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姐姐,小橙姐姐在哪兒?”


    毫不知情,又單純可愛的聲音,讓蘇桃跳動的心髒在那一刹那間停止。


    自池小橙離去後,她最怕的,就是麵對池小橙的朋友、親人。


    她猶豫了一天,甚至都不敢跟池鬆去說這件事。


    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麽去迴答。


    小橙去哪兒了?


    什麽時候迴來?


    難道要說,小橙去了另一個世界,並永遠都迴不來嗎?


    那樣的期盼,如一柄重錘,打在了蘇桃的內心。


    提醒她池小橙已經因她而死的同時,也給她增添了一份負擔,一層壓力。


    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唿吸困難。


    愣神時,方檸就已經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怎麽了蘇桃姐姐?”


    蘇桃迅速迴神,連忙轉移話題,“說起來方檸同學是怎樣認識小橙的呢,我都沒有聽小橙提過你欸。”


    她按指紋將房門打開,錯身還給方檸拿了一雙拖鞋,“先進來吧。”


    方檸第二次進入這熟悉的房子,隻覺得一股溫暖撲麵而來,她迴道,“我是一個月前和小橙姐姐認識的,那個時候我差點在雪地裏被凍死,是她救了我。”


    “救了你?”


    蘇桃詫異的同時,瞳孔也收縮了一下下。


    “是呀。”方檸猜出蘇桃是認出自己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以前,我都是跟著劉桂嘉,後來她不要我了,我就被扔到了外麵,那個時候雪很大很大。”


    “我沒地方可以去,就差點被凍死,然後小橙姐姐路過救了我,一邊開導我一邊說會幫我生活下去,後來就聯係上了東方哥哥。”


    “東方哥哥見我也沒有書讀,就讓我去看宿舍大門了。”


    方檸走進屋子,笑容依舊燦爛,“現在學校那邊給我發了半個月的工資啦,我就想買點禮物,然後報答一下小橙姐姐。”


    “沒有她,我也許早就死掉了吧。”


    像是迴憶某些很悲慘的東西,可在方檸嘴裏說出卻讓人感到極為幸福。


    好像如果不是那個時候她差點死掉,就不會遇見池小橙一樣。


    她笑得很天真爛漫,可這份笑容落在蘇桃眼裏,是那樣的讓人揪心。


    以至於讓她倒水的動作,都愣在了原地。


    直至熱水漫出杯子,燙到手掌後,蘇桃才吃痛一聲,迴過神來。


    “蘇桃姐姐,你沒事吧?”


    蘇桃牽強一笑,“沒事,就是最近休息不太好,你坐一會兒吧,我再給你倒一杯熱水。”


    許是好幾天都沒怎麽和人好好交流,又或者方檸的乖巧有些池小橙的影子,蘇桃和她一起坐在沙發上,很快聊成了朋友。


    她有意無意地想規避和池小橙相關的話題。


    但方檸卻一直往這個話題去引導。


    好像對她來說,池小橙就是全部。


    這樣所表達的強烈情感,也確實讓蘇桃感受到了。


    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揪心。


    這個孩子是被小橙救贖的啊,自己難道要把那樣的悲劇去告訴她嗎?


    怎麽可能說得出口啊!


    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聊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方檸依舊天真問道,“蘇桃姐姐,你還沒跟我說小橙姐姐什麽時候迴來呢。”


    蘇桃低下頭,微微捏緊了手中握著的水杯,垂下的鬢發遮住了那心虛的雙眸,“小橙她……出了一趟遠門,估計要挺久才能迴來了。”


    方檸不解追問,“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蘇桃應聲,“東方陽找小橙有些事情幫忙,然後小橙隨著他迴京城了,什麽時候迴來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至少要一兩個月吧。”


    方檸不疑有他,隻是聲音變得遺憾了許多,“好吧,那等小橙姐姐迴來了,蘇桃姐姐一定要告訴我哦。”


    “嗯。”


    見敷衍成功,蘇桃也是鬆了口氣,連忙起身問道,“對了,這麽晚你還迴去嗎,要不我給你開一間客房?”


    “不用啦。”方檸甜甜一笑,“我明天上早班,還要早起呢,就迴學校宿舍住了,等小橙姐姐迴來,一定不要忘了跟我說哦。”


    “好!”


    微笑著將方檸送到了小區,蘇桃又慢慢迴到了房子。


    “砰——”的一聲,大門重重合上,開著空調的客廳,依舊給蘇桃一種冰冷刺骨的孤寂感。


    現在也隻是瞞著方檸,可一旦讓她知道了真相,又會變得如何呢?


    蘇桃不敢去細想,隻覺得壓力再度遍布全身。


    強撐著在她人麵前露出笑顏,將傷痛藏在內心,放眼望去前方是無盡的孤單與折磨。


    “原來失去一個人,就是這種感覺嗎?”


    蘇桃走迴沙發,視線又看到了那毛毯上的一攤鮮紅。


    玻璃門已經被小區的保安更換,甚至在她住院期間,屋子裏所有的窗戶都換成了防彈玻璃。


    可終究有些東西無法消除痕跡。


    就像小時候她沒遇到池小橙之前,身邊雖然有不少朋友,卻沒任何一人,像她一樣滿眼都是自己。


    “我要是從一開始就去愛她,又會是什麽樣的結局呢?”


    又或者說,這就是老天爺你給我的,獨一無二的結局嗎?


    小橙沒有徹底病嬌化,沒有將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刀死。


    也沒有和第二個夢一樣,被葉良折磨致死。


    可走的這第三條路,無法改變的依舊是……死亡。


    就在蘇桃坐在沙發上怔怔出神的同時,一團毛茸茸蹭了一下她的腳丫。


    “喵”的一聲可愛,大王肚子發出了“咕咕”的一聲。


    她不在家,大王都是自己出去吃的野味,它已經三天沒吃貓糧了。


    “喵~~”


    又是一聲甜叫,蘇桃頓時明白了這隻高傲貓咪的意思。


    她想舔貓條了。


    蘇桃無奈地將大王抱起,露出一絲羨慕的笑容,“如果能像你一樣無憂無慮就好了。”


    貓咪的存在,給這間空蕩蕩的屋子增添了一絲溫度。


    大王的窩就在池小橙房間的一個角落,蘇桃抱它迴去後,又順勢進行投食。


    治愈的貓咪衝淡了一絲她的壓力。


    隻是這盡是迴憶的房間,依舊讓蘇桃感到壓抑。


    蘇桃伸手放進口袋把手機拿了出來。


    一顆小小的藥丸不經意間從口袋一同滑落。


    那是池小橙的解壓藥丸。


    蘇桃看著這顆藥丸怔怔出神,忽然又覺得有些可笑。


    這顆藥丸如果自己當初吃掉,是不是又會走向不同的結局呢?


    順著小橙的心意被她關在房間,興許就不會有那次吵架,也不會恰巧在陽台邊發生這種事情。


    蘇桃伸手撿起藥丸,一把扔進了嘴裏。


    就當是……遲來的道歉吧。


    藥丸入口,蘇桃轉身撲倒在床上,抱緊了那隻大棕熊抱枕。


    就像是在抱池小橙,越抱越緊。


    深夜中,淚……又流了下來。


    隻是她沒注意到的是,角落的布偶堆裏,一隻可愛的稻草人布偶,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甚至深夜她睡著後,這隻布偶還神奇地拿出了一個眼鏡。


    狀態眼鏡戴上,一陣數據文字緩緩出現在了池小橙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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