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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句一哭出來,芸芸看客的心瞬間就落了地。


    「還真是林止遙!」


    「謔,今天這出戲可真是太出彩了!」


    「可不,比起長街那日,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眾人低語議論的時候,由溫慎帶來指證的李郎中像是終於想起了自己是幹什麽的,他推開哀嚎不休的林二娘,先探了林止月的鼻息,又按了腕脈和脖頸,細查了好一會兒,才恭敬著說:「三爺,這人也就吊著一絲氣了。」


    李郎中活得市儈,話也是說一半,留一半,地上的人是生是死,全憑林家三爺一句話。


    白墮垂下眼睛,「想來爹也是不願意見他。」這句話說得很輕,感歎之餘,還帶著淡淡的悲意,他苦笑一下,才說:「抬迴去醫治吧。」


    秦伯去找別的郎中了,幾個下人過來,七手八腳地幫忙,又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最終小心翼翼地將林止月抬到了內院。


    麵前的地方空出來,白墮摸索著向前兩步,對年延森行禮,「伯父,今日鬧了這樣大的笑話,還勞您主局,真是過意不去。」


    年延森笑了起來,眸色藹藹,「無礙,等家裏的事理順了,再來我府上,聊聊這些年的奇遇。」他說著,著意看了不遠處的溫慎一眼。


    溫慎見狀,忙上前來,「今日多謝姨丈出麵迴護,我送姨丈迴去吧?」


    年延森剛要點了頭,白墮卻攔下了他,同時轉身,止住了所有意欲起身告辭的人,他抬眸拱手,沛然大氣,「江湖傾酒,萬宗同源,是為清水源。今日既然各位在場,便同我做個見證。林家止遙,自今日起接管清水源,背靠巍巍長川,眼望四方酒家,誓與各們同行攜手共持。」


    他的聲音到此一頓,而後著意提高了半分:「酒,我會釀得醇香清烈,家,我也當得名正言順!」


    林止遙迴來了,酒坊是他的,家自然也是他的。


    眾人互相看了看,紛紛拱手還起了禮。


    「林掌櫃,以後您多關照。」


    「恆升平李克,高攀林掌櫃做個朋友了!」


    「同行間相互照應,您這話大氣,林掌櫃,以後再咱們常來常往。」


    年延森站在白墮身後,頻頻頷首,抽個間隙,同溫慎耳語:「這是個對手啊,你以後都未必贏得下。」


    溫慎低眉一笑,也點頭,「酒釀得好,慢慢再學會了如何做生意,怕真是難對付了。」他雖然慨歎著,但話裏話外不見一絲敵意,反倒是多少帶著些驕傲出來。


    言罷,他又問:「姨丈,咱迴吧?」


    年延森同白墮知會一聲,便由溫慎引著,出了門。滿院看客見此,也紛紛告辭。


    這迴白墮並不迴禮,隻等滿院靜下來,他才對林家眾人擺擺手,說:「散了吧。」


    他眼前一片霧氣昭昭,灰朦裏透著光影,看什麽都是一個大概的輪廓。


    這種感覺,當真是久違了。


    他像是了卻了一樁大事一樣,那件事心心念念,一朝塵埃落定,便隻餘下了空茫。


    白墮此時沒有同誰交代些什麽的心思,他摸索著往前走了幾步,腳下便踢著了一隻壇子,身子剛微微一歪,手就被一個人穩穩地扶住了。


    「少爺。」錦蘇的聲音聽起來同往常別無二致,但眼睛早已經紅得一塌糊塗。


    白墮捏著那隻熟得不能再熟的手,倏地笑了,「你果然還是喜歡這樣的我啊。」滿身的清冷頃刻間散去,似日初升,曬融皚皚冬雪,他突然就溫柔得如月如水般,聲音既輕又軟,怕嚇著什麽一樣。


    錦蘇瞬間酸了鼻子,她低下頭,引著他少爺一步一步向前。


    白墮依然笑著,「我做姐姐的


    腿,姐姐做我的眼睛,如此倒也般配,隻是……」他走得好好的,突然就轉了身,伸手摸上了女孩子的側臉,「我放在心尖上的人,這輩子再也看不清了,未免可惜。」


    他說著自己的真心,像是要捧出自己周身每一寸的溫柔,再小心翼翼,拱手奉上。


    錦蘇的眼淚驀地落了下來,她的壓抑和克製,她的疏離和得體,瞬間轟塌殆盡,四碎成粉。


    她日思夜想的,她熟悉的那個人迴來了,可迴來的時候,眼底皎皎,有如明月。如今他站在自己麵前,目色四散,薄雪輕掩。可無論是哪個他,看向自己的時候,都全心全意,不見半分雜光。


    錦蘇突然鬆開手,撲進白墮懷裏。


    凡人怎麽能去觸碰月亮呢?


    可月亮願意為凡人落進水裏啊。


    她抱著他,便生起了無限的勇氣,她的月亮在她的懷裏,這天底下還能有什麽樣的難事呢。


    白墮的手撫過女孩子柔順的黑發,低低地笑了起來,「我好想你,特別想。」


    像是一個被拖欠了許久的重逢被補上了一樣,他一直隱隱作痛的眉心突然舒適了下來,但錦蘇卻鬆開他,略帶焦急地在他頭上摸了摸,「少爺,你在發燒?」


    不提還好,這一提,白墮陡然便頭重腳輕起來,他不願對麵的人擔心,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結果一搖頭,整個人瞬間向後栽去,兩眼一閉,人事不省。


    耳邊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便是錦蘇倉皇的唿喊:「少爺?」


    這兩個字真不好,他迷迷糊糊地想。趕明兒得空,非得把這個毛病給她搬迴來不可。


    心裏是這樣想,可白墮再一睜眼,見到錦蘇放下藥碗,叫自己少爺的時候,心裏還是美滋滋的。


    錦蘇探手在他的額頭上摸了摸,複又在他眼前晃晃。白墮一把將她的手捉住,笑了:「看得見。」


    「看得見也不用傻笑成這樣啊。」錦蘇打趣他。


    「這麽長時間了,難得醒過來見著的不是四哥那幫人,怎麽也得高興高興。」白墮半撐起身子,順口接了一句。


    錦蘇利落地塞了個枕頭到他身後,讓他靠得舒服些,才笑了起來,「長身玉立,瓊珮珊珊,說他君子端方吧,偏偏又少年心性,骨相風清,這樣的人哪裏惹得你如此嫌棄啊?」.


    「少年心性?」白墮靠得舒服,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四哥的手腕可厲害著呢。」


    錦蘇在他身邊坐下,將藥碗送到他手裏,「前年,大年初二,二爺剛剛掌家,掛了滿院的紅燈籠,溫掌櫃在那日一身白衣踢上門來,打了家丁,砸了家宴,手持竹竿挑下了門楣上的半丈紅綢,告訴所有人那日你是的頭七。多虧他來了,我和三太太,才不必在滿院的喜慶裏,偷偷給你燒紙錢。」


    這是段心酸往事,她講完,卻輕輕地笑了,「不管待旁人如何,但他對你,卻總是少年意氣在身的,所以少爺,這樣朋友,值得交。」


    她像是要提點些什麽一樣,白墮聽懂了,揚頭喝了藥,保證道:「你放心,我不會像從前那樣,拒所有人於千裏之外的。」


    錦蘇聽完,笑裏帶上了些許欣慰,她將碗收迴來,便要去忙。


    白墮一把拉住她,「蘇姐姐,你之前說要同母親商量的事,如何了?」


    「嗯?」錦蘇沒反應過來。


    白墮:「同我成親的事。」


    女孩子驀地紅了臉,先前她被逼得匆匆應下,但心裏總不踏實,現下心裏踏實了,卻依然不大好意思,「還沒來得及。」


    「那便不要問了,這事交給我來操辦。」他揚起臉來,笑得溫柔至極,「你將心交給我,其他都不必再管了。」


    酡紅瞬間從臉


    頰漫到了耳根,錦蘇輕拂掉他的手,轉身便出了門。她胸口通通跳得厲害,全然沒注意到自己走的方向,等迴過神來,才發現錯了個彎,正拐到了二房的院子邊上。


    裏頭林二娘又發著脾氣,丫頭們嚇得縮著脖子伺候,錦蘇偷偷往裏瞟了一眼,林家老大林止年也在。


    他已經成了婚,分了別的院子住,平常同母親也不親近,很少會出現在這。


    這一好奇,她便多留了一會兒。


    林二娘發起脾氣來,罵人的語速極快,林止年聽得滿頭是汗,卻依然不服氣,「娘,您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您罵三弟罵得倒是痛快了,我那錢到底怎麽辦啊?」


    林二娘一聽,火氣更大了,直拽住兒子的耳朵,可勁兒捏,「你說說你,你二弟都傷那個樣子了,你怎麽還想著自己的那點錢!有沒有點兒出息啊?」


    「那點兒錢?」林止年被捏著,也不掙紮,隻用一個非常別扭的姿勢,勉強抬臉去看她,解釋:「那可是六千塊啊,我正缺錢用呢。」


    他委屈巴巴的,把林二娘恨得直咬牙,「你要爭點兒氣,把你弟弟扶上位了,要多少錢沒有啊?我的傻兒子。」


    她鬆了手,林止年揉著發紅的耳朵,「娘,我為了二弟,不是已經去說謊話了嗎?那三弟明明沒威脅我,是二弟威脅我……」


    林二娘瞪了眼,他明顯不樂意,但到底沒再繼續說下去。


    隔了一會兒,林二娘坐迴椅子上,歎氣,「不行,還得想想辦法,這老二不當家了,我豈不是要被三房壓一頭。正好郎中在這,我得……」


    她起身要走,林止年忙攔下她,「三娘性子好著呢,不會給咱氣受的,娘,你還是看看二弟什麽時候能醒,好將那個錢還我啊?」


    「錢錢錢!你要那麽多錢幹嘛?」林二娘堵著氣,「我月月不是都貼補你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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