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宅茉莉想了好一會兒:“或許我爺爺能幫上忙。”


    不知道為什麽,蘇暮總覺得對麵的妹子底氣不足。


    “你爺爺是醫生?”


    “算是吧……”


    蘇暮頭上飄過一串問號: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算是’是幾個意思?


    然後三宅茉莉就解釋了很長一段緣由。


    三宅幸雄,東大醫學部畢業,留米多年,在米國取得醫學、生物學、化學博士頭銜,長期在麻省理工從事生物方麵的科研工作,後來跟幾個朋友一起創建了晨星動力,擔任首席科學家長達十五年。


    “這麽厲害?”


    “嗯,不過,他已經退休了。”


    蘇暮腦海裏浮現出一位精神矍鑠、目光敏銳的白胡子智者形象。


    然而三宅茉莉又說:“他患上了輕度的阿爾茲海默病,額、也就是老年癡呆。”


    精神矍鑠、目光敏銳的白胡子智者形象瞬間崩塌,變成流著口水,眼神渙散的老年歐吉桑: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他精神好的時候,一直在給自己配藥,最近好像有效呢。”


    蘇暮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個,死馬當活馬醫吧?他還是決定見一見三宅茉莉的爺爺。


    第二天,迷你庫珀一路遠離東京,越開越遠。


    “爺爺住在老家,”三宅茉莉解釋,“他退休以後,說住在大城市不舒服,就迴老家去了。”


    老家在秩父,位於埼玉縣北麵,是個風景優美的溪流小鎮。


    沿著翡翠一般碧綠的河流前進,與冒著白煙的蒸汽機車同行。不論是河裏劃船的遊客,還是列車上的觀光客,大家都很友好。盡管素不相識,依然熱情地揮手打招唿。


    穿過車站前的小廣場,在一間堆滿了皮劃艇的棚屋前左轉,前行數十米,迷你庫珀在一棵茂盛的臘梅樹前停下。


    “那裏,”三宅茉莉指著草坪遠處的古老木屋,“爺爺。”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蘇暮看見一位老人。


    蓬亂的花白胡須遮住整個脖子,大概很久沒有修剪過了。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卷曲著隨意披散。他膚色有些蒼白,眼袋很大,看起來就像幾天幾夜沒睡覺似的。不過眼睛依然很有神,目光銳利,精神頭兒似乎並不差。


    三宅茉莉說“最近藥好像有效”,看來是真的。


    小女警倒車停車的時候,蘇暮走過去,友好地跟老人打招唿:“您好。”


    老人瞧了蘇暮一眼,目光深邃:“我就知道,會有人從東京來找我的。直竹町發生的事情,我每一篇報道都看了。不管是電視台還是報紙,它們或者不知情,或者有意隱瞞,總之,給公眾的絕不是全部真相。”


    應該說不愧是東大教授嗎,竟然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來意?


    太厲害了,三宅茉莉的爺爺果然有兩把刷子,世外高人啊。


    蘇暮頓時對麵前的老人充滿信心。


    “進去談吧,”三宅幸雄指了一下屋裏,“收到茉莉的電話,我特意煮了些茶,還做了點心。說到點心,千萬不要在車站附近的小店裏買。他們做的豆大福,好難吃。”


    接下來,蘇暮硬著頭皮聽了大概五分鍾“如何調紅豆餡兒,豆大福才會美味”的科普。


    等等,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這位世外高人,似乎有點囉嗦……


    等三宅茉莉終於趕來,他搖搖腦袋,感覺耳朵裏全是“糯米、紅豆、艾草”等等玩意兒。


    “爺爺!”三宅茉莉打斷自家爺爺的滔滔不絕,“蘇桑是來請教關於直竹町事件的。”


    “什麽?啊,對對對,直竹町事件。”


    老人目光突然深邃:“我就知道,會有人從東京來找我的。直竹町發生的事情,我每一篇報道都看了。不管是電視台還是報紙,它們或者不知情,或者有意隱瞞,總之,給公眾的絕不是全部真相。”


    ……為什麽要把剛才的台詞又重複一遍?你這樣混字數真的好嗎?


    看來自家配的藥就是不靠譜,哪怕麻省理工的博士也一樣。


    蘇暮有點崩潰,期待指數再次跌停板。


    不過三宅幸雄做的豆大福還真挺好吃,茶也非常好喝。


    三宅茉莉鄭重其事地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合掌拜托:“爺爺,請您幫幫他。這也是在幫我呀。”


    “你說,蘇暮君的記憶發生了混亂?”老頭子目光灼灼地打量著蘇暮,“什麽時候的事?”


    “昨天。”


    “那個雞什麽夜總會——”


    “granville。”


    “garnidelia夜總會的記憶,可以恢複。”


    蘇暮很想吐槽:garnidelia不是夜總會!garnidelia是真實存在的!


    算了,他轉念又想,為什麽要跟一個老年人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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