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整個家籠罩在愁雲慘霧中,蕭陌然和往常一樣狼吞虎咽的品嚐著他偉大的母親為他準備的豐盛的早餐---幹飯就鹹菜,蕭炎一早就離開了,蕭黎世和黃玉珍一個躺在自己的臥室裏,仰頭望著天花板,一個坐在客廳的床上,默不作聲。


    看起來一片安靜,但是我再也不敢一口飯都不吃就去上班了,我知道如果我這麽做,蕭陌然就有能力讓我再也出不去這個門。


    於是,我閉著眼睛逼自己咽下那承載著整個蕭家恩情的---米飯配白菜。


    吃完早飯,我遵守蕭陌然的規定,出門前一定要和他的父母打聲招唿,說聲再見,才能離開,即便你再不願意。


    到了單位,母親打來電話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曦曦啊,昨天晚上你爸的心髒病犯了,差點就······等把錢要迴來,咱就不迴那個家了吧。”


    我懨懨的說:“媽,我現在就不想迴了。”


    “不行!你一定要迴!他剛說完你出軌,你如果這個時候直接就不迴了,那你將來可真是有嘴說不清了。不管多生氣,心裏多難過,為了自己的名節也要忍耐,你想想錢,想想他欠你的錢,咱辛辛苦苦賺的,不能白白送給他們啊。還有你的身份證,銀行卡都在裏麵,要我說,你就把這些東西都隨身帶著,碰都不能讓他碰到,萬一哪天,他家犯渾,拿著你的身份證去做貸款,我和你爸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挽迴不了了。這個渾蛋,簡直就是流氓無賴,當初騙我把你給他的時候,說的天花亂墜,我和你爸還真以為得了一個好女婿,現在可倒好,因為一件衣服,把咱們全家折騰成這個樣子。你個死丫頭,當初就是不信我的,說什麽也要跟他在一起,現在怎麽樣,吃苦頭了吧。哎,等把錢要迴來,咱就跟他散夥,以後離他遠遠地。”


    媽媽又氣又恨的叮囑我。


    晚上,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飯,今天蕭陌然迴來得早。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邊,其他三個聊得熱火朝天,我卻懶得插一句話,一個人默默的吃著媽媽從老家給我帶迴來的鹹蒜。


    “曦曦呀,你咋不吃菜呢,這都是咱家自己種的,綠色著呢。”蕭黎世熱情地喊。


    我翻了翻眼,看著這一桌子的小蔥,小蘿卜,皮笑肉不笑的說:“我喜歡吃菜,這桌子上哪有一個能吃的菜啊。”說完,便把鹹蒜一口一口的往嘴裏塞。


    蕭黎世臉上掛不住了,繃著臉扒飯。


    黃玉珍直直望著蕭陌然。


    蕭陌然放下筷子,說:“你怎麽說話呢?我爸那是好心,想讓你嚐嚐,你沒吃過就不能嚐嚐嗎?你這整的好像我家給你吃蔥吃蘿卜是虐待你一樣。”


    我依舊皮笑肉不笑,“我也是好心啊,你爸說自家種的蔥好,想讓我嚐嚐,這沒什麽問題啊,那我問你,我把我從老家帶迴來的吃的,給他們嚐嚐,我就是害他們嗎?那為什麽他們可以拒絕,並且說我的東西不好,我就不能呢?”


    蕭陌然捺住火說:“那我爸媽不喜歡吃,就不能不吃嗎?那你家做的東西他們就是吃不慣,不吃,有什麽不對嗎?”


    我哈哈,哈哈,衝天笑幾聲,不陰不陽地迴一句,“是啊,不喜歡吃就不能不吃嗎?我媽給我帶迴來的,我喜歡吃,我就多吃幾口,你爸媽做的,我不愛吃,我就少吃幾口,或者不吃,這有什麽問題嗎?為什麽到我這,就什麽都不行了呢?”


    蕭陌然不作聲了,黃玉珍默默扒白飯,蕭黎世坐了片刻,也出去了。


    吃完飯,我在床上玩手機,蕭陌然推門進來又反手帶上門說:“媳婦,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爸媽啊?他們對你那麽好,早上給你做飯,晚上給你做飯,你來這這麽久了,你說他們管你要過一分錢嗎?讓你刷過一次碗,幹過一點活嗎?你過生日,我媽還現去市場買的頭花,送給你,你說你從來不帶也就算了,現在他們做的飯菜你都開始挑三揀四了,沒有他們,你早出去要飯去了,你連蔥蘸醬都吃不上。”


    我冷冷透射那個已經離自己漸行漸遠的媽寶男,一時間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人哪!要講良心,你現在就是日子過得太好,迷失了自己,平時欺負我也就算了,現在連長輩的臉麵也不顧了,這可不行,明天我老舅來,你可不能這樣啊!”


    “哪個老舅?”


    “我老家,扶餘那邊的,早就跟老家親戚說了,說你在我家呢,大家都想過來看看你,這不就派了個代表過來嗎?明天他就到了。”


    “不是,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覺得家裏現在這種情況,你找你老家親戚過來觀光合適嗎?你覺得是我能用笑臉陪他,還是你爸媽能用笑臉陪他啊。”


    我知道我的反對在這個家並無任何作用,其實,無論歡不歡迎,腳長在人家身上,人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況且,到時候如果真的買房,他爸媽少不了要管老家親戚借錢,那首當其衝的就是這個老舅。


    而一旦家裏有什麽決定和變故,蕭陌然選擇告知我的方式從來都是通知,而不是商量,而這通知,也不是提前通知,而是臨時通知,這讓我每次都措手不及,卻有難以拒絕,因為我似乎沒有這項權利。我覺得自己像猴子一樣,隨時等待著他們家的親戚從扶餘那迢迢千裏之外,雄赳赳氣昂昂地跨過京哈高速,越過長春站那道關,再坐公交,直奔長春盡頭的北湖,像看猴子一樣的對自己上下考量,然後說上幾句有的沒的違心的話,這姑娘真俊,配我外甥正合適,什麽時候舉行婚禮啊,老舅肯定參加。


    “明天咱們一起去火車站接。”蕭陌然一邊去找爸媽商量明天得安排,一邊對我指手畫腳,告訴我應該怎麽收拾屋子。屋子裏很亂,地上的頭發,衛生間的垃圾桶,茶幾上的垃圾,滿地的破抹布,水池子裏的水漬······


    晚上八點多了,一家子還在搞大掃除,用蕭陌然的話說,他們老家的親戚是一個神聖的存在,他和他的父母都會打起一萬分精神去迎接,因為等有一天他們和人家借錢的時候,人家才會不好意思拒絕。而作為蕭家的兒媳婦,不管你是否過了門,不管你是否喜歡他的家人,都要像迎接太上皇一樣,雖然不需要跪拜,但你一定要表現出無限的崇拜,因為他們賺的每一分錢,都是靠自己種地賣花生換來的,而不像我,隻需要找一個好男人嫁了,就什麽都有了。我毫不情願的手裏揉著抹布,“你也不早跟我說,我好跟單位請假,你現在這樣突然襲擊,讓我怎麽辦嘛!再說了,那是你老舅,你去接不就行了嗎,幹嗎非得兩人一起?你去接,我早點下班,在家幫你爸媽準備晚飯也是一樣的。”


    “你怎麽這樣呀,咱老舅不是頭一迴來嘛,你接都不接,讓他怎麽想啊?就算單位有工作,你請個假不行啊,就說家裏有事,就算你們老板不高興,你也不會因為這個丟工作吧,但是我老舅要是不高興,我爸媽就不高興,我爸媽不高興,我就不高興,到時候後果,你自己考慮吧。哦對了,晚飯也不用你幫忙,你在廚房,反而礙手礙腳的,還是讓我媽自己一個人弄吧,你在,反而耽誤事兒,就這麽定了,到時候咱倆一起去。”


    “喂!喂!說清楚,誰老舅?是你老舅!別用‘咱’字,法律上我和你一點關係沒有。是!我工作不重要,你老舅重要,你們家人都重要。沒問題啊,我明天就辭了工作去接你老舅去,不就一個月三千塊錢嗎!哪比得上讓你們家人開心重要呀!”


    “哎!你這話我不愛聽啊!你隻能當我的麵兒說說,要是擱咱媽跟前也這麽說,老人要不樂意了啊!我先跟你打好預防針,老舅這次來,在這兒又不是住一輩子不走,就那麽幾天,你要收點兒小性兒,跟我可以使勁兒鬧,跟我爸媽也沒事,誰也不會挑你,但是絕對不能把你的小性子帶到我老舅麵前,你知道不?萬一他迴到扶餘那邊,跟別人說呢?”


    “嗬嗬,那好啊,到時候你們家也真是臭名遠揚了。”


    “我告訴你啊,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你要是敢讓我們家人在我老舅麵前出醜,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我笑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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