。


    常樂一連逛了許多家,累到精疲力盡,也算是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若問誰的畫最值錢,那些畫坊坊主們無一不是說,晉朝第一畫家豐子善。


    而豐子善的真跡,就在常樂這兒了。這種手握絕世珍寶的感覺,還真不一般。


    常樂決定,好好保存這把扇子,還要留給後代子孫。


    家裏有這麽一件兒絕世國寶,甚是光耀門楣呢!


    “姑娘今日逛的如何?”


    雯水坐在常樂旁側,臉上細密的汗珠已經幹的差不離。


    “大致算是了解了。”常樂現在身子疲憊的緊,眼皮耷拉著,下一秒就能合上去。


    畫坊這個生意,大家都是去買名畫,特別是這富人區的畫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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