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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事情順得不可思議,他們這邊接連出糧一個月後,其餘的糧商也坐不住了,紛紛來找合作。


    雖然全打著為國為民的幌子,但其實都是怕這裏些糧食砸在自己手裏賣不出去。


    有另外幾膽子大的,也開門營業起來。


    白墮順勢降了價,又被程斐寫到報紙上好頓誇。


    間或有尋釁滋事的,不是被溫慎解決了,便是溫慎背後的海伊州解決了。這其間溫慎神通廣大到偶爾還能從北平運過來一些。


    一個月後,天津衛的糧價破天荒的降到了饑荒以前,滿城的人奔走相告。


    溫慎看著自己剛剛運來的糧食,多少有些失望,「看來是得迴去賣酒了,這批糧食,一準兒要虧。」


    白墮還沒來得及笑,攤子前就來了之前的熟客,樂嗬嗬地問:「林三爺,您家的酒坊什麽時候在天津衛開啊?」


    白墮扭頭去瞧溫慎,溫慎默不作聲,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們倒是想把鋪子開過來,就是對這人生地不熟的……」


    「那您甭猶豫了,」那人一拍桌板,「就在這附近尋一間鋪麵,大家夥兒這麽長時間往這頭也跑順腿了,剛好最近挺多人想往出盤鋪麵呢,您要是不嫌棄,我幫您琢磨琢磨。」


    這敢情好。


    白墮一口答應,「那賣完最好的這些,我們就不賣糧了,改賣酒了。」


    「那您給我來點兒。」那人稱了糧,前腳剛走,後腳兩人便商量起來,「這頭鋪子定下,立刻就得迴北平籌備,不然這熱乎勁兒過去了,開門紅便難打響了。」


    溫慎點頭,「這次饑荒買不起糧的,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正好可以對上天青藍的口,加上咱們忙活了這麽久,城裏的老少總會給些麵子的,這個時機一定要把握好。」


    他分析得頭頭是道,白墮想起之前他說,隻要這好事不白做便行,突然明白,那個時候溫慎便已經定好了,要把酒賣到天津來了。


    「我說你怎麽願意下這麽大力氣呢。」白墮搖頭失笑。


    溫慎拽開椅子,坐到他近側,笑著反問:「怎麽,我在你心裏,就不能做好善事?」..


    白墮擺擺手,「倒也不是,隻是覺得四哥大抵不是個可以傾家蕩產去做善事的人。」


    他話說得直白,溫慎也不介意,還略帶肯定的點頭,「或許吧,人總得審時度勢,千萬人過得好,就隻有我一個人過得不好,那肯定不痛快的。」


    「窮者獨善其身,達者兼濟天下,」白墮補了一句,「挺好。」


    兩人越聊越遠,溫慎隻得把話往迴拉,「依我看把夥計和林小姐留下,賣完糧食,讓他們在這邊把鋪子盤了,你和我先迴去吧?」


    白墮太早知道林止夜是什麽樣的性子了,當即搖頭,可身側的溫慎像是猜到了一樣,說:「我帶來的幾夥計都是靠譜的。」


    這一點白墮自然也清楚,便點頭同意。


    兩人把夥計叫到近前,簡單囑咐了些緊要的,又著人去買了些地道的小吃,就動身迴了北平。


    熟悉的鄉音一入耳,白墮莫名的覺得渾身都舒暢起來,他看著自己手裏的新鮮玩意兒,迫不及待地想迴到林家去。


    溫慎招手了輛人力車,兩人坐著一路往迴趕,卻在路過兩相酬鋪子的時候,竟硬生生被堵住了。


    兩相酬的鋪子前圍滿了人,和之前被夥計堵上門不一樣,這些人眉目間兇狠異常,倒像是打家劫舍的。


    畢竟這麽久沒迴來了,又鬧出什麽幺蛾子白墮心裏也沒什麽譜,他不明所以地去看溫慎,不成想溫慎臉上卻沒什麽表情,甚至明知道白墮在看他,也有給出任何的反應。


    路被堵得嚴嚴實實


    ,拉車的扭腰轉了車把,就想換路,白墮叫住他,給了錢,讓他把東西先送到溫慎家裏,而後兩人一起下了車。


    白墮心下奇怪,但卻沒著急上前打聽,而是故意抻著等溫慎開口,好半天也不見對方出聲,隻得問:「四哥知道是怎麽迴事吧?」


    溫慎盯著鬧哄哄的人群,點頭:「隱約可以猜到一些。」


    白墮正等著他的下文,前邊的人群突然動了起來,他們向兩邊分開,像要給什麽人讓路一般。


    這些人動得毫無預,白墮和溫慎沒有準備,被人群在帶著,不小心分到了兩邊。


    跟著,白墮就看到幾個當差的,大搖大擺地從裏麵出來,年延森跟在後麵送。


    他在這一個月裏,似乎是蒼老了很多,眼眶凹陷,頭發也斑白了起來。衣服依然是好料子的,套在身上卻鬆鬆垮垮的,顯然最近清減了不少。


    他們邊往出走,那當差的邊說:「國之動蕩,這種涉及到外事糾紛的,頂到天兒了,也沒人護得住你,有錢,還是想著怎麽去賠給日-本人吧。」


    年延森點著頭,不說話,態度恭敬地把人送走了。


    當差的走了,兩相酬門口的人依然不動如鬆地站著,像是在等年延森迴去。


    白墮突然想到,這些人有沒有可能是年家自己請來的,為了防著什麽誰,或是防著什麽事兒……


    他還不敢確定,不遠的年延森去看著了他,他往過走,周遭的人自動往兩邊散,直到積怨甚深的兩個人,麵對麵地站在了彼此的對麵。


    「林止遙,從前我當真是小瞧你了。」年延森不冷不熱地開口:「你看看我年家的門庭,看看兩相酬燙金的牌匾,馬上就都要倒了,心中必然很快意吧?」


    一個月的時間,能讓他家倒黴成這樣的,估計也就是和日-本的人生意了。


    白墮雖然不知道細節,卻也能猜到必定和溫慎有關,是故沉著臉,「年掌櫃做生意的路數如何,別人知道,我卻領教過多次了,總得有點長進才對得起你這麽多年的算計。」


    「算計?」年延森笑一下,滿是嘲諷,「滿四九城,有誰信我算計了你嗎?我做的每一件事,就算對你不利,也算是事出有因,如今我倒了,你還是想想,那些一直敬你仰你的同行,以後該如何防著你吧。」


    不是你不老老實實和日-本人做生意才鬧成這樣的嗎?


    怎麽好像是我虧欠了你一樣?


    白墮越聽越是糊塗,他往遠處去望,溫慎緊緊地盯著他們這邊,卻並沒上前的打算。


    溫慎並不是一個會舍自己不管,或是不敢出頭的人,他此時選擇站在後麵,必然是不能和年延森正麵對上的原因。


    白墮隻得自行周旋:「我的事,不勞年掌櫃操心,你們兩相酬被大風掀開了房蓋頂,還是想想,這一屋子的人,要如何安排吧。」


    言多必失,他擔心露出什麽馬腳,是故說完便走,也不去等溫慎,徑直迴了林家。


    家裏沒人知道他要迴來,小策見了他,立馬要往三房去迴一聲,卻白墮叫住,「兩相酬最近出什麽事了?」


    小策的眼裏輕輕滑過一絲詫異,之後才到他近前,從頭開講:「您往天津衛去的時候,年家不是在和東洋人談生意嗎?當時四爺應該是用了什麽手段,挺多人都傳那東洋是人騙子,勸他不要賣,但是年延森力排眾議,不但做了,但賺了不少。」


    白墮:「那怎麽會鬧成今天這個樣子?」


    「都是四爺的謀算。」小策的語氣猶豫了一下,才接著說:「年的那單生意一成,四爺就下了大氣,去促成了後麵的合同。本來東洋人那邊是想緩緩再簽的,可年家的酒一窖要釀九個月,四爺拿了這一點,加上眼下兩


    相酬價低的局勢,勸東洋人把兩相酬明年的酒全包了,那時文書剛簽下,全北平的同行都跑到年家去賀喜,年家點了炮仗,擺了酒席……」


    小策長歎了一口氣,「轉天要開工的時候,才知道四爺已經把北平城所有的糧食全收走,運到天津衛去了。」


    白墮像是聽到一聲炸雷一樣,整個人都呆住了。


    小策注意到了,卻沒有停,接著說:「之後溫家的夥計連酒都不賣了,壺間醉的鋪子全指著咱家先生照看,他們家的夥計跑到城郊、翼州……跟蝗蟲似的,能收走的糧食,一粒都沒剩。兩相酬遲遲收到糧,過了日子,連窖都沒封,明年定然沒法按時交酒了,東洋人不知道聽了誰的提點,算明白要賠償比要酒劃算得多,事情一下子就鬧大了。」


    溫慎原本的意思是想讓年家用假酒誆騙日-本人,所以他才年雲枝講了之前自己被騙的事情,但許是被年延森顧及著自己,或是年家的酒當時就算被騙,也好過堆在那裏無人問津,所以一步並沒有奏效。


    年家賺到了錢,壺間醉多時的辛苦眼看便要付諸東流,溫慎毫不猶豫往下走,明著幫他促成大生意,背地裏卻來了個釜底抽薪。


    隻此一事,溫慎徹底把年家推進了穀底,同時又打開了壺間醉在天津衛的局麵。這樣一箭雙雕的事,難怪他會下那麽大的力氣。


    這樣的謀算,這樣的手段,白墮搖頭苦笑,自歎不如。


    小策見他這樣,便試探著問:「老大,您不會是又要埋怨四爺背後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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