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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遭的人們不情不願,他又費了些口舌,好不容易把一眾人商量走了。


    有溫家的夥計從後麵上來,問:「大師傅,這要是賣了,咱能賺不少錢呐,您怎麽不同意啊?」


    白墮抬手就在他頭上狠敲了一下,「祖宗的規矩讓你就著飯吃了?酒坊直接把酒賣到食客手裏,那酒肆茶寮吃什麽?斷了人家的財路,就再不會有人來進你的酒。你一個人,賣得過萬家酒樓,千戶商鋪嗎?」


    被訓的人低頭,不敢出聲。


    有年長的相勸:「那娃剛來沒多久,小白師傅別氣了。」


    白墮這才作罷,帶人迴了屋裏。直到此時,消失已久的溫慎才步履堂堂地出現了。


    白墮看著他那副不急不緩的架勢,忍不住問:「麻去了您?」


    他的表情裏帶著些埋怨,溫慎聽完就樂了:「我剛在旁邊都瞧見了,應對得不錯啊。隻要一提到和酒有關的事,小白師傅在哪都當得了家。」


    「我可當不了姓溫的家。」白墮並沒有吃下這套恭維,「我還等著今天和你一起去見見周圍的掌櫃們呢,劍沽要不趁著這個勢頭把貨鋪好,陸先生之前想的計策怕是要折。」


    「放心,四哥為了做生意,也為了幫你迴林家,不會兒戲的。」溫慎撩起長衫,在板凳上坐穩了,腰背挺得筆直,那是自小練武帶出的習慣,颯踏的眉眼裏,閃著點光,「這條街一共六家商行酒樓,我都已經談妥了,日落之前憑文提酒,定錢都付了。」


    白墮明顯怔住了。


    他的東家,隻用了一早上的時間,便將如此大事輕鬆拿下了,輕易得讓人不敢相信。..


    溫慎隻是淡笑著,似乎離了貴州,沒了掣肘,他的行事就變得迅速且大氣起來。看似章法有度,但又讓人無法跟上他的步子。


    白墮瞬間就改了態度,「四哥好手段啊,這麽簡單就談下了?我還以為至少得拉扯上幾日呢。」


    他搬了凳子,坐到溫慎跟前,「怎麽談下來的啊?」略一琢磨之後,立馬又問:「不會是讓了利吧?」


    溫慎搖頭:「利我倒是沒讓,不過我送了他們每人一個架子。」


    「架子?」白墮的心思被勾了起來。


    溫慎:「你可還記得昨天送酒的時候,順道一起送走的那個小酒壺?」


    白墮點頭,依舊不明就理。


    「我先前同大夥兒說了,凡是拿著酒壺去酒肆喝酒的,所有人讓利一成。」溫慎把手指落在桌上敲了敲,自信天成,「劍沽本就是好酒,加上現在有便宜可占,你說昨天那滿大街的人,會不會遍地去尋劍沽?」


    白墮點頭:「那自然會啊,今早不就已經找上門來了。」


    「可那瓶子是我特意做的,取拿不便……」


    溫慎沒說完,白墮便打斷了他,「然後你又給那些商戶每人一個架子,好用來放咱家的酒壺。這樣一來,那些食客圖這一成的利,自然也就成那酒肆的常客。你這送的哪裏是架子,是將穩定的四方食客直接送到了他們手裏啊,這主意也太妙了吧!」


    溫慎笑而不語。


    白墮忍不住讚歎,「你們溫家,做起生意來還真是讓人佩服。」


    「溫家?」溫慎輕輕向後撤開身子,好整以暇,「溫家還有哪個人讓你佩服啊?」


    白墮不假思索:「你家老爺子溫正仁啊,當初他們幾個就守著這地兒開鑒酒局,這種無本的買賣,讓他做得聲名鵲起,一直賣到十渃貝勒跟前。我爹從前講起來的時候,都是要挑大拇指的。」


    他口若懸河地講了半天,端起茶飲上一口,又感歎:「可惜啊,最後鬧掰了。」


    溫慎聽完垂眸,盯著自己的指節,半晌才說:


    「患難與共易,富貴相守難,你我二人,擔得了辱,也撐得起榮,才不枉相交一場。」


    白墮並不擅長這種細膩的表達,雖然明白他的心意,但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是故繞開問:「下午怎麽安排?去見見遠處的掌櫃?」


    「做生意得循序漸進,」溫慎搖頭:「下午我先去踩點,摸摸情況。你守在鋪子裏等各家掌櫃取酒,晚上等陸先生迴來,再做商量。」


    白墮依言答應。


    很快有人拿著文書,登門取酒。


    路也不遠,白墮便著店裏的夥計捧壇去送。日頭偏西的時候,一共來了四家。


    白墮盯著帳上的尾款,琢磨去另外兩家問問情況,如果對方不方便,他好直接把酒送過去。正想著,腿還沒邁出去,打門外進來了一位。


    這位主生得瘦弱,打扮也一般,見了人像是不敢說話似的。


    白墮客氣地迎上去,「您裏邊請,是哪個酒家的啊?」


    他的聲音不大,那人卻被嚇得一抖,退了半步,才說:「您家、您家這風水不好,用不用我給您瞧瞧?」


    後頭忙活的夥計聽著了,放下壇就把他往出推,「哪來的神棍,到這來找晦氣,活得不耐煩嘍?」


    泰永德的夥計們常年勞作,手上力氣大,那人竟當場被推倒了。


    白墮見狀幾步前,彎腰要扶,不想對方卻盤腿坐穩了,「風水不看,賠些醫藥費也行。」眼下他的聲音也不怯了,眼神也不飄了。


    嘿,白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遇上碰瓷兒的了。


    他低頭輕笑兩聲,收迴已經伸到一半的手,轉身丟給他一塊大洋。


    那人從地上撿了,爬起來就要走。


    「等一下,」白墮背對著他,眼睛落到自己前麵的酒壇上,「錢雖然不多,但那是用來送神的。以後如果再有妖魔鬼怪過來糾纏,小爺定是要留下點什麽用來泡酒的。」


    那人迴頭,視線從白墮的後背掃到自己手裏大洋,往返兩迴,突然開口:「你家門外有人盯著,已經一天了,做事小心,別遭了大難。」


    他說完便走,之前的夥計呸了一口:「故弄玄虛,當誰傻子喲?」


    白墮不理他,迅速出門,仔細掃了圈,然而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行蹤。


    夥計不甘心地跟上來,「大師傅,這種無賴也讓著,以後天天來可怎麽好?」


    「他再來,你就拿到刀剁了他的手指。」白墮說得篤定。那夥計卻沒想到會這樣狠,表情發起怯來。


    白墮解釋:「在四九城裏,他們這些人,背後都是有靠山的。外地人來這做生意,哪有一點油水都不往出吐的。」


    「這不是欺負人嗎?」那夥計一臉不樂意,「皇城腳下,就是了不起,往死擠兌外鄉人。」


    白墮抬腿就把他踹迴了屋裏,「一塊大洋就解決了的事,羅嗦什麽呢?你們黔陽好,付紹桐不還張嘴就管你們要三千塊呢嗎?」


    那夥計揉著屁股,依然不服:「那是黔陽王,剛剛來的那個算什麽東西。」


    「嘿,沒完了是吧?」白墮笑著追上去,又踢了他一腳。那夥計假模假式地扯著嗓子嚎。


    兩人正鬧著,門外又有人拿著文書進來,白墮立馬住了動作,迴身迎客,「您來取酒啊?」


    「哎,」進門的人應著,神色卻急,「出門左數第七家,您別記錯了,」他把文書替上來,「二,勞您給送過去,我有點事兒,要先走,錢明天我們掌櫃的給您送過來。」


    白墮二話不說,點頭應下。夥計們從後院拖了板車出來,一壇一壇往上裝。


    那人匆匆走了。他前腳剛邁出去,後麵又進來一個,同樣也帶著文書,樂嗬


    嗬的,「你們這是誰在支應啊?」


    白墮便放下了那頭,過去招待,「您也來取酒?」


    「喲嗬,」這位樂是更開了,「生意這麽好啊?這個給你,錢已經結過了,出門,在你們左手邊兒,臨悅酒樓,給送去吧。」


    「您這個和剛剛那位是一個方向啊,正好一起送了。」白墮接過憑據,吩咐下去再多。


    那人卻沒著急走,而是在站在一旁看著別人忙活,「你們掌櫃的是個角色啊,我還沒見過有誰,能在一天之內,就把自己的賣買弄得人盡皆知呢。」他閑聊起來。


    白墮應著:「可不,他自小跟著父親行商,在黔地的時候,別家都賺不到錢,他卻能將生意越做越大。」


    「眼下還做到四九城裏來了不是,」那人喜滋滋地落肘在櫃案上,「你們給他做夥計是好福氣啊,最起碼吃喝不愁了。」


    說話間,那頭已經裝完了。


    那人便打發他們往出走,「送去吧,我跟這小兄弟還沒聊夠呢。」


    白墮不好駁了主顧的麵子,扶著車到門口,看著眾人往左轉去,便沒再繼續向外。


    那人跟上來,笑他:「怎麽還像看孩子似的,幾步的道能丟了不成?」


    「您是不知道,我最近還真丟了幾個。」白墮有心逐客,便問:「這時辰正是飯點兒,您家不忙啊?」


    「忙啊,」那人皺著眉,無奈起來:「所以才趁這個光景偷偷懶。」他答完,又問:「誒,小兄弟,我聽著你不像是外地人啊?」


    白墮點了頭,卻沒再接話。


    那人卻不覺無趣,到底又扯了好些有的沒的,直到送貨的夥計們迴來了,才笑著告辭。


    白墮看著他的背景,總覺得哪不太對勁,便同夥計們確認:「路上出什麽岔子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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