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從東方聞口中淡淡說出,整個休息室都安靜了一瞬。


    司辰瞪大眼睛。


    蘇桃嘴唇微張,表情凝滯。


    東方陽脖子伸得老長,一頭霧水。


    率先打破這安靜氛圍的是蘇桃,她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斥聲反駁,“不可能!”


    聲音洪亮,整個休息室迴蕩不絕。


    蘇桃直直地看著東方教授,“你說小橙失憶是裝的,這絕對不可能!”


    “她那麽在乎我,甚至願意為了我而死,她如果真的醒來之後,又怎麽可能會假裝失憶。”


    “她如果是裝失憶的話,又怎麽能瞞得過那麽多人,林醫生和陳醫生,可也是專業的心理醫生。”


    “小橙從小到大都是把話寫在臉上的類型,根本就不會什麽演技。”


    “說到底小橙就沒有假裝失憶的動機!”


    蘇桃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她寧願去質疑東方教授的能力,也不相信池小橙會假裝失憶。


    這玩意,真的能裝的出來嗎?


    她一直都在池小橙身邊,可是沒感覺到一點的不對勁。


    司辰也迴過了神,對東方聞道,“對啊東方教授,林醫生和陳醫生,還有蘇教授,都是一路為池小橙治療下來的,如果她是假裝失憶,早就被發現了,病曆報告也清楚地寫著多方麵神經受損。”


    東方陽一直都站在池小橙這邊,他不由問了一聲,“七大爺,您確定自己真的沒老年癡呆?”


    東方聞一早就猜到了三人的反應,表情依舊震驚,“別太著急,我說的也隻是我個人的猜測,就光說一下剛剛和池小橙聊天時的兩個小時吧。”


    “首先是林醫生。”東方聞推了推小眼鏡,“林醫生在病房裏對我來說是個意外,她說我是她的偶像,可她見到我時的反應,那樣的驚喜,實在是太誇張了。”


    “就像是早就知道我要來了,發出一聲驚喜,然後向池小橙介紹我的全部身份,就像是在提醒池小橙我對她的威脅程度一樣。”


    “林醫生那一番介紹語,說給同行聽沒有問題,可池小橙隻是一個病人,她作為心理醫生,不可能不知道這一番話會對那小家夥造成多大的壓力。”


    “加上之後一些怪異的反應,我斷定林醫生是給池小橙打掩護的,知道我要來,特意做上一些準備。”


    東方聞眯了眯眼,“其次是池小橙,不知道你們在麵對她時沒有一種她忽然變了個人一樣的感覺,起初和我聊天時是帶著一個正常患者的擔憂,但在我提到蘇桃小姐的時候。”


    “她不太自然的行為,竟然變得自然合理了起來。”


    “此前我能通過微表情與微動作捕捉她的潛意識想法,可那一瞬間後,她就像是把自己藏得更深了。”


    “像是手腳不協調的音遊玩家,忽然開掛似的打了最高難度的完美分。”


    “更何況,她跟我聊天時的重心,是放在我身上。”


    東方聞嗬嗬一笑,“作為患者,知道醫生要來了,無論我怎麽聊,她最在意的肯定還是自己的病。”


    “從聊天中就看得出來,她更在意的是我這個醫生。”


    “無論我說什麽,都能很自然地附和我,像是戴著虛假的麵具,努力在我眼中變得更正常。”


    “每次提到蘇桃小姐,她這樣的正常就會更深。”


    “所以我判斷,她絕對是有意識地藏著自己對蘇桃小姐的感情,而非失憶的那種模糊潛意識。”


    而這些,還隻是從短短的聊天中所捕獲到的。


    “至於你們說的記憶錯亂,當所有人都相信了她失憶以後,錯亂的記憶,是否就可以隨便瞎編呢?”


    “除非說,我們能獲得她所有錯亂的記憶,並以此確認那一條完整的邏輯線。”


    東方聞知道三人不會信自己,因為房間裏的聊天,隻有他和池小橙。


    所以東方聞還讓三人舉例了一些日常互動中比較奇怪的地方。


    一一為她們分析。


    池小橙的意識形態就不是真的失憶,硬要分析,還真給東方聞說出了點不對的地方。


    就連一度沒想過這些的東方陽,都不禁皺皺眉,“好像七大爺你說得有道理,池小橙偶爾時候的行動確實奇怪了點。”


    司辰在一旁瞥了眼蘇桃,實在不知道怎麽說,也隻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唯有蘇桃,依舊堅信如一,“根據你們心理學的說法,您給我們帶來了小橙可能是假裝失憶的這先入為主的觀念,接下來無論是否真的是假裝失憶。”


    “隻要我們往一些細小的方麵想,無論何種問題都會歸結於‘小橙真的是裝的’這一結論上。”


    “所以東方教授您的論述不成立,所有的依據都是您的推測!”


    蘇桃斬釘截鐵道,“我相信小橙!”


    我對她的愛。


    遠不如她對我的愛。


    如果是她的話,絕對不會對我做這種事情!


    司辰聽到蘇桃的話,忽地又轉了臉色,“其實,從主觀方麵來講,我和蘇桃的想法一樣,池小橙看著就呆呆傻傻的人畜無害,假裝失憶這樣的玩笑,開太大了。”


    東方聞也不介意,隻是輕笑,“我也隻是說推測,接下來還需要進一步接觸她呢,但有一個辦法,是可以直接測試她是否真的失憶。”


    三人同時被吸引了注意,“什麽辦法?”


    “我的催眠。”東方聞自信滿滿,“這幾天,我會不斷對她下達心理暗示,三天後正式催眠,以入夢的手法專門針對她失去的記憶。”


    “如果她沒有失憶,無論我如何催眠她都不會入睡,甚至會覺得這樣的催眠毫無作用。”


    “如果失憶了,則反之。”


    東方聞睜開了些許緊眯著的小眼睛,“老夫幾十年的看人生涯可以保證,池小橙假裝失憶的概率高達80%!”


    他是一個醫生,在沒確定前不會說得過於決斷。


    但也正是如此,他能說出來的,準確程度十之八九。


    東方聞迅速安排下了接下來的行動,“我還不知道池小橙錯亂的記憶是什麽情況,接下來會繼續了解。”


    “司辰和東方陽,你們就先別出現在池小橙身邊了,我需要讓她的注意力全在蘇桃小姐身上。”


    “蘇桃小姐你不要跟她說以前記憶的事情,將你所知的錯亂的記憶內容整理一下給我。”


    “另外有時間的話。”東方聞推了推眼鏡,“我想見一下那個電梯裏偶遇,對蘇桃小姐有些許敵意的長頭發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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