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芯璿不知自己快要死到臨頭,還在大言不慚的推卸責任,妄想莫扶桑能憐香惜玉,瞎著眼妄斷事實去維護她。


    可莫扶桑的善心少的可憐,少得可憐的一部分也被花鏡占的滿滿當當,剩下的殘忍和冷漠,北冥芯璿消受不起。


    “東吟宮的規矩是什麽?”


    莫扶桑視線依舊在北冥芯璿放著,聲音卻飄到了二龍二虎那,他們沒有思考就會迴答道:“啟稟帝師大人,東吟宮之人若被欺辱,無論對方是誰,則百倍奉還!”


    二龍的聲音鏗鏘而有力,這規矩他在熟悉不過,從東吟宮建宮以來,凡是想著自己身份,過來放肆的,都已經在黃泉路紮堆了。


    不過盡管規矩在這裏,可他還是覺得帝師大人不會對北冥芯璿動手,北冥芯璿再不濟,也是殤乾國唯一的公主,若死在這裏,也沒法交代啊。


    “莫哥哥,你不會傷害我的對吧。”


    北冥芯璿的眼淚流的滿臉都是,白皙的小臉掛滿了淚痕,淒楚的望著莫扶桑。


    他一定不敢殺自己。


    北冥芯璿這麽想,卻沒什麽底氣,她分明從那毫無感情波動的眸子裏,讀出了殺氣。


    濃濃的殺氣席卷而來,北冥芯璿渾身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自然。”


    莫扶桑忽然收了氣勢,淡淡的落了一句,北冥芯璿瞬時欣喜起來,掙紮著站起身,不顧腳上的強勢,就向莫扶桑撲去。


    猛的一下子,卻撲了個空,左腳在右腳前麵,一拌,她就跌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噗噗噗。


    她拚命往外吐著嘴裏的沙子,臉上的淚水混著土,變成泥,來時幹幹淨淨的紗裙,如破布一般皺著。


    北冥芯璿不甘心的伸手,卻連莫扶桑的衣角都沒有碰到,他踏風而起,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二龍雖然對北冥芯璿沒有得到懲罰有些怨念,可他也理解帝師的苦衷。


    身位人臣,他也不能對公主動手。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來扶本公主,一群沒用的東西!”


    北冥芯璿趴在地上,怎麽也起不來,隻得偏頭大聲咒罵那五個癡傻的壯漢。


    他們這才算是反應過來,忙都湊過來,一個抬手一個抬腳的,把北冥芯璿架上了車。


    與二龍二虎擦肩而過時,北冥芯璿還不忘惡狠狠的瞪他們一眼。


    “給本公主等著!”


    二龍無視北冥芯璿的威脅,攙扶著二虎,步行緩慢的走進東吟宮。


    東吟宮雖外表是綠色,可宮內卻如地下城,一條條粗壯的深紫色銅柱,將空間隔絕開來,凹凸不平,玲瓏透光的紫水晶作牆麵,襯的大殿的環境陰暗無比。


    莫扶桑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主殿最上方的高位之上,他的兩側的牆壁上忽的亮起兩行明亮的燭火,火焰跳動著,紅金的光映襯在莫扶桑白皙陰鷙的麵容上。


    二龍攙扶著二虎踉蹌走來,撲騰一聲跪在地上。


    “多謝帝師大人救命之恩!”


    北冥芯璿命人打的那幾下,實實在在的打在二虎的要害處,若不是及時用藥,恐怕二虎現在已經血脈爆裂而死。


    “起來吧。”


    良久,莫扶桑才抬起眼皮,沉吟道。


    “是!”


    二龍聞言起身。


    大殿空無一人,暗色的環境本就壓迫,加之莫扶桑的沉默不語,更是讓二龍的腿都開始顫抖。


    “有話便說。”


    莫扶桑換了個姿勢,身體依舊慵懶的斜倚在長座上,眼眸低沉,似是在看著什麽。


    他身上的案桌上,擺著幾疊白色的書信,信旁放著把紅色的長扇。


    花鏡丟掉的扇子,被莫扶桑撿了去,按他的道理來說,他也是花了錢的,自然要拿東西。


    他是商人,吃虧的事他不幹。


    “帝師大人...請您放我們兄弟二人離開!”


    二龍把心裏憋了一路的話終於說了出來,心中暢快不少,可麵對莫扶桑,他還是愧疚的不敢抬頭。


    “為何?”


    莫扶桑食指卷曲,骨節輕扣桌麵,輕微卻震人心肺的聲音響徹在大殿之中。


    “我怕,我怕公主報複...”


    二龍頹廢的說出了這句話,他無所謂,可二虎的身體還沒好,他不能再冒險了。


    莫扶桑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想走的他從來不會留,他這人堅信一個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無用。


    “我放你們走,不過至於北冥芯璿,你們倒不用那麽擔心,恐怕她永遠都不可能找你們報仇了。”


    莫扶桑陰測測的聲音有穿透性般,讓二龍一震,帝師大人這話意思是...


    “莫非公主她...”


    二龍急忙問出心中卻疑。


    “扶桑葉。”


    三個字,讓二龍的心徹底放在了胸膛裏。


    原來,帝師大人居然用的是扶桑葉。


    那是一種極其和竹葉相似的葉子,平時把玩是無毒無害的,可一旦見了血,便會頃刻間化為毒藥,從傷口滲透至全身。


    不出三日,中毒之人必神誌不清,一命嗚唿。


    這也是莫扶桑為何將那葉子打入北冥芯璿腳內的原因。


    二龍恍然大悟,心中感激涕零,對莫扶桑的欽佩之情更加強烈。


    不愧是帝師大人,居然連公主都敢殺。


    “所以,你們還離開嗎?”


    莫扶桑拋出了橄欖枝,如今他倒是不缺人,可那小丫頭身邊,倒是缺兩個得力的。


    話語間,殿門外走入一個黑衣人,二龍看得出,那是東吟宮負責查探情報之人。


    那人將一封信交給莫扶桑,又很快的走了出去。


    莫扶桑長指將信挑開,一目十行的飛速讀信。


    他的眸子忽然染上一絲殺意,大手驀然將信紙攥成了一團。


    信上說,三公主前幾日就被送到了浮玉國與溫洛寒聯姻,那他昨日見到的又是誰?


    二龍在遠處揣摩著莫扶桑變化多端的表情,他可是好久沒見過帝師臉上有這麽多表情了,看來那信上寫了不得了的事。


    “我們兄弟願跟帝師大人生死與共!”


    二龍忽然大喊道,莫扶桑本還在思考,被他這粗嗓子倒是嚇了一跳。


    “也罷,那你們便跟我走一趟吧。”


    莫扶桑起身便走,桌上的扇子也沒有拿,他倒要看看,這個花鏡,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原本就在好奇她為何不傻了,如今看來恐怕出了什麽事。


    若真的確認這個是假冒的,那他一定會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


    客棧裏,花鏡半眯著眼,任由穆沐陽往她嘴裏不斷的塞著肉。


    “姐姐這個好吃,這個也好吃,這個甜甜的你嚐嚐...”


    穆沐陽圓鼓鼓的手費勁的拿住筷子,連夾帶插的把桌上的吃食都忘花鏡嘴邊遞。


    天剛亮,花鏡才剛剛打算睡個迴籠覺的時候,就被穆沐陽這家夥砰砰的敲門聲吵的暈頭轉向。


    “姐姐,兔子吃什麽啊。”


    穆沐陽碩大的雙眼閃閃的盯著乖巧的趴在腿上的兔子,黑乎乎的一團。


    “你吃啥它就吃啥。”


    花鏡微弱提不起勁的聲音飄著。


    穆沐陽思考了半晌,夾起這桌上最好的最貴的,兔肉,遞在了煤球小嘴邊。


    “啊,張嘴,吃啥補啥。”


    “啪!”


    一雙筷子對著穆沐陽的小腦袋就敲了下來,隨後響起了穆沐陽哇哇哇的哭聲,他耷拉著眼,小臉皺巴成一團,手還在撿著掉在桌子上的肉,放進嘴裏嚼。


    “嗯嗯嗯,香。”


    隨後又茫然的問花鏡:“姐姐不是說他吃啥我吃啥嗎,那姐姐怎麽打我。”


    花鏡氣的說不出話,伸手抓了穆沐陽的爪子,筷子一橫就夾在上麵,跟夾菜似的往嘴裏送。


    “阿哇哇姐姐吃人啦!”


    穆沐陽哇的一聲收迴了手,還警惕的盯著花鏡,防止她再圖謀不軌。


    “你能讓小兔子吃兔肉,我怎麽不能吃你了?”


    花鏡直擊靈魂的逼問,讓穆沐陽委屈的直掉眼淚,把頭埋在煤球黑乎乎的毛上,含糊不清的道:“嗚嗚嗚我再也不讓你吃兔肉了。”


    花一眾人早早的就被花鏡派了出去,打探這龔壘各處的生意流水。


    想要在這裏立足,總得有自己的產業才是。


    ***


    浮玉國,太子宮。


    花蓮一身白衣,硬生生在洞房裏坐了幾日。


    她的四肢都癱軟麻木,可卻不敢下床。


    寬大的床下麵,放著的是熊熊燃燒的幾個火盆,讓人無處下腳。


    那日她與溫洛寒迴宮行過禮後,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溫洛寒也待她十分溫柔,還細心的幫她褪衣服。


    可才褪到了一般,她的身子都露了大半,他卻忽然跟變了個人似的,臉色陰沉,轉身就走了出去。


    那一刻,她以為他是發現了自己的身份,恐慌不已,可轉念一想,他也沒有質問,況且他根本就不清楚真正花鏡的容貌。


    溫洛寒走後,來了幾個兇神惡煞的嬤嬤,她們端來了這些火盆,並帶來了溫洛寒的口令,沒他的允許,她不能離開這裏半步,否則會把她送迴鸞冰國。


    她一個嫁了人的女子,若是被送迴去,不僅替嫁的事暴露,還會引得眾人皆知,今後她該如何生存啊。


    今日已經是第三日了,吃食什麽的倒是總有人送來,可她也隻能在床上吃,小急大急也隻能強加忍耐。


    想她堂堂嫡公主,居然被當做廢人對待。


    羞辱的淚水在花蓮的美眸中打轉,忽然這一刻她開始羨慕起花鏡來,起碼她是自由之身,無人可管。


    就在她傷心絕望之時,忽然緊閉多日的大門,被人猛的推開,嘎吱一聲,門邊撞在兩旁的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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