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可能真的有什麽受虐體質吧。


    被阿嫵一通痛罵後,反而感覺心情舒爽多了。


    但掛掉電話以後,寂靜的夜還是顯得有些駭人。如同一張血盆大口,隨時會把我撕碎嚼爛,然後吞入暗無天日的腹中。


    我的心就像在風中搖曳的蠟燭,火光忽閃忽滅。


    可我已經不舍得在打攪阿嫵的美夢,隻能咬著牙硬扛著。


    今夜的時間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漫長到我幾乎以為黑夜永遠不會結束。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陽台的時候,我才徹底從自己的幻覺中醒過來,像是從死亡邊緣撿迴了一條命。


    我大口的唿吸著晨間的冷空氣,即使身穿單薄的衣服,初秋的冷空氣湧進我的衣衫,也不舍得離開這陣令人瑟瑟發抖的涼風。


    好像隻有這樣折磨身體,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我打了個噴嚏,吸著鼻子進了衛生間。


    簡單洗漱後換一身幹淨的衣服,周而複始的一天就又要開始了。


    我不得不強打著精神出門。


    可一夜沒睡的身體仿佛棉花裏摻了水,每走一步都沉重無比。


    擁擠的地鐵上,我靠著扶手不敢鬆懈一分精神。


    我怕自己稍不留神,就會徹底脫力摔在陌生人的身上。


    這種感覺讓我很窒息,每一次唿吸都是一陣頭暈目眩,像個瀕死的病人。


    這一天整個早上我都在吸鼻子,店裏新拆的衛生紙不到中午就見了底,好在不是周末,即便我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店長也沒有說教我。


    直到吃過了午飯,店長才召集大夥開了個小會。


    “工資條已經發給你們了,下班前工資會打你們卡上,都記得抽空核對一下,有問題跟我說。”


    我昏昏沉沉的打開手機,六千五的工資總算給了我一點小小的安慰。


    店長隨即看向我,“上個月又是深秋提成最高,你們能不能爭氣點,每個月獎金都是深秋的,你們一群大老爺們還不如深秋一個小女孩!”


    大家唏噓不已,但還是紛紛誇獎了我幾句。


    店裏接待的兇狗兇貓都是我處理,遇見難辦的寵物也都推給我。


    我的提成高,那也是我應得的。


    店長接著有些擔憂的看向我,“深秋,這個月你才休了一天,還有一天打算什麽時候休?”


    我笑了笑,乖巧的迴答道,“我都看店裏安排,反正我沒什麽私事。”


    “我看其他人都休的差不多了,而且這前半個月裏都是你加班,他們一次都沒加過。今天一早我就看你有點感冒,要不放你兩天假,你去看看醫生休息一下。”


    “其實我也還好......”


    店長有點不好意思的打斷了我,“還有個事,大老板聯係我說有個不錯的店麵,我們就商量在開一家寵物店,裝修用不了多久,隻是新店開業八成會很忙。”


    “真噠?在哪裏呀?”


    我心無波瀾,卻還是浮起笑意附和著。


    店長隨即說道,“店裏可能還要再招一個美容師和兩個護理員,美容師讓你王哥帶,護理員都是學徒什麽也不懂,到時候我打算讓你帶。”


    我眉頭輕挑,“帶學徒有補貼嗎?”


    店長肯定的點點頭,“不止有補貼,迴頭新店還得你去管。工資肯定會漲,這個你放心!”


    一向對工資沒什麽太大反應的同事瞬間都提起興趣來了,“那深秋以後不就成店長了?”


    “可以啊,深秋,你當店長我是真不眼紅。你是我見過最拚命的打工人了,這錢真該你掙!”


    大家開始你一嘴我一嘴的討論起來,店長連忙示意大家安靜一下。


    “趁現在是淡季,店裏確實也沒什麽生意,你想休就多休一陣。學生寒假前,那邊肯定能裝修出來,到時候你帶著人過去,可能還要做一下地推,發發傳單什麽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隻好點頭應下了。


    畢竟現在是淡季,多一個人上班,就得多付一個人的工錢。


    其他人工資本來也不高,不如讓我這個工資高的吃點虧,就當給我放個假了。


    “哈啾——”


    我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


    店長歎了口氣,“行了,今天給你算半天工資,早點迴去休息吧。”


    “店長,那我到底休幾天?”


    店長思考了一下,“什麽時候你感冒好了,想迴來上班了,你在給我發個消息,我到時候給你排班。”


    就這樣,我拖著沉重的身體又踏入了地鐵。


    到家時,工資正好到賬。


    我反手就給家裏轉了一千塊,然後才換了一身衣服爬上了床。


    疲憊的身體仿佛已經不是我的,幾乎是眼睛一閉,我就徹底的昏睡了過去。


    就這麽沉沉的睡了三個鍾,醒來時已經下午五點多。


    打開手機,發現未見來電就有六個。


    其中兩個是阿傑的,剩下四個則都是沈盛夏。


    阿傑給我發了不少消息,因為睡著了沒迴,他著急才打了兩個電話。我迴複了一下他的消息,電話就不用再打了。


    接著又努力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才給沈盛夏打去了一個電話。


    “哦......不是我,是媽給你打的。她怕拿她自己的手機打,你不肯接。”


    “我猜到了。”


    沈盛夏輕笑了一聲,隨即又道,“媽說的話你別放心上,說實話我也不喜歡奶奶,要不是因為奶奶,媽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唉......”


    她真的很喜歡歎氣,可她自己不知道。


    我忍不住提醒她,“別老是歎氣,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應該最清楚。”


    她這身體很弱,看西醫哪哪都不好,一會兒說營養不良,一會兒說抵抗力低,吃藥打針也不見太大的效果。


    在我印象裏,她一直是靠中藥撐著。


    老中醫說她是娘胎裏帶的弱症,這個要拿藥吊著,沒準以後能調理迴來。


    可自從我離家出走後第一次迴去,她就開始說不了兩句話就會歎一次氣,雖然麵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卻總叫人看著就忍不住唏噓和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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