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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見狀,拍掉身上沾著的草屑,也不找人報備,進院直接推開了溫慎的房門。


    溫慎穿著素色的緞麵裏衣靠在床頭上,臉色蠟黃,嘴唇發白,眼晴裏滿是血絲,卻還算清明。


    屋子裏能聞到一股酸氣,看樣子之前真是醉得狠了。


    他看到白墮進門,先是曲指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輕揉了片刻,才吩咐灑掃的人說:「都出去吧。」


    兩個老媽子端著痰盂走了,房門合上,溫慎又說:「給我倒杯茶。」他的聲音絲絲拉拉的,啞得厲害。


    白墮走到桌邊,翻過杯子,給他倒了杯水。


    溫慎也沒挑,仰頭喝盡了,整個人看起來稍微精神了點,這才終於倒出工夫問:「怎麽了?」


    「你有沒有故意把我勾調出了百年劍沽的事情往外透露?」白墮盯住他的眼睛,問得直截了當。


    溫慎怔了怔,把手裏的茶杯放下,不解:「往外?哪個外?」


    「慕頂商行的老板昨天來幹什麽?」白墮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常些,可對麵的人卻明顯尷尬起來。


    「你先坐。」溫慎好言勸他。


    白墮不為所動,眸色也跟著漸漸地冷了下去。


    溫慎見狀,幹脆起身下床,帶著歉意解釋:「我好像是把你的事和李老板說了。我喝多了,一時說露了嘴,不過他也喝多了,今早是被他家裏人抬迴去的,估計現在人還沒醒。你別急,我現在就去他家裏等,等他醒了第一時間就拜托他別把這事往外傳。」


    他說著,便去拿衣服,可惜腳下發虛,沒走幾步便撞到了凳子。


    白墮手疾眼快扶住他,「不用了,您二位睡著的時候,滿黔陽的人都知道這事了。」


    溫慎慢慢轉頭,一臉的不可置信:「什麽?」


    白墮把前因後果簡單講了講,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素來好脾氣的東家竟然一把掀了桌子!


    「誰讓他賣的?」溫慎披了長衫往外走,「還賣得那麽便宜!」


    這才是你在意的重點啊?


    白墮為這事已經等了一天,早就不那麽氣了。他雖然不樂意勾調的事情被人捅出去,但溫慎有沒有故意算計自己,顯然要比這個重要得多。


    雖然之前懷疑的那些事情並沒有得到解釋,可東家剛才的那個反應還算自然,朋友一場,白墮並不願意往過糟的境地去懷疑誰。


    他攔下溫慎,「別去了,你那個弟弟本就有老夫人護著,加上這次誤打誤撞地把生意做火了,肯定有恃無恐,你去了也沒用。」


    他說著,故意咬了咬後槽牙,假模假式地威脅:「等哪天我心情差了,正好借著這事,去收拾他一頓解解氣。」


    溫慎依言住了腳,他許是之前喝得太多,臉色差得不像話,眼下當真沒什麽心力去管這事了。


    人前顯貴,人後受罪,當家的也不是什麽好差事啊。


    白墮搖了搖頭,打算離開去弄點吃的,趕巧沈知行推門進來,一見著他就火了:「你還有臉迴來!」


    冤家路窄,白墮避無可避,隻能往溫慎旁邊躲,「你自己搞不定的事,指著誰呢?我又不欠你的。」他理直氣壯。


    沈知行吹胡子瞪眼:「這裏是泰永德,都是給東家辦事的,互相幫襯點怎麽了?你就是不扛事!」


    白墮:「你管前,我管後,咱倆自己幹好自己的,這叫扛事。前和後都要我來管,要你做什麽?」..


    「你就沒有求著別人的時候嗎?」沈知行哇哇大叫。


    白墮卻雲淡風輕:「我求人時候的態度可比你好多了。」


    溫慎夾在中間,被他倆吵得不行,最後遭不住了,對著沈知行一擺手,語氣


    不善:「去把桌子扶起來。」


    沈知行這才注意到滿屋狼藉,忙吭哧吭哧去扶,「來了就知道惹禍。」他幹著活還不忘數落著白墮。


    溫慎壓下身側想張嘴反駁的人,問他:「先生來是有事?」


    「對對對,都讓他給我氣糊塗了。」沈先生扶正了桌子,起身拍了拍手,「武隆那邊的單老板來了。」


    溫慎立馬正色起來:「這麽快?」


    「百年劍沽的事傳得滿城風雨的,他好信兒啊,什麽都想摻和摻和。」沈知行說著,用下巴往白墮那邊比劃了一下,「還說要見見黔陽城最有名的釀酒師傅呢。」


    他還在置氣,是故語氣很是陰陽怪氣。


    白墮一看他這樣,二話不說,轉頭就走,沈知行又顛顛地來攔他:「你大姑娘怕見人啊?躲什麽躲?」


    「這不叫躲,這叫不樂意伺候。」白墮打算從他身側繞過去,沒成想溫慎也過來攔了他一步。


    「不如你和我一道去見見吧。」他的東家思忖片刻,理清利害,便勸:「這次的事情雖然是惕兒冒失,可眼下傳成這樣,再加上紅火的生意,你接手大師傅的事情,母親斷然找到不理由再推三阻四了。」


    白墮看著他,遲疑了片刻,想要拒絕:「東家,其實我打一開始就不太想做這個大師傅……」


    「我知道,」溫慎打斷了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強勢,「之前母親對小紓做下那樣的事,我絕對不能讓她再留在黔陽了,所以打算把赤水的事情交給惕兒打理,讓他陪著母親迴去。」


    那對母子在不在這,和自己當不當大師傅,其實沒什麽必然的聯係,白墮以為溫慎誤會了,便說:「我不肯當這個大師傅,是因為我不會一直留……」


    「我也知道。」溫慎第二次打斷了他,素手垂眸,說得認真:「北上的事情,需要準備的地方太多了,我分身乏術。黔陽這邊才剛剛有了起色,總得把它交給一個信得過的人,我才好放心。」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又說:「泰永德初到黔陽時,被各家排擠,我毫無門路,四處碰壁,可有一天卻突然就峰迴路轉了……」


    白墮的眼神不自然地往門口瞟去。


    溫慎以為他要走,上前一步拽住他,換了商量的口吻:「我雖然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麽,可這家酒坊是你從泥潭裏拽出來的,哪怕是再幫我照料些日子也好。」


    他是鐵了心要去北平的,所以一番托付說得誠心正意,即便是知道對麵人的或許不能久留。


    白墮也舍不得好不容易在黔陽立穩的泰永德就這樣荒廢了,說沒再爭辯,而是隨著溫慎和沈知行一起,去了正廳。


    先前說的單老板,個子不高,一見有人進來,便笑眯眯地放下了茶杯,起身招唿:「溫老板,久未相見,你還是儀表堂堂啊。」


    溫慎淺淡地笑了笑,把客人讓到座上,問:「單老板可是等酒等得急了?我這就可以讓夥計們裝車。」


    單老板搖頭,還是笑:「我上次給你介紹的那門親事,你什麽時間和我去看看?再晚人家就迴去了,見不到麵嘍。」他說話帶著些口音,一身錦緞卻依然質樸。


    溫慎似乎是有些尷尬,他對白墮和沈知行解釋:「單老板的發妻,是蜀地有名的冰人。」


    單老板也隨他的眼神看過去,立馬「哎呦」一聲,幾步過來拉住白墮寒暄:「這怕不就是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白師傅吧?這麽年輕?外頭那些人扯把子的吧?」


    他說的最後一句白墮沒聽懂,隻得略顯無辜地去看自己的東家。


    「這確實是我家釀酒的大師傅白墮,」溫慎替他解圍:「我今天不大舒服,不知道外麵傳成什麽樣子了?」


    「誒,那你可虧嘍。」單老板鬆了手,講得熱鬧:「嘉慶爺年間的貢酒出了世,愛喝酒的人簡直要上天,城裏那些做買賣的想來搶他,家裏有閨女的想來嫁他,現在滿大街的人都知道你這泰永德裏,有這麽一尊財神爺了。」


    爺的本事是不是長得有些太快了?白墮聽完,忍不住奇怪,這麽短的時間,他到底是怎麽讓這事傳得人盡皆知的?


    他這邊想得認真,一沒留神,單老板已經又貼到了自己眼前,「小白師傅還沒娶妻吧?」他問。


    白墮後退半步,眼神微轉,正色迴:「已經娶了。」


    「那還沒娶妾吧?」單老板往前跟了半步。


    還搪塞不過去了,新晉的大師傅哭笑不得,隻得故意岔開,問:「單老板是從哪裏聽到那些傳言的啊?」


    單老板:「還從哪,滿大街都是啊。」


    「總得有個出處。」白墮堅持著。


    單老板這才略認真了些,迴憶片刻,答:「我做的是倒酒的生意,常去商行走動,聽他們櫃上支應的夥計說的。他家老板手裏,恰好就有一壇百年劍沽,我瞧著眼饞噻,琢磨著到溫老板這來,還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所以才眼巴巴地奔來了。」


    那你還真是來錯地方了。


    酒水勾調,一年一個配比,全靠舌頭往出嚐,自己今年教了李平夏,明年那個方子就不管用了。


    他當時燒糊塗了,壓根沒記起來那些酒已經被賣出去的事,要是能都留下,便可再多調些出來。


    白墮想到此處,突然覺得這法子不錯,當即給溫慎遞了個眼色,可對麵的人卻輕動雙眸,示意他不要多話。


    單老板注意到了兩人之間的動作,大方地問:「可是有為難的地方?」


    溫慎點頭:「百年劍沽,勾調極難,我家大師傅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調出了六壇,剛剛聽說已經被我弟弟賣出了。」


    他這話半真半假,卻把單老板唬住了,「隻剩下一壇了?那我也不能奪人所愛啊,要不我預定幾壇?等白師傅再調出來,你先給我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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