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也忍不住驚歎道:“我收迴剛剛的話,這異域美人兒真是好看。”


    懷王偏頭,哀怨道:“怎麽,本王又比不上了?”


    “她光一雙眼睛都能迷死人,懷王你畢竟是個男子,就別跟女子比了。”常樂都不舍得將目光從女子身上挪開半分。從她的眼睛一直看到腳,認真地閉眼都能在腦袋裏重塑出她的模樣。


    懷王也懶得再理她,轉眼瞧台上,正好與女子的目光對上。女子的雙目順勢一彎,全場的叫聲如同浪潮一般湧過。


    叫聲未停,鼓聲已起。


    女子像是與拋出去的鼓槌玩起了追逐遊戲,上下翻飛,迅速輕盈之柔與頓足揮接鼓槌之剛完美結合。每一聲鼓點都砸在看者心裏。


    聞者,一顆心無不隨之而動。時劇烈時緩,心好像不似自己的,難以控製。


    這種感覺整整持續了一刻鍾,最後一重錘敲斷了急促的音律,敲碎了所有人的骨髓。隨之,女子將麵紗一摘,眾人如泥委在座位之上。


    突發事件卻發生了,女子竟沒接到鼓槌。鼓槌徑直飛向台下,正好就是常樂那桌。女子嚇得花容失色,眼見著要從台上摔下。


    常樂隻覺身旁一陣風,一抹紅影飛過,淩空接下鼓槌。下一刻,懷王已經抱著美人穩穩地落在台上。


    眾人喝彩,也有嫉恨的目光落在他們二人身上。常樂就是其中一個。


    她多恨,挽救現場的人不是她!


    見著懷王的手落在美人纖細白嫩的腰肢上,常樂很想剁了他的手。又見美人雙手勾著懷王的脖子,含情脈脈地瞧著,半天都沒動靜,常樂忍不了了。


    懷王餘光瞥見常樂如見仇家的恨目,不自覺地嘴角上揚。低眼看向女子,也不鬆開,勾唇道:“姑娘可要小心。”


    “流裏流氣的!”常樂恨恨地罵了一聲,一拍桌子,仰身便靠在椅背上,氣鼓鼓的。


    十裏見狀,不解看她,還有些恐慌。根據她多年的經驗,她家夫人這明顯是吃醋了。


    她家夫人在吃懷王的醋!


    柳成言也是這般以為,神情一時複雜起來。


    懷王也清晰聽見,卻是未理,嘴角笑意更甚:“姑娘,站穩了。”


    女子不似一般人那般嬌羞,定定地看著懷王,嫵媚一笑,輕聲道:“多謝公子。”


    見他們二人終於分開,常樂的心情才剛好,又被他們之間的眉目傳情給弄得一陣惱意。


    懷王走了兩步,輕飄飄地落下台。剛迴到位置上,便被常樂的瞪眼給嚇了一跳,強按住笑意道:“常公子這是為何?”


    “你居然摸了她。”常樂眯起眼,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母狼,“你太不要臉了。”


    “常公子這是?”懷王噙笑,心底卻泛起層層漣漪。


    常樂突然一聲輕歎,身子往旁邊一倒,支頭瞧著女子消失在隔斷裏的背影,扭轉迴頭,怨氣滿滿:“那麽好看的小姐姐,怎麽能被你們這些男人給摸了呢?”


    懷王的表情一凝滯,心情突然陰鬱起來,腦子好容易轉過來,挑眉低聲道:“那難不成留給夫人你?”


    “等我有錢了,我就把她贖出來,然後讓她跟著我。”常樂竟是很認真地想了想。


    聞聽,懷王不知是哪起了挫敗感,伸手從桌上抓起金骨扇,勾唇輕笑一聲,語氣有些衝道:“等常公子有錢,她已經是本王的人了。”


    “不要臉!”常樂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常公子也差不到哪兒去。”懷王毫不客氣地反擊,此時他一點也不想君子禮讓。


    柳成言和十裏插不上嘴,隻能皺著眉頭靜靜地看著。


    適才女子的鼓舞已經是最後一場,風雪再次帶著三十個左右的舞姬上得台來,一個個進行拍價。常樂和懷王都是將目光放在站在最後的那名女子身上,那女子卻隻顧得與懷王目送秋波。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的漫長等待,才輪到那名女子。


    “這位是古婭,我們的大美人兒。奴家是覺得三百兩可不值,具體多少,就看各位爺對古婭的青睞了。”風雪笑著介紹罷,便等著在場的人叫價。


    “三百兩!”


    “三百五十兩!”


    “……”


    叫價聲此起彼伏,價格在飛快地往上增長。


    常樂因貧窮而驚愕,淒慘地看著古婭。


    郎有意,妾無情。古婭一直看著懷王,不見懷王出一次價,眉頭皺紋越來越深。這模樣,任誰瞧著也想傾家蕩產將她給買了。


    果然,叫價聲勢愈來愈兇。


    “他大爺的,有錢就了不起啊?”常樂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有錢就是了不起。”懷王笑的開懷。


    常樂正瞪向懷王時,價格定了。


    “一千兩,可還有人再出更高的?”風媽媽身形穩重,音量卻高了幾度,特意還看了懷王一眼,“若是沒有……”


    “兩千兩。”


    這個數字蹦出的時候,不光全場嘩然,常樂更覺得懷王是瘋了。她現在已經顧不得那名女子的歸去,隻想問懷王一句。


    真的是錢多燒的慌嗎?不如送給她啊!


    古婭在聽到懷王的叫價後,絕望散去,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風媽媽懸著的心也落下了。果然,懷王一開口,這金銀自是滾滾來。


    “兩千兩可還有更高的?”風媽媽象征性地問了一句,見無人吭聲,也不再問,直接大手一揮,“今夜,古婭便是懷王的了。”


    常樂聽得有些不對勁,疑惑看懷王:“什麽叫今夜?”


    “就是字麵意思。”懷王無所謂地解釋。


    常樂卻咬碎了牙:“意思,就睡一晚上,不是買迴去?”


    “公子說話可真直接。”懷王見她吃癟,心情大好,桃花目彎起,炫耀之色溢於言表,“兩千兩買就想把美人兒買迴去,公子,可是覺得這錢太值錢了?”


    廢話,錢都不值錢,什麽還值錢!


    常樂硬生生忍著沒把這句話給罵出去,在想撕掉懷王那副醜惡嘴臉的衝動消失過後,隻剩下一片淒然。搖頭晃腦地端起茶盞,歎聲念起了名句。


    “果然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夫人可也是太守府的,哪有資格說這種話?”懷王傾身低語,一臉明媚。


    “我是個窮鬼,怎麽就說不得?我辛辛苦苦賣畫就為了掙幾千兩,你這一扔就是兩千,還隻是為了個美人兒。”常樂磨牙反擊。


    “夫人剛剛可是都要為了這個美人對本王大打出手,現在又覺得不值得了?”懷王忍俊不禁,嘖了兩聲道,“女人啊,果然是善變。貪財的女人,更是變得快。”


    懷王這麽明顯地諷刺她見錢眼開,常樂很想懟迴去。結果來了個龜奴,站在桌前,躬著身子,顯得畢恭畢敬。


    “懷王,古婭姑娘已經在房中等著了。”


    懷王將折扇一打,悠悠起身,朝常樂拱手道:“本王便不陪常公子了,這就去會美人兒了。常公子,好生玩樂。”


    臨走前,默默地看了柳成言一眼。


    常樂氣的上氣不接下氣,猛地一拍桌子,徑直往外走。


    柳成言忙跟上,笑道:“這是迴去?”


    “自然是迴去。”常樂氣悶地撂下一句話,快步出了風雪樓。


    一出風雪樓,才覺得唿吸暢快了些。扭頭盯著大字招牌,想到懷王就要抱著那位兩千兩的鍍金美人睡覺,心裏便是翻江倒海,惡氣罵道:“真是個紙醉金迷的銷金窩!”


    第一次逛花樓,便是個不愉快的體驗。


    常樂去八歸齋匆匆換迴女裝迴了太守府後,便開始被貧窮的霧靄所包圍,根本出不來。


    ……


    翌日,年三十兒,家家掛彩燈,貼對子,貼剪紙,到處是喜慶的氛圍。


    一大早容姑姑就來壺院,請常樂去準備年夜飯。


    常樂活在貧窮的痛苦裏,沒心思搞這喜慶的事兒,便全都推給了容姑姑。


    “夫人,要不您去房中歇著吧。”


    正在收拾食材的秋鶯被常樂的長籲短歎整得心裏發慌。


    常樂動了動眼皮道:“嘖,我要是有錢,你就不用在這兒做了。咱們直接把千雲酒樓的廚子給請來。”


    秋鶯默默聽著她第三十四次說這種話,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夫人,有個厲害的消息!”十裏忽然跑到廚房。


    常樂好奇看她:“什麽消息?”


    “夫人,你且出來。”


    常樂不解地跟十裏出了廚房,在一處沒人的地兒站定。十裏不知道何時已經紅了臉。


    “夫人,聽說那個古婭瘋了。”


    “瘋了?”常樂訝然,昨晚還見她那麽豔麗逼人,怎麽過了一晚上就瘋了,“怎麽迴事兒?”


    “懷王今早走後,古婭便一直在房裏沒出來,下午風雪樓的人去找她,就發現她瘋了。”十裏一字一句說的仔細。


    常樂嘴角禁不住地抽搐,最後皺眉笑了起來,麵容好不糾結:“你的意思是,是懷王將她整瘋了?”


    十裏臉蛋緋紅,比那炭火還紅,好半晌才道:“外麵是這麽傳的。”


    “厲害了,我的懷王。”常樂一聲驚歎,仰頭望天,情緒複雜,嘴裏還喃喃道,“看來兩千兩也不是好掙的。”


    “夫人說什麽呢?”十裏羞愧到張不開嘴,“對了夫人,齋主收了點心,這是帶迴來的炭筆。”


    ……


    常樂自從聽了懷王那個厲害的消息,整個下午都笑個不停,還樂嗬地去了廳堂參加年夜飯。


    張長修在衙門忙公事,花氏被禁足,所以就她一個人在廳堂等著。


    等到飯菜涼了兩迴,肚子咕咕直響,張長修才迴來。


    這幾日都是到了晚上飄起了雪,今日也一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品凰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跳水的鬆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跳水的鬆鼠並收藏一品凰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