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冷笑,“這間藥膳店,我是投了錢的,你說我要不要插手呢?”


    婁判司愣住,迅速掃一眼周圍。


    好在大部分人都在關心藥膳店失火的事,沒人注意到老夫人的話。


    雖說韋家有不少店鋪、莊子,做些買賣,可絕沒有和這等賤民來往的先例。


    老夫人真是越來越糊塗了,要把韋家的名聲置於何地?


    “老夫人!”他一臉不快,隱隱間有指責的意味,“刺史要是知曉您如此操勞外人的事,一定又生氣又擔心您。”


    “您看,您在吉陽也待了好些天了,不如今天就迴去吧,免得刺史擔心您。”


    老夫人板著臉,“你一小小判司,膽敢管我?”


    “不敢不敢。”婁判司假模假樣的道歉。


    老夫人看向藥膳店。


    那聲勢浩大的白煙一點點的消減,也不見有火星子冒出來,那些救火的人一個個都茫然了。


    想來又是蘇小雪這古靈精怪的丫頭,想出了嚇唬人的鬼點子。


    她不擔心藥膳店毀於火災,但也不能忍婁判司在這裏耀武揚威,隨意的栽贓誣陷。


    “婁判司,雖說你是安州判司,但這是吉陽縣的管轄之地,有官司也該是顧縣令先來審理,而不是你在這裏隨隨便便的封店傷人!”


    婁判司不以為意的撇下嘴,“老夫人,蘇小雪欺蒙所有人,幹出如此惡劣之事,怎麽能容忍她繼續開張?讓大夥兒給這種人送錢,事後知曉真相,還不惡心死人了?”


    他昂起腦袋,對周圍的官吏與富商大戶們揮手示意,至於一般賤民,他連看都不屑於看一眼。


    “諸位,我可是真心實意的為你們好。就當今日沒這迴事,趕緊迴家去吧,免得髒了自己的眼睛。”


    那些人嘀嘀咕咕,看向蘇小雪的眼神有懷疑,有遲疑,也有憤怒和惱火。


    蘇小雪都看在眼裏,看來剛才那麽短的時間裏,婁判司是下了不少功夫。


    如果今日不把事情說清楚了,隻怕她的主要收入來源就此斷了。


    顧景賢不緊不慢地往婁判司與其他人之間一站,“迎客樓才算是苦主,按理應該是他們來告,下官審理清楚。你們與迎客樓無親無故,沒道理代替他們,在此生事。”


    婁判司不爽的皺眉,“顧縣令,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這件事到底怎麽做。”


    “下官當然是秉公執法了。”顧景賢向老夫人拱拱手,“不能叫老夫人對下官失望啊!”


    老夫人配合的點頭,“我相信顧縣令不會讓我失望的。”


    婁判司嘴角抽搐。


    雖然韋刺史不喜歡老夫人做出有失體麵、不顧身份的事,可老夫人到底是刺史的親娘,說到底那是得孝順著親娘的。


    不然一個不孝的名頭傳到京城裏,在貴人麵前難堪。


    而顧景賢對蘇小雪一改往日的態度,又對老夫人百般討好,顯然是想順著蘇小雪,抓牢老夫人這條線,從而更得韋刺史的歡心。


    嗬嗬,以前人模狗樣的裝清高,結果還不是像個哈巴狗一樣奉承討好上麵人。


    不過,夫人交待的事,到底也要做好。


    婁判司譏笑兩聲,“那在查清楚之前,我認為藥膳店不該開門。”


    “婁判司,下官會秉公處理的,不勞您費心。”顧景賢一臉冷漠。


    一個芝麻縣令再三頂嘴,婁判司的麵子有點掛不住了。


    他沒好氣的問蘇小雪,“顧景賢來審理,你放心?”


    蘇小雪瞥顧景賢一眼,“他不敢叫老夫人失望吧。況且,我沒有做過虧心事,沒有照抄迎客樓的主意,我行的端做得正,有何要怕的?”


    她擲地有聲,贏得方婆子率領藥膳店眾人齊聲喝彩。


    村長也帶著鄉親們為蘇小雪搖旗呐喊。


    蘇小雪看著為自己加油鼓勁的鄉親們,心頭暖意洋洋。


    “謝謝大家,這件事,我也想查清楚!其中如果有誤會,解開便是了。可如果是有人刻意誣陷,那我絕不會輕饒的,定要討迴一個公道!”


    她板著臉,亮晶晶的眼睛裏寫著“問心無愧”。


    歡唿聲再度響起。


    顧景賢微笑著向蘇小雪點點頭。


    婁判司更難受了,尷尬的看看旁邊的人們,幹脆的扭頭就走,“那我就等著看顧縣令會如何秉公處理了,反正在我這裏,這等無恥小店,我是再也不會光顧,實在是太有辱身份了!要是傳揚出去,我的老臉往哪裏放?”


    此話一出,想著這件事到底沒有說清楚,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麽難聽的謠言,那些官吏與富商大戶們趕緊要走,生怕多待一小會兒,自己的身份和名聲都不保了。


    “小雪,我陪你留在這裏,等一個公道!”老夫人忽然提高聲音。


    那些要走的人腳步一滯,忽然感到煎熬。


    這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蘇小雪看藥膳店裏的幹冰煙霧散去的差不多了,與韋心柔一左一右扶住她的胳膊,“老夫人,我們進去坐坐休息。”


    老夫人笑著點頭,“好。”


    蘇小雪道:“我準備了花草水與點心,晚飯前墊個肚子。今日的晚飯,可能要吃點兒吃了。”


    老夫人搖頭,“沒關係,你慢慢來。我看,有些人是享用不到好東西了,那就都留給我。”


    “好。”蘇小雪爽朗的笑聲響起,清晰的傳入在場眾人的耳朵裏,“我啊準備了好些菜呢……”


    她順溜地報起菜名。


    老夫人聽了,笑得合不攏嘴。


    其他客人一聽,肚子裏的饞蟲頓時叫囂起來。


    “怎麽辦?”


    他們互相看看,迴想著中午吃到的美味,舍不得走了。


    婁判司走開一段路後,往後一看,臉都綠了。


    “怎麽迴事,一個個都不顧身份,要和賤民廝混了嗎?”他煩躁的叫嚷道。


    一名衙役無奈的說道:“那蘇小雪鐵定是在菜裏下了迷藥,勾住了大家的魂呢!您沒吃,在幸免於難。”


    婁判司冷哼一聲,哼哼地一甩袖子,“趕緊叫迎客樓的人過來!蘇小雪以為有老夫人和顧景賢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嗬,等迎客樓的人一來對峙,叫她顏麵掃地,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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