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白墮背後一寒。


    二哥擺了自己一道,他覺得這個局乏善可陳,雖然想法子去解決了,但實際上卻並沒有當迴事兒。


    若不是陸雲開從中提點著,這次的跟頭就栽大了。


    他帶著一腔意氣與狠絕重迴林家,以為天不怕地不怕,就能萬事亨通,到此時才意識到,這些彎彎繞繞的算計,才是自己最應該提防的。


    想到此處,白墮撐肘笑了一下,「輕敵了,多虧有先生陪著。」


    陸雲開哪有時間聽他客套,拽了椅子在他對麵坐穩,問:「那可有解決的辦法?」


    白墮搖頭,坦誠又真摯。


    「釀酒是個技術活兒,不是什麽人隨便抓來用就可以的,」陸雲開多少也明白些,他愁道:「眼下一時要到哪找這麽多人去?」


    白墮也犯著難,他前前後後將自己手頭上的人數了半天,也沒湊出個零頭來,最後索性不提,扔下陸雲開自己尋個地方養神去了。


    但一夜也未睡得安穩,清晨起來,飯也不吃,便牽馬往城裏去。


    白墮一邊走一邊想著法子,繞著長安街來迴走了六趟之後,被特意趕來的溫慎叫住了。


    「四哥?」他有些不解,「怎麽沒在鋪子裏照看呢?」


    溫慎看著他哭笑不得,「你在這晃蕩,鋪子裏的夥計送酒見了,還以為你撞了邪,跑迴去找我哭了半天。」


    「大驚小怪。」這句是數落那夥計的,他訓完,又笑:「四哥鋪子也不釀酒,幹脆抽一半人到我那去幫忙得了。」


    溫慎接過他手裏的馬韁繩,栓好了,將他帶進一家茶寮裏,才問:「出什麽事了?」


    白墮把事情簡單講了講。


    溫慎聽完,當即住了飲茶的動作,「其實我一直覺得,酒坊裏那套論資排輩的規矩應該改改。你看,釀酒靠經驗,也得靠體力,這二者是不分伯仲的。可一個新來的夥計,至少要在酒坊裏熬上三年,才能接觸到丁點技藝,有多少人在這中間熬不下去的?可惜了。」


    白墮卻不太讚同:「那我也不能弄一幫愣頭青啊。」


    「你手裏不是有些經驗豐富的老人嗎?」溫慎將自己手裏的茶杯推上前去,再彈出幾滴茶湯滴在四周,比劃:「一帶十,十就能帶百。舍出去酒,有什麽練不出來的?」


    白墮盯著桌麵,沒有說話。


    溫慎便繼續:「你這個酒坊裏如今幹淨,夥計們不必辛苦好幾年,才能看到一點希望,還怕他們不拚命幹嗎?白墮,想要破局,就得出奇。所有人都覺得新夥計隻能打雜,唯獨到了你清水源的酒坊裏,他能幹實事,隻這一點你做出來,就不怕沒人來投奔你。」


    白墮被他感染了,一雙眼睛亮了起來,「你琢磨這事不是一天兩天了吧?」他打聽著。


    溫慎笑了:「從前一直覺得養那麽多閑人打雜,得不償失,可父親恪守著三年磨礪的規矩,我便沒什麽施展的餘地。」他抬眼,神色慢慢驕傲起來:「這麽多年,隻在你一個人身上試過,還算成功。」


    「小爺我在貴州替你們溫家賺了多少啊?就換你一句還算成功?」白墮同他開起玩笑來:「頂煩你們這種一肚子壞水的人。」


    溫慎:「白小爺,我可是在幫你出謀劃策。」


    白墮笑得更開了,兩人又胡扯了些有的沒的,溫慎突然說:「對了,小紓從家中啟程了,等她到時,你可得好好做個東啊。」


    「溫紓?」白墮有些奇怪:「貴州的事不管了?你後頭沒人撐著,怕是不行吧。」


    溫慎聽完,不見半分愁色,反而笑了起來:「你不是一向信得過小紓嗎?」他問得揶揄,白墮卻沒聽懂,隻是疑惑地看著他。


    溫掌櫃


    卻不想多做解釋,故意賣起了關子。


    白墮也懶得跟他在這裏空耗,端起茶杯飲了個底朝天,而後拍拍屁股走人了。


    溫慎之前給他出的主意不錯,但一時上哪去找這麽多人倒讓白墮犯了愁,他邊走邊想,不知不覺就到了林宅的門口。


    眼看到了晌午,各院有午睡的都歇下了,是故整個宅子都靜悄悄的。白墮轉進後院,正巧錦蘇跛著出來,見了他便笑:「少爺迴來了?」


    白墮急忙扶住她,「蘇姐姐這是要去哪啊?」


    「二夫人吩咐送幾張繡樣過去。」錦蘇將手裏的東西晃給他看,又彎起眼睛,「少爺,我這腿早就不痛了,犯不著仔細成這樣。」她將胳膊從他的手中抽出來。


    白墮的手下意識虛扶一下,最後還是聽了她的,乖乖地垂到了兩邊,才說:「二娘的院子裏沒人伺候了?讓她自己叫人來拿。」


    他引著錦蘇往迴走,「以後這種跑腿的活兒,無需搭理她們。」


    「喲,錦蘇現在都這麽嬌貴了?」兩人還沒走出去幾步,林二娘便打門外進來,將方才的話聽了個正著。


    錦蘇麵色一緊,剛想解釋,白墮便攔下了她,「二娘,你手底下使喚的人不夠用是嗎?」


    林二娘聽他這麽問,故意拿眼睛往四處裏瞧了幾下,像見什麽稀奇的事兒,「夠或者不夠,我使喚使喚錦蘇也沒什麽不可以的吧?酒生,至於你跟二娘搓火嗎?」


    她拿輩分出來說事,白墮原本半側著身子,聽懂了幹脆迎上去,「這個院子裏的人,二娘以後還是少支使的好。」


    他招手,將錦蘇手裏的繡樣接過來,塞進林二娘手裏,「東西我送到了,以後再有這種事,二娘直接支使我去做吧。」


    「這、這孩子是怎麽了?」林二娘握著手裏的東西,疑惑又氣憤:「怎麽出去混了幾年,脾氣變得如此大?哪裏還有半點從前的樣子?」


    白墮不為所動地盯著她,「從前?像是從前那樣讓二哥再打死一次?還是像從前一樣將當家的位置拱手讓給你們?」


    林二娘用鼻子長出一口氣,像牛馬噴出的鼻息一樣,臉上滿是不樂意:「話越說越難聽,你二哥當家這麽久,也沒什麽錯處,你總揪著不放做什麽?」


    她說完,轉身出了院子,離了些距離,便陰陽怪氣:「當真是風水輪流轉,敢為一個丫頭和長輩擺臉子了……」


    白墮聽到了,卻不在意,隻拉著錦蘇坐到石桌旁,解釋:「二哥在酒坊裏給我挖了個坑,那邊還沒填平呢,她又來添亂。」


    錦蘇雙手肘落在桌麵上,肩膀微微向上撐起,笑得好看,「二夫人雖然不好說話,卻沒什麽心眼兒,若是看著煩,我幫你將她隔開也就是了。」


    她雲淡風輕的,說完又打聽:「在酒坊遇著什麽難處了?」


    白墮十地將事情講了,最後伸了個懶腰,活動了筋骨,說:「實在不行,就得去問問黑市的萬爺,再讓多霖幫幫忙了。」


    錦蘇起身,站到他身後,輕輕幫他揉起肩來,說:「這兩個人都不妥。」


    「嗯?」白墮半揚起臉去看她,俊逸的眉目上落滿了陽光。


    錦蘇:「先說那萬爺,吃得不是白飯,他身邊的人,自然也不好控製,而多大哥認識的多半是人力車夫,如今在北平,窮苦人都希望有一輛自己的人力車呢,多半也沒法介紹幾個像樣的給你。」


    她分析得頭頭是道,白墮不住點頭,眼睛被光晃著,不大能睜得開。


    錦蘇微微攏,舉在他眼前半尺的距離,將那光遮了,才說:「依我看,你應該讓酒坊原有夥計幫忙介紹。」


    「那能介紹來幾個啊。」白墮沒太往心裏去。


    錦蘇


    像是猜到他會如此一樣,了然地笑了:「光靠吩咐或是情麵自然介紹不了幾個,但如果以利誘之便不一樣了。」


    「怎麽說?」白墮來了興致,將她拉到自己對麵坐好。


    錦蘇迴得簡單:「介紹來一個人,給一塊大洋。」


    白墮卻猶豫了,「那得不少錢吧?」


    「少爺,我給你算比帳。」錦蘇前傾了身子,認真起來:「咱家酒坊能要多少人?左不過一百塊大洋的事兒,總比求這個、求那個的強,更何況由酒坊夥計介紹而來的人,知根知底,日後有什麽不開心,相互勸和勸和也就過去了,大家的關係盤結著,也不太容易出現讓人說帶走就帶走那檔子事兒。」


    這倒把白墮打動了,他仔細琢磨了一會兒,又想到一處缺漏:「可是,鄉黨盤結,也容易起眾鬧事啊。」


    溫紓卻搖頭:「以少爺你對夥計的照顧,想來不會出現那種事的。大家出來做工,隻要心裏不受委屈,誰又願意以下犯上,見天鬧事兒呢。」


    白墮將眼神落在對麵的人身上,聽得認真。


    錦蘇最後笑道:「為上者不尊,為下者才不敬,這不是老爺在世時常說的話麽。」


    她自小陪在白墮身邊,沒讀過什麽書,但對別人說過的話,卻記得牢。


    白墮點頭,「蘇姐姐說得有理,就按你說的來。」明明是很普通的話,卻被他講出一派柔情蜜意。


    錦蘇淺笑著搖搖頭,多少拿他有些沒辦法,「少爺要不要吃些什麽?我著人為你去預備。」


    白墮按住她的手,止下她要起身的動作,「還得趕迴酒坊去忙,現在就想多看姐姐一會兒。」


    「少跟這起膩了,」錦蘇抽了手,「等下三夫人起了,我還要去伺候呢。」


    白墮頗為不甘,趴在桌子上裝委屈:「蘇姐姐待我都不如從前那般好了……」


    「又說胡話……」


    錦蘇還沒說完,白墮便倏地起身,「不是胡話,你對我就是比從前冷淡了許多。從前不論走到哪,你都是拉著我的手不放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百年壺間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元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元滿並收藏百年壺間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