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秘人帶走莫扶桑之時,隨之而來的黑衣人仿佛得到了命令迅速撤離。


    樹林之中屍橫遍野,僅剩的幾個花星暉的人麵麵相覷,向皇宮方向奔去。


    “什麽?!讓他跑了!”


    殿內,花星暉猛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酒杯都相繼倒下。


    底下跪著的幾個人誠惶誠恐道:“陛下放心,那莫扶桑中了屬下們幾十劍,就算被帶走,也不可能救得迴來。”


    見手下胸有成竹的模樣,花星暉放下了心,揮揮手命他們退下。


    “父皇,是誰死了啊。”


    這時,花蓮忽然從殿後而入,驚的花星暉連連示意讓她小聲說話。


    見父皇如此謹慎,花蓮也屏息凝神,湊了過去。


    聽到花星暉的解釋,她的眸子逐漸亮了起來,唇邊揚起得意的笑。


    “他早該死了,居然那樣在母後的生辰宴撒潑,還差點傷了兒臣呢!”


    花蓮撒嬌道,花星暉也是十分心疼這個女兒,忙安慰道:“無妨,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傷害蓮兒你了。”


    “嗚哇哇,鏡兒要去采蘑菇!”


    花鏡不知何時渾渾噩噩的從殿門闖入,撲在花星暉的身上。


    花星暉下意識的險惡的往後一縮,手使勁的推開她瘦小的身體。


    “去吧去吧,綠兒!帶三公主出去!”


    花星暉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又看到身旁優雅美麗的花蓮,與之對比,花鏡就更顯得讓人討厭了。


    兩個女兒他原本都寵,甚至他更疼愛幼小的花鏡一些,小時候的花鏡天真可愛,常常抱著他的脖子甜甜軟軟的叫他父皇。


    可最近幾年,她越來越怪異,性格時常變得暴躁,就連三歲就背熟的文章也忘了個幹淨,請多少次太醫都於事無補。


    民間紛紛議論,是他這個做父皇的業障太多,報應在自己女兒身上了。


    可笑,他堂堂一代國君,怎容他人非議,而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這個傻子!


    這讓他怎麽能不恨!


    他有花蓮這個優秀的公主,不需要一個蠢笨如豬的公主。


    綠兒被喚了進來,忙行了個禮,粗暴的拉拽著花鏡離去。


    花星暉看著她的動作也沒有言語,而是默許了這種欺負的行徑,他設身處地的為宮女綠兒著想,誰遇到這麽個沒有自理能力,又不受寵的主子,心情能好呢?


    花鏡被拉了出去,沒有半點不開心,反正拍打著小手,望著天上的星星,笑的歡快。


    主仆二人從皇宮一路向東,來到了樹林邊。


    裏麵的屍體已經被處理幹淨,隻是血跡還掩藏在土裏,周圍空氣中是散不去的血腥味。


    綠兒意識到不對,嗅了嗅空氣,又借著月光瞧見地上的血跡,忽然明白了什麽,眸子一亮。


    “綠兒綠兒,你看那裏有小燈籠!”


    花鏡歡快的聲音傳來,綠兒望去,看到她正指著一堆光點斑斕的螢火蟲跳腳,十分激動。


    蠢貨,那怎麽是燈籠呢!


    綠兒翻了個白眼,絲毫沒有在意癡傻的三公主居然記得她的名字。


    她甚至自己的父皇叫什麽都不記得了。


    天真懵懂的花鏡湊近那閃爍的“燭火”,雙瞳離得很近,癡傻的樣子吸引的螢火蟲紛紛飛走。


    “公主,奴婢去給你摘花,你在此地乖乖的等著。”


    為了安撫花鏡,綠兒第一次強忍厭惡摸了摸她的腦帶,花鏡乖巧的點了點頭,就站在原地看著綠兒離去。


    “綠兒!”


    就在綠兒即將消失的時候,卻忽然聽到花鏡的喊聲,心中一顫,迴首問道:“怎麽了公主?”


    這傻子該不會看出了她想逃跑吧。


    就在綠兒擔心之時,卻看到花鏡嗬嗬的傻笑:“我想要五顏六色的花。”


    “唿,好,奴婢就去了。”


    綠兒鬆了口氣,沉下心來,覺得自己剛才的猜測可笑至極一個傻子怎麽可能會發覺自己逃跑呢?


    綠兒離開後,癡傻無知的花鏡還不曾意識到什麽,坐在血腥冰涼的地麵上,抬頭數著天上的星星。


    “一顆,兩顆,三顆...嗚嗚嗚阿娘,我想阿娘了...”


    花鏡數著數著似乎是腦海中浮現出了什麽畫麵,軟糯的奶音喃喃的哭泣,在空蕩的夜裏被風吹散。


    “嗚咕咕.——咕咕——”


    夜鶯的叫聲在黑暗陰森的樹林之中響起,驚的正在哭泣的花鏡突然沒了聲音,小手捂上嘴巴,含淚的雙眼驚恐萬分的望著周圍。


    “綠兒你在哪裏...”


    她雙眼打轉,晶瑩淚水滴溜溜的閃爍著,通紅的小鼻子一聳一聳,像個被遺棄的貓咪。


    天色已經暗的看不到周圍的樹叢,小小的花鏡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直起身子拍了拍土,用小手抹了抹眼淚。


    “我最討厭綠兒了!”


    她小聲嘀咕,可眼淚卻比生氣多,滴的滿臉都是。


    啪嗒!


    花鏡才一起步,就摔在了地上,膝蓋磕在石頭上,疼的眼淚直流。


    忍著疼痛,花鏡繼續往前摸索。


    皇宮的另一處方向,殤乾國的隊伍正緩緩前進。


    **


    神秘人救下莫扶桑後,將他帶到附近的山洞之中,歎息道:“今夜能不能熬過,就看你的命了!”


    又聽到附近傳來人馬的聲音,迅速下去查看。


    莫扶桑渾身被血包裹著,奄奄一息,麵無血色的躺在冰涼的地上。


    山洞的方向,恰好是浮玉國歸行隊伍的必經之路。


    溫洛寒在前方開路,後麵浩大的隊伍直接將後麵國君溫度的隊伍隔了幾十米。


    溫度一向怕死,什麽事都指望著太子衝在前頭。


    溫洛寒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忽然聽到外頭風被抽動的聲音,轉眸一瞧,不知何時,寬闊的馬車之中,多了個蒙麵的黑衣人。


    到底是太子殿下,臨危不亂。


    溫洛寒十分淡然的打量著眼前來勢洶洶的敵人。


    “要命,還是要財?”


    溫洛寒出聲詢問。


    神秘人一雙透著寒光的眼緊眯,隨後隻見刀刃閃過,血液飛濺,堂堂浮玉國的太子殿下,就睜著眼,死在了馬車裏。


    花鏡迷迷糊糊的往前走著,下一刻腳下一空,啊呀一聲掉了下去。


    啪嘰。


    低下的觸感綿軟彈性,花鏡摸了摸腦袋,不疼啊...


    這裏正是直對月光的地方,她睜眼卻被嚇了一跳,身子低下壓了個人。


    這個男子容貌帥氣,饒是癡傻無知的花鏡都忍不住把小臉貼上去蹭蹭。


    小小的花鏡還不懂血的概念,也不知道什麽是死亡,隻覺得這白皙俊秀的男人臉上和身上,都髒兮兮的。


    “你這樣,是會被綠兒罵的哦!”


    莫扶桑早已失去了意識,哪裏聽得見花鏡的訓斥。


    花鏡見底下的哥哥木呆呆的,以為他是餓了,就從他身上跳下,跑到洞口,看到山洞的邊上有一顆顆奇形怪狀的草,坐在地上,兩手抓住,使勁往上拔。


    “嘿咻!”


    撲騰,草是被拔下來了,花鏡也一個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她費勁的拍打著身上的土,用衣服把那草擦了擦,又蹦蹦跳跳的走迴山洞。


    她蹲在莫扶桑的旁邊,把手裏的草撕得粉碎,一點一點塞進莫扶桑鮮紅的嘴裏。


    終於費了好大的功夫,所有的草都可以都喂了進去,花鏡累的渾身無力,望著帥氣的哥哥的臉,小身體一趴,倒在了莫扶桑的懷裏,沉沉睡去。


    血月當空,澄澈的圓盤被紅色繚繞,忽有黑氣降臨,盤旋不盡。


    此刻,馬車裏本該死了的溫洛寒,那雙瞪大的幹涸的雙眼,忽然詭異的轉動著。


    次日清晨,隊伍徐徐漸進,浮玉國的隊伍行走飛快,已經到了自己國家的邊界。


    進入皇城後,皇宮忽然傳出一道令天下人震驚的旨意,太子溫洛寒與鸞冰國三公主花鏡定親,於三年後舉行大婚。


    三個國家都議論紛紛,有的說是宴會之上溫洛寒對花鏡公主一見鍾情,也有的說此事為利益趨勢,總之沒有一人,看好這段不般配的聯姻。


    鸞冰國皇宮內,收到浮玉國的聘書的花星暉,焦急的在殿內踱步。


    “父皇!兒臣聽說溫洛寒求娶花鏡,是真的嗎?”


    花星暉怕什麽來什麽,花蓮很快得知了消息,急匆匆的趕來確認,卻看到花星暉臉上神色凝重,終於是明白了自己的良人泡湯了。


    “他怎麽,他怎麽會喜歡花鏡呢!!”


    花蓮崩潰的大喊,在大殿之內摔這摔那,花星暉也自知對不起女兒,任由她撒潑。


    雖然他也匪夷所思,可那是浮玉國啊,國力算得上是最強,原本殤乾國還可與之比較,可莫扶桑昨夜被他殺死,殤乾國也相當於沒了半個國的財力和民心,受不受得住城門,還是個未知數。


    再一個就是花鏡的婚事本就無望,他根本想不到哪家的公主會娶一個癡傻的公主,如此一來,她倒是幸運,得了個頂好的夫君。


    花鏡別的不說,智商有限,他也好控製,花蓮這樣一心愛慕的嫁過去,到時候心在不在鸞冰國,就難說了。


    “三公主呢?”


    花星暉忙問道,在花鏡出嫁之前,他都要牢牢的把她看住,以後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不怕她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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