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海神。”三拜九叩之後,楊婉要將紫蔭血敬獻海神。


    楊婉本就跪在礁石的邊緣,她將胳膊一伸,碗中的血液就仿佛紫色的花瓣,紛紛揚揚的向著大海飄落。


    “嘩”


    海浪越來越大,簡直要打到礁石下去。


    “是海神曉得我們在祭奠他。”人群中有人交頭接耳。


    “祭奠馬上就要完畢,我們的國師大人也應該開卦了。”人們著急的等候著後果,假如不是他們的公主還在,不是國師努力的維持秩序,這西陵國的人心恐怕早已鬆散。


    “公主,開卦吧!”百裏屠將聖杯遞給楊婉,讓她向海神問卜。


    楊婉舉起聖杯,向著地上拋去。


    “啪!”卦象已出,百裏屠趕緊向著地上看去。


    “嘩!”恰在此時,一陣大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礁石上卷來,未待百裏屠做出反響,曾經將楊婉和那對聖杯一同卷如了大海。


    “啊”


    人群中傳來一陣陣尖叫,惋惜都被瘋狂的海浪聲吞沒。


    “國師,這可如何是好?”大祭司司夜有些慌張,煩躁的看向了百裏屠。


    百裏屠麵沉如水,一雙黝黑的眸子讓人看不出喜怒哀樂,“許是海神還有其他指示,大家稍安勿躁。”


    事關性命,怎樣能夠稍安勿躁?


    人群中越來越亂,甚至有人說是楊婉觸怒了海神,這下海神發威,怕不是不必地動,西陵國也要淪亡了。


    “啪!”一支白羽箭破空而來,“嗖”的一下射穿了那個不斷在說西陵國將滅之人的喉嚨。


    那人雙眸圓睜,怕是還不曉得自己是如何死的。


    周圍驟然變的寧靜,唯有海浪仍在不停的嘶吼。


    百裏浮生騎在矯健的棗紅馬上,手上還挽著弓箭。看到眾人扭頭,他便勾起唇角顯露一個寒到骨子裏的笑,“假如大家還想活著分開,就乖乖的閉嘴聽話。”


    大家真的不再啟齒,而是選擇了持續等候。他們不想如今就死,他們還想從這裏走出去,找到新的中央,生根發芽。


    看到大家曾經安靜下來,百裏浮生放下弓箭,跳下了馬背。


    他一邊朝著海邊走,一邊去脫繁重的胄甲。


    “浮生,你想幹什麽?”祭壇上的百裏屠曾經看出了百裏浮生的目的。


    “我要救她。”百裏浮生已將胄甲脫掉,顯露了外麵黑色的布衫。


    “公主是海神請去的,你就算要去也應該帶上一件東西。”百裏屠取了件東西,從祭台上走下。


    百裏浮生從不狐疑父親,他靜靜的等候著百裏屠將要交給自己的東西。


    “來。”百裏屠一臉慈祥。


    百裏浮生滿臉希冀的伸手。


    百裏屠麵色一沉,向著百裏浮生的後腦疾速打去。


    百裏浮生沒有防備,一下栽倒在地上。


    “來人啊!送小將軍迴去。”百裏屠擺了擺手衣袖,“海神的決議,誰都不能違犯……”


    百裏屠的話音還沒有落下,不知是誰又開了口,“曾經有人跳下去了。”


    百裏屠趕緊轉身,海麵仍然波濤洶湧,隻是卻看不見一個人。


    “國師,那個中原人跳下去了。”司夜慌裏慌張的跑過來,對百裏屠低語,“若是這個人死了,我們的血祭可就沒法兒停止了。”


    百裏屠皺了皺眉,深思了片刻終於啟齒,“讓藍鯨隊下海。”


    藍鯨隊是西陵國水性最好的軍隊,能下海底,能上孤島。


    楊婉並非不懂水性,隻是輕飄飄的祭服讓她的身體越來越沉。


    她試著掙紮,卻發現越掙紮,祭服裏灌的水越多,身體也便越沉。


    她試著脫掉身上的祭服,卻發現自己連手也抬不起來。


    或許這些都不足以要她的命,由於她能閉氣,在水中待上幾個時辰也完全沒有問題。幾個時辰足夠讓她找到活命的時機。


    楊婉神誌明晰,安靜的察看著周圍的一切。


    不遠處有水波湧動,然後一條體型宏大的鯊魚向著楊婉疾速遊來。


    楊婉睜大眼睛,怎樣會這麽倒運,一落水就碰到了鯊魚。


    她試著唿喚紫焱刀,隻是手指未動,掌心裏曾經傳來一陣生生的疼。


    對了,方才她用匕首割破了手掌,大約是這血腥氣吸引了鯊魚而來吧?


    楊婉閉了閉眼睛,莫非是天要亡我?


    不,她楊婉從來不信天,她隻置信自己?


    想到這裏,楊婉猛然手上用力,紫焱長刀在她體內錚錚作響,可是也隻是錚錚作響。


    原來楊婉的祭服上加了禁製,紫焱長刀居然祭不出來了!


    楊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不,她基本不必想死,由於她馬上就要死了。


    鯊魚越來越來越近,楊婉眼睜睜看著卻什麽都做不了。


    算了!她也不折騰了,萬一死了可以重新迴到以前的那個世界呢?想到前世的爸爸媽媽,楊婉的心境反而好了起來。那個世界沒有勾心鬥角,假如真能迴去其實也挺好。


    隻是她的心為什麽一陣一陣的疼?她細心的尋覓緣由,等著那張阿娘和季雲軒的臉在她腦海中呈現時,楊婉才發現,這世上也有了讓自己掛念的人。


    楊婉閉上眼睛,為了可以重新見到他們,她要做最初一搏。


    想到這裏楊婉猛地睜眼,鹹澀的海水刺的她的眼眸又漲又癢。


    楊婉搖了搖頭,等著她的視野再次順應了水下的環境,那鯊魚曾經遊到了她的近前,甚至曾經對她張開了血盆大口。


    楊婉一驚,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嘩”無孔不入的海水慣了她滿滿一嘴。


    楊婉趕忙將嘴巴閉上,那海水曾經順著嗓子流淌到了腹中。


    這麽一鬧,楊婉的反響又慢了一拍,而那鯊魚曾經對著楊婉咬下。


    楊婉用力的蹬著雙腿,可那繁重祭服拽的她一動也不能動。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在楊婉身後拽了一把。


    楊婉擦著鯊魚的身體飛速的向遠處劃去,與此同時,一道金黃色的劍光閃過,楊婉身上的祭服在一瞬間被劈成了兩半。


    楊婉就像是破繭而出的蝶,一頭烏發、一襲淡紫色的紗衣就仿佛飄逸的精靈。


    她手指微動,再一次唿喚紫焱長刀。


    紫焱刀破體而出,紫色的光輝和著金黃色的劍光,將海底覆蓋成異常的光輝。


    那鯊魚又往前靠了靠,隻是紫焱刀和龍邪劍太過狠厲,它最終隻是擺了擺尾巴,向著遠處遊去。


    它終於走了!楊婉緊緊繃著的神經的也跟著驀然一鬆。


    她長長的吐了口吻,海底下便泛起了一串串的氣泡。


    季雲軒已將龍邪劍收起,他劃動四肢,向著楊婉遊去。


    楊婉的認識曾經有些鬆散,她拚命的睜眼,隻見蔚藍色的海水中,季雲軒美觀的就像謫落人世的天神。


    楊婉朝著季雲軒伸手,可以在生命的最初一刻見到他真好。


    季雲軒終於拉住了楊婉的手,楊婉的身體卻仍在不停的下沉。


    她落水的工夫太長,又被那套祭服禁錮了太久。


    “季……”楊婉想要最初再喊一次他的名字。


    隻是她也不過剛剛張嘴,季雲軒暖和的唇突然落下,然後便是久違了的空氣的滋味。


    楊婉抬起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季雲軒。


    季雲軒,能再見到你真好。


    楊婉眼前一黑,大腦中也跟著一片虛無。


    海麵曾經寧靜了上去,藍鯨隊的兵士下去了一撥,又迴來了一波。


    雖然幾次往複,他們卻仍然一無所獲。


    不遠處不斷有鯊魚在叫,百裏屠想,他們兩個會不會曾經成了鯊魚的美食?


    西陵國的臣民早曾經散去,唯有百裏屠和司夜,仍然在海邊據守。


    眼看著藍鯨隊又一無所獲的迴來,司夜有些煩躁的問百裏屠,“國師,若是那個中原人真的死了?我們又該怎麽辦?”


    百裏屠陰沉著一張臉,“我們西陵國從來不將希望寄予在他人身上。”


    “可是……”司夜暗道,可是這地動之災就要來了,解不開詛咒,他們便走不了呀!


    “阿爹,小月還沒有音訊嗎?”司夜的話還沒有問出,一臉憔悴的百裏浮生再次出現在了海邊。


    百裏屠皺了皺眉,一臉不滿,“這裏的事情交給我,你還有什麽不擔心的?”


    百裏浮生趕忙搖頭,“不是兒子信不過阿爹,是藍鯨隊的兵士雖然水性好,卻不熟習小月。”


    “阿爹。”百裏浮生跪在了百裏屠腳下,“求求您,就允許兒子下海救人。兒子和您保證,我隻複雜的檢查一遍,若是還找不到小月,我就死心塌地的迴來。”


    “你當真將她看的這樣重?”百裏屠的眉頭越皺越高,“重到連阿爹的話也不聽了?”


    百裏浮生頓了一下,一個頭磕在了礁石上,“小月是西陵國的公主,關係著西陵國的興衰。小月也是從小和我一同長大的人,是我視作生命的人。”


    百裏浮生不敢低頭,他曉得自己曾經觸怒了阿爹。


    可他不想得到楊婉,便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說,“假如阿爹不讓我下水救她,我會自責終身。”


    周圍一片詭異的安靜,百裏浮生默默的等候阿爹的迸發。


    “既然你這麽想去,就去吧!”讓百裏浮生不測的是百裏屠居然鬆了口。


    “阿爹。”百裏浮生欣喜的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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