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現場就出現了很......奇怪的一幕。


    白雪和周老婆子打得死去活來的,周姝像是個傀儡娃娃一樣被控製著走向戰場,皮皮和孟平上前追趕。


    而葉念念和老王,臧仁則在一旁觀戰。


    整個場麵有一種割裂感。


    這是誰該打的仗,葉念念他們心裏門兒清。


    隻是孟平和皮皮還年輕,並不懂真正的戰場在哪裏,想要努力扯住周姝。


    但是周姝已經被自己的奶奶牽扯住了,見有人要來幫周姝,周老婆子一聲怒吼,像是一頭失控的野獸,將孟平和皮皮震開幾米遠。


    孟平和皮皮倒地後,隻覺得胸腔都被震得生疼。


    這什麽老婆子啊!


    浩克來了都沒這嗓門兒!


    周姝的意識就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繩索捆住,被迫牽引著來到周老婆子的身邊。


    她像是個傀儡,身體不受自己的控製,機械地向周老婆子走過去。


    在眾人看不見的精神世界裏,周老婆子對周姝的虐待仍在繼續。


    “臭不要臉的爛貨,以為出來參加個節目,自己的翅膀就硬了?今天我就把你帶迴去,給你找個人嫁了,在外麵什麽沒學會,勾引男人倒是學會了!既然這麽想,迴頭就給你找一個滿足你!”


    周姝從小到大,早就被奶奶這樣毫無底線地辱罵了無數遍。


    以至於,她在牽起孟平的手時,心動的那一刻,真的覺得自己是個賤人。


    心動是什麽很恥辱的事情嗎?


    周姝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子,論起來,她才隻有20歲。


    如果不是有機會出去讀過幾天書,在同學的身上看到了和她不一樣的世界,她可能真的就會這樣一直活下去。


    她其實不知道應該怎麽麵對這個世界,也不知道什麽叫做獨立,更不知道怎麽邁開腿逃跑。


    雖然不知道該怎麽做,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掙脫這一切。


    一定要離開這個恐怖的家。


    如今她有了機會賺到了錢,得到了那麽多人的幫助,第一次發現,她在外麵的世界是站得住腳的。


    隻要她願意。


    她的個人意誌第一次被激起。


    “我不會跟著你走的!放開我!死老婆子你放開我!!”


    周姝這一聲怒吼,徹底激怒了周老婆子,她的神識緊緊捆住了周姝,用盡一切最惡毒最下三濫的詞語辱罵周姝。


    “你個賠錢貨!你就不應該出生!”


    “不帶把兒的東西還敢跟我叫囂?”


    “我看你是到年紀被男人收拾了!看我迴去怎麽整死你!”


    “你以為自己算是個什麽玩意兒?吃我的用我的,養了你二十年,長大一點就知道出去找男人了!”


    “婊子生的也是婊子,真是個爛貨!”


    但是突然,一切都靜止了。


    周姝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這些踐踏她尊嚴的話語像是一把又一把看不見的利刃,再一次刺穿她的心。


    所以......她生為女人,就已經是錯的嗎?


    突然,耳邊聽到聲音停止,她還沒反應過來,抽泣著看向眼前的景象。


    捆住自己的那道銀色光線停住了,那些無止境的謾罵也停住了,眼前的打鬥也不再繼續。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周姝似乎懸浮在了半空中,她能看見雙目沒有瞳孔的自己,看到了麵目可憎的奶奶,還有為了她衝鋒陷陣的白雪,以及在身後想要趕過來把她拉迴去的皮皮和孟平。


    老王已經原地坐下了,和臧仁似乎在準備什麽東西,隻是.......


    葉姐不見了。


    她這是......靈魂出竅了?


    “一定很難受吧。”


    葉念念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隨即,她感受到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發冷的指尖。


    “走,帶你去看點不一樣的東西。”


    周姝猛地抬頭,看到了一身泛著火紅色光亮的葉念念。


    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葉姐......”


    “噓......”


    眼前的場景一變,周姝來到了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這裏陰暗潮濕,有著一個接一個密密麻麻的房間,房間門口放著或紅色,或粉色的燈牌,而每一個房間的門口處,站著一個個穿著暴露的女人。


    “這裏是你奶奶出生的地方,你知道這是哪裏嗎?”


    周姝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但是從這裏的環境來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麽正經場所。


    葉念念牽起周姝的手,一路走著,似乎沒有人可以看見她們,因為她們走過的時候,沒有得到任何一個眼光。


    周姝瞬間明白過來。


    這是迴憶裏的場景。


    她們來到一個沒有陽光的逼仄房間裏,床上躺著一個臉色灰白、失去唿吸的女人,懷裏抱著一個女嬰。


    女嬰的哭泣聲十分尖銳,而那女人的身下更是一灘黑色的血跡,紅得發黑的血液沿著床單,一滴一滴,滴落到地上。


    “哎呀!阿鳳生了!!”


    “生了個什麽?”


    “嘖,是個女兒。”


    “阿鳳!阿鳳你怎麽了?”


    “她死了!!”


    “那我們是叫救護車,還是叫殯儀館啊?”


    “阿鳳的老鴇婆子是誰啊?有人知道嗎?”


    一頓慌亂之後,阿鳳被人搬走了,一個濃妝豔抹,穿著高跟鞋的豐腴女人,抱著女嬰,一臉得意。


    “算了,現在買個姑娘也很貴,養你也不費幾個錢,比買一個便宜!等你長大了,也給我接客去!”


    女嬰看著老鴇婆子,原本還在哭泣著,下一秒,居然笑了。


    場景再次一變,眼前出現一個穿著背心短裙,頭發有點發枯的十來歲女孩。


    周姝定睛一看,這個女孩......有點像自己,也有點像.......奶奶。


    她身後跟著一個穿著校服的瘦弱女生,兩人有說有笑,似乎是感情很好的樣子。


    但是兩個女孩走著走著,又來到了她們一開始來到的這個陰暗的大樓裏。


    “小潔,這裏是什麽地方?”


    “我家就在這裏,我想請你來吃飯做客,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穿著校服的女孩有些害怕,但似乎是為了讓朋友開心,依然跟著朋友的腳步,走進了這棟宛若深淵巨口一般的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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