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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蘇的臉騰地紅了,「哪有的事……」


    「學會強嘴了,」白墮頗為肯定地點點頭,「也行,有進步。」


    錦蘇哭笑不得,又拿他沒有辦法,隻能握住他手,耐心地解釋:「我沒有吃醋或是不甘心,隻是覺得那樣好的人喜歡你,你怎麽就偏偏選了我呢……」


    她的話沒說完,白墮突然用力,將她整個扯進了自己的懷裏,「你聽,」他讓錦蘇的耳朵貼在自己的胸口上,「我的心說它喜歡你,我也隻能聽它的啊。」


    他說著,故意歎氣,「都說故人心易變,我這顆心卻從小到大都隻裝了你一個人,怎麽沒有丁點要變的意思呢?」


    錦蘇立馬起身,抽手在他身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不準變,你要變到哪裏去?」


    白墮依舊環著人,沒撒手,「日子過一天,心意就變到明天的你身上去,過一年,就變到明年的你身上去,十年二十年,不論怎麽變,都還是在你身上。」


    他油腔滑調,錦蘇卻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唯願此情長繾綣,得見風雪落滿頭,就算少爺是開玩笑的,可我當真了。」她淡色的瞳仁裏閃著點光,說得動人又篤定。


    白墮故意在她耳朵上捏了捏,「誰說我是玩笑的,我也是認真的。」他說完,拿了酒杯,滿口飲了,而後一把抱起錦蘇,往床邊去。


    紅燭熄,輕帳落,床幃搖晃,一夜如急雨般,很快便過去了。


    次日白墮一到酒坊,便見到了守在門外的錢掌櫃。


    他穿著厚實的棉披,這會兒也不提自己偶染風寒了,見了白墮就笑,「林掌櫃好手段啊,這雷厲風行的派頭,可不比林老爺差。」


    白墮沒聽懂,麵上卻沒表現出來,他抬腿邁進大門,「錢叔一大早在這裏吹冷風,不是隻為了誇我兩句吧?」


    他樂嗬嗬的,邊走邊做了個請的動作。


    錢掌櫃跟在他身後,「那倒不是,有人請我搭個橋,想要認識認識您。」


    錢掌櫃是個謹慎的人,雖然白墮以長輩想稱,他卻隻當自己是個做生意的,說話恭謹,辦事客氣。這樣的人看著周道,實際上很難親近。


    白墮有些想不明白他昨天為什麽會坦然相告。


    錢掌櫃見他猶豫,便跟近了一步,「您是不知道,昨天的事情一出來,多少人等著你死呢,哪成想今天老先生就親口承認是誣陷,一群人笑話沒瞧著,反倒灌了一肚子風,我有個朋友,碰巧聽說了這事,就想認識認識您。」


    說著,他往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那可是位路子廣的爺。」


    他像是怕別人聽著一樣,又要往前湊,白墮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錢掌櫃瞧出了他的心思,便勸:「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白墮點了頭,心思卻不在這,隻問:「路子廣,能不能在兩天之內給我弄到糧啊?」


    錢掌櫃抄著手,嗬嗬樂的,「您那糧能撐多久,我心裏可是有數的,怎麽著?林掌櫃這是同我記了仇,不打算再關照我的生意了?」


    白墮盯著他的眼睛,突然就明白這個人此行的目的了。


    依他看,八成什麽搭橋,什麽朋友相見,都是托詞而已,人家這是來探口風來了。


    想到此處,白墮便彎眸一笑,「我這人,說釀酒敢和天去爭個高低,旁的事卻沒什麽叫板的本錢。錢叔您是我爹選的定人,我哪能說換就換,可萬萬別多心了。」


    錢掌櫃的神色瞬間便踏實了。


    白墮了然,也沒接著把他往裏讓,隻說:「您看我這出酒也忙,您那位朋友如果不急,咱們就改天吧?」


    錢掌櫃連連點頭,「那不耽誤林掌櫃做生意了,三天後,您去我那取糧。」


    兩人說完了話,伍雄正巧打酒棚裏拐出來,白墮便吩咐他去送客。等伍雄一路迴來,就打聽:「錢爺來幹嘛來了?」


    白墮端坐在桌子後麵,沒搭理他。


    伍雄搓著有些僵的手,「他這人啊,假客氣,跟誰都那樣,從裏到外都透著怪勁兒。這生意這事兒,處久了慢慢都成朋友了,他偏不,和誰都隔著一層什麽東西似的。」


    「去把火盆點上。」屋子外有涼氣透進來,白墮吩咐了一句,又說:「我爹選的人,總不會錯的。」


    伍雄麻利地扭頭去幹活,他把盆裏的碳分開,拿出火折子和引紙,慢慢地扇著,「那是老東家仁厚,別人幫過他一點,他就能記一輩子。當年錢掌櫃不過是來送了個信兒……」


    他話沒說完,火已經生了起來。伍雄把火壓小,讓它慢慢把碳烤紅,再隔著袖子把火盆搬到白墮幾步遠的地方,最後兩隻粗糙的手上下拍了拍,「得嘞。」


    火盆炙烤,屋裏漸漸有了熱氣,白墮瞟了一眼賬冊,順口說:「錦蘇怕冷,這屋裏平日要多備些碳盆。」


    「咳,」伍雄還以這他要說什麽,一聽這是個,就仗義起來:「這事就不勞您囑咐了,三奶奶的事,酒坊裏的夥計們比誰都上心。」


    他打著包票,白墮卻沒露出什麽心安的表情來,搖頭說:「最多也隻是你們幾個在意罷了,再往下的夥計離得遠了,又能有多上心。」


    「嘖嘖嘖,」伍雄揶揄起來,「誰還能欺負了三奶奶不成,瞧您那寶貝勁兒。」


    白墮笑著瞪了他一眼,揮手把人趕了出去。


    盆裏的木碳燒得極快,轉眼成灰燼,灰白的一層,風吹便散。


    日子也同這火盆裏的碳一樣,過著過著也就消失無蹤了。到了臘月底的時候,四九城的年味漸漸足了起來。


    林家三房的幾口人圍一起吃飯,林三太太突然聊一起句,「聽你小娘說,止夜要迴來了。」


    這丫頭在外瘋了快一年,到年關了,終於舍得迴來了。


    白墮點頭,問:「說日子了嗎?洋人這批酒釀完,我還能好好陪她轉轉。」


    「她是迴家,又不是來探親。」林三夫人笑著數落了一句,「你還是好好管教管教,讓她明年別再出去了才是。」


    天冷了,廚房送來的飯菜葷腥厚重,白墮幾口之後便撂了筷子,「她在那邊是讀書,多見識些東西總不是壞事。」


    林三夫見他這樣說,不自覺地收了嘴角的笑意,語重心長,「之前老爺送她去留洋,我就不太同意,現在又待在天津衛不迴來,整天把民主、自由掛在嘴邊上,我實在是擔心。」..


    她說著,往正盛湯錦蘇那邊看了看,「女孩子合該像你夫人這樣,才讓人放心。」


    白墮把湯碗從錦蘇手裏接過來,平送到林三夫人麵前,「我娶錦蘇可不是因著她讓人放心,等什麽時候不忙了,也是要帶她多去走走的,什麽法蘭西、英吉利,通通走上一圈。」


    這兩人的意思相左,錦蘇不太好接話,便隻是笑笑。


    那頭林三夫人的麵色稍芥,白墮一眼便看了出來,他傾身,十分自然地將母親地手握住,暖笑起來,「也帶著您一塊,把這世上的花草風月全都瞧一瞧。」


    原本還打算說些什麽的林三夫人聽到這話,心中一暖,嘴角也控製不住地揚了起來,「數你最會哄人。」


    她在白墮頭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又樂著同錦蘇玩笑:「你家老爺可是個慣會做人的,咱娘倆全被他哄得團團轉。」


    錦蘇也幫著數落,落了一桌的歡聲笑語。


    臘月二酒坊的最後一壇封了泥,一千斤酒碼得整整齊齊,錯落有致地一壇壓著一壇,近乎羅到房頂。


    兩排酒壇中間的過道極窄,火把離遠,昏暗的光線下,白墮身後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四個月的時間,他看著這些酒一窯一窯地被啟出來,純粹的酒花砸進壇子裏,最後積成這些,要遠渡重洋的佳釀。


    他在一瞬間竟然有些晃神,漆黑光亮的酒壇映出他模糊的臉,他看著對麵的那個人,突然便覺得這一切,透著一種迷糊的不真實。


    外麵有腳步聲傳過,急匆匆的,一瞬間,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來,白墮從酒壇的間隙裏出來,就看到了胡曉。


    他裹著厚厚的棉衣,一臉的委屈,「二爺過來了,不知道又抽什麽風,將老酒坊裏的夥計好一頓打。」


    胡曉這幾個月一直待在老酒坊裏,他趟風冒雪地過來,多半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白墮二話不說往出走,路過門邊的時候,順帶拿下了火把。胡曉將門關了,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他非要咱老酒坊那塊地方。」


    林止月前些日子來問白墮要錢,說是要籌備分號,張口就是兩千大泮。


    現在是什麽行情白墮心知肚明,一家分號滿打滿算八百也夠了,他不依,對麵的人也寸步不讓,僵持到現在,林止月便打起了老酒坊的主意。


    胡曉見白墮不說話,便跟在他屁股後麵勸:「東家,您就拿錢給二爺吧,老酒坊跟咱是什麽感情啊,總不能讓他糟蹋了吧?」


    白墮迴身看了他一眼,多少有些責備的意思,「他來打人,你把他打出去不就完了嗎?」


    胡曉低著頭,沒敢接話。


    他性格如此,白墮也不能強人所難,伸手拍了拍他,才又說:「最近忙著洋人的事,家裏進帳少,花銷多,別說帳上給的留本就不多,就算真的有我也不會給他。」


    胡曉對這些不懂,但也知道最近酒坊不太進錢,想著他就失落起來,「可我舍不得老酒坊。看二爺那架勢,今晚怕是不會走了。」


    白墮沉吟著,兩人一同迴了賬房。


    錦蘇正裏忙著,她素白的手撫在案上,算盤劈啪,賬冊一頁一頁地翻過去,看起來從容又幹練。


    白墮抬腿跨進門去,眼裏的主意便定了,他吩咐:「查查帳上還有多少活錢,先拿出來,林止月的事情總要解決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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