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言再對常樂之時,雖也是溫言含笑,味道卻與剛剛差了一截兒,明顯的是疏離了些。


    常樂忙收起濃濃的殺意,溫婉一笑:“好。我這邊安頓好,便過去尋。”


    奶小子左右一瞧,目露警惕,對著常樂,眼底暗藏敵意。


    “好。”柳成言拱手告辭,領著奶小子往西廂那邊去了。


    “常姑娘,這邊請。”


    菏止將常樂往東廂那邊兒引。


    常樂點頭,伸手攬了十裏,給自己找點踏實感。


    ……


    過廊穿房,一路上十裏都在感歎。


    “阿常,咱們莫不是到了皇宮裏邊兒罷?”


    菏止甚是有規矩,就算是想笑也是憋著一股氣,用帕子掩唇。


    “姑娘說笑,咱們懷王府,哪裏比得上皇宮?”菏止糾正十裏的說法,“不過,舉朝上下,還真沒比咱們懷王府大的王公府了。”


    得,這又是在誇懷王了。


    常樂真的好奇,懷王和聖上是得多親,簡直讓他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懷王稱他娘為母妃。那懷王和聖上肯定不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


    嗯——


    想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了。


    “阿常,想什麽呢?”十裏搡了搡常樂,極度想跟她分享大王府的驚喜之處,但見常樂並沒多激動,便道,“阿常,來了王府怎麽一點也不躁動?就跟來過似的。”


    常樂正在想事情,想的正是激動之處。


    她剛剛推敲出來懷王和聖上的關係。


    懷王明明不是親兄弟,聖上卻對他百般寵愛,而且對他信任不已。加上,懷王不娶妃妾,竟然也去倌樓。


    他們二人,真的是像極了愛情!


    懷王,確實是個寶藏男孩兒,她跟緊了,不愁沒故事畫。


    “阿常,想啥呢?”十裏又催促了一句。


    常樂的反射弧才接收到她上一個問題,喜滋滋笑道:“懷王府沒來過,但是王府看了不少。”


    “謔!”十裏一臉的“在吹大牛”的意思,嘲笑的有些合不攏嘴,“阿常,莫不是在夢裏看的罷?”


    常樂瞧了眼菏止,她眼裏的鄙夷之色簡直暴露的不行。發現常樂在瞟她,她又立馬收了起來。


    “哼。”常樂輕笑哼了聲,端莊一笑,“不管是在夢裏還是如何,也是見識過,瞧著也不稀奇了。”


    十裏發現常樂的造作姿態,斜了下眸子,瞅了菏止一眼。什麽都懂了,立馬收了沒見識的樣子,隻在激動處,狠狠地捏著常樂的臂膀。


    常樂深深懷疑,她的臂膀上是不是都是一塊塊兒的烏青。


    菏止一路將她們帶到了名叫綠聽軒的地方,進去是個小院子。


    此時,裏麵已經站了兩個普通侍女。身高體量和王府裏的其他侍女差不多,長相也都是清秀型,妝容也都是一樣。她們倆現在要是放在侍女堆兒裏,常樂絕對挑不出來。


    “常姑娘,這是江雪和江雨。您有什麽事兒,隻管吩咐她們。”菏止介紹。


    那倆侍女立馬行禮。


    “常姑娘好。”


    動作一致,步調一致,神情一致。


    像兩個機器人。


    常樂本來想說“以後請多多指教”之類的話,但瞧著她們的狀態,想到自己的客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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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不猶豫地將這句話扔迴肚子裏。隻是隨意地嗯了一聲。


    “菏止去忙罷,此處我吩咐她們就是。”


    “她們若是伺候不周,姑娘隻管跟婢子說。”菏止盈盈一禮,做退狀,“姑娘早些休息。”


    青天白日,一天才剛剛開始,休息個毛線。


    常樂不喜歡這侍女,自然心裏也是各種挑著刺兒。


    “可有熱水?我想沐浴。”常樂說的很是官方。


    十裏心底裏暗笑。


    她家阿常可真能裝,洗澡就洗澡,竟也改說了沐浴。


    她也得學著點!


    “請姑娘稍候,馬上就準備好。”江雪恭敬迴話,行了一禮便下去了。


    江雨卻是沒走,她負責將常樂帶至房中休息。


    她們倆規規矩矩的,沒有一點青春氣息。沉悶的有些難受。


    常樂暗歎,還是壺院兒的三個姑娘好。


    當堂中央就是幅百花圖,圖下麵兒是張軟塌,擺著小案幾。屋中央是張小矮桌,鋪著薄麵兒的地墊,上麵擺著繡布的坐團兒。左右各有個小門兒,掛著珠紗簾。


    除此便是書架置物架一類,花草山瓷,各種擺放。


    處處透著金貴,處處都是一塵不染。


    整體的家具也都是深褐漆黑的,交相擱置,顯得還是隻有規矩穩重兩個詞兒。


    常樂更加想她壺院和八歸齋的小院兒小房間了。


    江雨跪坐她麵前,給她倒了杯茶。


    茶是熱的,泡的時間剛剛好。


    一股子清香溢出來。


    桌子旁擺著白片兒的糕點,看樣子也是新鮮的,應當做好沒多久,還冒著熱氣兒。


    江雨伺候的程,真的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伺候完了就跪坐到了一邊,距離不遠不近剛剛好,而不注意,都不會瞧見她。


    常樂和十裏時不時地相互瞧上兩眼。大眼兒對小眼兒,都是一臉沉悶不悅。


    連十裏都意識到了,這兒的氣氛很無趣,不怎麽適合她們呆著。


    “這樣,帶我們看看這綠聽軒罷。”


    常樂出聲打破沉悶。


    “是。”江雨應了一聲,起身,到了常樂跟前兒,“姑娘這邊請。”


    江雨總算是多說了一句話。


    一直到了左邊的小門,江雨伸手輕輕推開,沒有一絲聲響。


    先抬步進去。


    裏麵有個鏤花的隔斷,隔斷之外,是長案短榻,矮櫃矮架,中央放著個不大不小的香爐,裏麵燃著花草熏香。


    往裏走上兩步,看見隔斷之內的模樣。鋪著素麵兒團花床品的雕花床,掛著絲絨的窗簾子,雕花的深木衣櫃,雕花兒的妝台鏡盒。


    跟外麵一樣,這兒裏麵的家具也都是偏矮型。


    “這兒便是姑娘的寢居之處。”江雨的介紹十分簡短。


    簡直讓人接不了多餘的話,隻能應答了聲,表示知道了。


    在這寢房裏,還有兩耳室。


    江雨一一領看了。


    都是倆門兒。一扇通著寢房,一扇通著外院兒。


    一間是貼身侍女住的,日後就是十裏的住處了。


    一間是常樂洗澡的浴室。江雪正領著人準備熱水,見著常樂行了一禮。


    至於中堂的右間,是個書房,裏麵燃著的是靜心的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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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中堂,到了院子裏,左右兩廂房。


    右邊住的是江雨和江雪,左邊的就給無澤住了。


    右廂房後麵兒還有節兒窄院兒,裏麵是小廚房和雜物間。


    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看了一圈兒,浴水也準備好了。


    “們都下去罷,十裏伺候就行。”


    常樂擺擺手,二人應下。江雨先退了出去,江雪耽擱了下,跟十裏介紹各件浴品。


    聲音私小,常樂不怎麽聽得見,但看十裏的表情,她仿佛又是怎麽開了眼。


    耽擱的時間沒有很長,江雪悄然退下,關了浴房的門。


    十裏見著常樂進了屏風裏,也沒跟進去。


    她曉得常樂喜歡自己洗澡。


    “阿常,可算是憋死我了。”


    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十裏像是終於能喘氣兒一樣,深深地做了個吐納。


    常樂躺在浴桶裏,不甚舒適,整個人也放鬆地癱成一堆。


    “我也憋死了,這兒怎麽這麽悶?”


    “嘖,一個個都不說話。說話也平的沒有感情。”十裏開始了大評論。


    常樂愜意地眯了眼:“是,像和三丫頭那樣有腔調的丫鬟,不多了。”


    “那可不是。”


    十裏很是自豪的挺了胸口,翹起蘭花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顆皂豆,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不過這王府就是不一樣,瞧著皂豆圓潤的,簡直沒有一點偷工減料。”


    說罷,她又捏著從鼻子下過了一遍,就像吸了罌粟一般,突然一讚歎。


    “嘖,還挺好聞的,不知道加了什麽香料。”


    “十裏,到時候不會連茅廁都覺得是香的吧?”常樂在裏麵調侃著。


    十裏又走到一排的花瓣盤前,瞧著各式各樣的花瓣,連連感慨搖頭。


    “他們不都說,大戶人家的房子,連茅廁都是熏著香的嗎?”十裏捏了幾片,都是新摘的,“阿常,要花瓣不?這兒有牡丹的,玫瑰的,月季的,海棠的……”


    常樂聽著十裏報花名兒。


    “正月裏開花,十四五六……”


    腦子裏莫名其妙出了這段唱詞兒。


    “要不,我給倒了?”十裏報了幾個就放棄了,興致盎然地提出另一個建議,“保證讓香噴噴的,跟熏過的茅廁一樣,屎香屎香的。”


    常樂皺起眉頭:“十裏,進來,我絕對不打死。”


    “我又不是傻得,才不進去。”十裏傻笑兩聲,拿起托盤裏的衣裳,剛一觸摸到,便又翹起了蘭花指,驚唿,“我的天呐!”


    “是小嶽嶽附身嗎?”常樂忍不住再次調侃,也有些好奇,十裏是在外麵尋寶嗎?


    “阿常~”十裏的聲音突然變得細聲細氣兒,矯揉造作之意味特別濃厚,“知道嗎?她們給準備的衣裳,簡直又滑又軟!這是用的哪兒的天仙衣料啊?莫不是織女織的吧?”


    “十裏,頭一次發現,的形容詞挺多。”常樂笑道,“咱們也是太守府裏出來的,別這麽沒出息。”


    “我的老天爺。以前覺得太守府的規矩多,用的也精致。現在一看,咱們那就是個點了熏香的茅房,跟王府簡直不能比。”


    “十裏,咱能別老用茅房比較嗎?”常樂哭笑不得,“我現在就感覺,自己是從茅坑裏爬出來的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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