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坐客廳中央,媒婆嘰嘰喳喳滿滿一院子,鄭富通很是得意。


    鄭富通笑眯眯地捋胡須,“哈哈,想不到女方開出的條件一個比一個優厚,說明我們的兒子太搶手嘍,奇貨可居,奇貨可居,哈哈。”


    鄭夫人憂心忡忡,“老爺別光高興啊,差不多就定了吧。”


    鄭富通搖頭,“急什麽急?後麵還那麽多人排隊呢,咱們得好好挑挑嘛。”


    鄭夫人擔心地說:“周老板家開的條件可以了,王掌櫃的條件也很不錯。再挑下去,隻怕會挑花眼了……”


    鄭富通胸有成竹,“現在著急的是女方,懂不懂?咱們是兒子,還是才貌雙全的兒子,還怕沒人嫁?再等等,價高者得之。”


    “也不能隻顧價格,姑娘的人品和長相也重要……”


    “如果能帶著厚重的嫁妝,醜點兒俊點兒都沒關係。”


    “那怎麽成?咱兒子豈不要窩囊一輩子?”


    “真是頭發長見識短,俗話說醜妻進地家中寶……”


    這時,郭老板從人群中擠出來,累得氣喘籲籲,後麵跟著同樣狼狽不堪的胡媒婆。


    郭老板抱拳,“鄭老板,鄭夫人,郭某這廂有禮了。”


    鄭富通微微一怔,“哪陣風,把郭老板吹來了?”


    郭老板吞吞吐吐,“那個……咳,郭某此來……是親自為……為小女提親……”


    鄭富通驚訝,“提——親?我沒聽錯吧,你——來——提親?”


    郭老板說:“貴公子玉樹臨風、才華橫溢,自是擇婿的不二人選啊。”


    鄭富通冷冷一笑,“這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郭家到我們鄭家來提親,哈哈,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郭老板訕訕地,“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並沒有什麽滑稽的。”


    “談婚論嫁是沒錯,但也要講究個門當戶對、誌同道合。鄭郭兩家素來誌不同道不合,因此,不相為謀!”


    郭老板怔了一下,“婚嫁之事,鄭老板不宜與生意場混為一談啊。”


    “我鄭家曆代從商,這不從生意場談,從哪個場談呢?”


    “緣在天定,份靠人為,婚嫁之事自應該從緣分講起……”


    鄭富通哈哈冷笑,“哈哈,緣分?敢情你的意思,鄭郭兩家是不打不相識,之前的恩怨糾葛都是為聯姻做鋪墊了?”


    郭老板臉青一陣白一陣,眉頭緊鎖,但還是忍耐著,“鄭老板這樣認為,那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哼,這麽多年來,你們郭家壞了我們多少好事,今天竟然還敢大言不慚地來談好事,真是臉比牆厚啊!”


    郭老板但咬了咬牙,“為了兒女的幸福,父母的顏麵其實又算了得什麽?請鄭老板三思。”


    “不必三思,鄭郭兩家井水不犯河水,不!更確切地說是水火不容,根本沒有聯姻的可能和必要!你家閨女若急著出嫁,完全可以隨意找個男人拉郎配算了!”


    郭老板氣得雙目圓睜,再也忍無可忍,“鄭老板似乎太過分了,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沒權利侮辱我的女兒。”


    鄭富通冷笑,“你女兒既然如此窈窕,那為何不幹脆送入宮中做皇後,你們郭家豈不是跟著雞犬升天了?哈哈……”


    郭老板甩袖準備離去,“若非兩個孩子情投意合,郭某怎會來此自取其辱?哼,這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告辭。”


    “哈哈,郭老板慢走,不送……”


    與此同時,鄭詩才突然出現,攔住郭老板,“郭世伯,請留步!”


    郭老板冷冷地說:“鄭詩才,你若想說侮辱的話,那就免談……”


    鄭詩才趕緊拱手,“郭伯伯不要誤會。”


    他又轉向鄭富通,“爹,您就不要再為難郭世伯了。”


    鄭富通皺眉,“大人的事,小孩子懂什麽?”


    “爹,我也喜歡郭家小姐,請爹成全。”


    鄭富通驚訝,“什麽?你——你說什麽?”


    “爹,我與郭小姐情投意合,請爹成全!”


    鄭富通震怒,“你胡說八道什麽?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什麽?”


    鄭夫人插話道:“孩子,你真的喜歡郭家大小姐嗎?”


    鄭富通迴頭衝鄭夫人吼,“閉嘴!什麽喜歡不喜歡,少摻和行不行?”


    鄭夫人欲言又止。


    郭老板瞅瞅鄭詩才,瞅瞅鄭夫人,一時不知說什麽。


    鄭詩才說:“我再重申一遍:非郭菽美不娶!爹若不成全,我——我就一輩子不成家!”


    鄭富通氣得摔茶杯,“你這個孽子!你不成家,我們老鄭家的香火怎麽辦?啊,你想絕老鄭家的後啊?”


    鄭詩才躲開茶杯,跪地請求,“求爹成全!”


    鄭夫人忍不住壓低聲音勸道:“老爺,你可憐可憐孩子......”


    “他這個孽子,明知道郭鄭兩家不和,為什麽偏偏給我添堵?”


    郭老板乘機說道:“鄭老板,你不能因為自己心情不順,而耽誤兩個孩子的幸福。”


    鄭夫人壓低聲音說:“是啊,老爺,郭家大小姐我見過,配得上咱兒子。如果你心情不順,就多向郭家要陪嫁,在物質上找個心理平衡吧。”


    鄭富通眯起小眼睛想了想:“嗯?嗯,郭家家世殷實,反正娶誰都是娶,嗯,若能借機會敲郭家一下,也不失是一個報仇的好機會!”


    鄭詩才繼續請求:“請爹成全我跟郭菽美,求您了!”


    鄭富通語氣緩和一下,“郭老板,既然孩子同意,那我這個當爹的也不能強行拆散他們。不過有兩個條件:第一,必須嫁到鄭家,而不是入贅你們郭家。”


    郭老板咬咬牙,“行,這怎麽也比一輩子見不到強。”


    “第二個條件嘛,是把你郭家效益最好的三個商鋪和兩個錢莊,作為陪嫁,否則免談。”


    郭老板跳腳大怒,“鄭富通,你——你怎麽獅子大張口呢?郭家就指著這幾處生意了,怎麽能都給你?你是想讓郭家破產啊?”


    “爹,我是娶郭菽美,不是娶商鋪和錢莊…….”


    鄭夫人也低聲地說:“是啊,老爺,要得太多了......”


    鄭富通冷冷地說:“哼,姓郭的,不同意就算了,沒人勉強你!”


    郭老板氣的臉通紅,“這分明是趁火打劫,你——”


    “少廢話,不同意就讓開,別耽誤後麵提親的!”


    後麵的媒婆嚷嚷著:“是啊是啊,城西侯老板家的千金、城南田老板家的二小姐,都等著嫁過來呢……”


    郭老板又怒又急,直抹汗,“這——這——唉——”


    鄭富通得意地喊:“下一位!”


    郭老板一跺腳,“慢——隻要今晚立刻能成親,我願意忍痛割愛!”


    “好,晚上鄭家即到郭家接親,別忘記讓你女兒把嫁妝一起帶過來!”


    郭老板點頭,“好吧,唉,好吧。”


    鄭詩才送出來,“郭伯伯慢走。”


    郭老板說:“今後,我就把美美交給你了,你一定要真心對她才行。”


    “郭伯伯放心吧。”


    郭老板點了點頭,欲言又止,轉身往院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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