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的伴君如伴虎或許就是一個意思吧,所以此刻她說話的語氣很是委婉,生怕會觸怒了他,而使楊婉遭罪。


    “汪太醫,去給楊答應瞧瞧,務必好生照顧著!”


    或許是喜得龍子,又沒了靖嬪在一旁哭泣吵鬧,天元帝的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再對楊婉冷眼相對。


    “皇後,如今純常在懷的可是朕登基以來第一個皇兒,意義重大,你看這位份是不是要提一提了?”


    “哢”


    賢妃手指上的甲套應聲而裂,輕微的聲響讓天元帝和皇後皆是皺了眉頭。


    楊婉愣了一下,賢妃得反應?對了,賢妃好像也懷孕了,而且似乎比玨兒還要早一月,算算日子如今怕是有三個月了吧。


    想到此處的楊婉差點笑出聲來,賢妃原本是想等胎兒安穩後再告訴皇上的,誰知卻會被後來的玨兒搶了先,真真是空歡喜一場啊。


    “賢妃,你怎麽了?”天元帝盯著賢妃,眼中滿是探究。


    “迴皇上,臣妾的甲套許是太舊了,剛才不小心碰到桌子的邊沿便斷了,迴去後臣妾重新換一副便可,擾了皇上興致,真是該死。”


    屈身福禮,此番話說的那真是一個從容鎮定,可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賢妃那一雙眉眼泛出了一種陰狠和嗜血混雜起來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原來如此,昨兒個朕剛巧得了一副瑪瑙綠石,待會朕便讓王欽給你送去。”


    天元帝無奈的笑笑,賢妃的性格他最清楚,對於這些首飾尤其在意,故而不管是她的寢宮還是她的身上,總是會比別人多上那麽一點。


    “多謝皇上賞賜。”恭敬的應了一聲,很是乖巧的退到一旁,隻是微微發抖的雙手卻代表了她此刻那無比的憤怒的心情。


    “皇後,想好了嗎?”轉過頭看向文賢皇後,天元帝再次問道。


    “依臣妾看,不如就先晉為貴人,待來日生下皇子再另行楊賞,皇上意下如何?”


    皇後的話語明顯的底氣不足,應玨不過一個商戶之女,能破例入宮已是實屬難得,更何況她竟然在一月之內直接從官女子升至純常在,這樣的晉楊速度別說是商戶之女了,就是平常的秀女也是從未有過。


    “好,既然皇後有此意,那就楊為……”


    “慢著!”


    “太後娘娘到!”


    貴人二字還未出口院子外一聲蒼老的厲喝聲伴隨著太監的通傳聲同時響了起來。


    “兒臣參見母後。”


    崇德太後在眾多宮女的簇擁下大步走向了挽霞居內,天元帝和皇後等人立刻神色慌張的起身相迎。


    “大膽奴才,外麵如此炎熱,怎麽也敢讓太後棲身前往,萬一要是中暑了,你們擔待的起嗎!?”


    天元帝不怒自威,對著緊隨太後而來的眾多宮女太監怒吼一聲,嚇得她們紛紛下跪請罪。


    “皇上,你也別顧左右而言他,是哀家自己要來,幹她們這些奴才什麽事,剛才你和宜兒的話哀家都聽到了,但是,哀家反對應美人晉楊貴人!”


    完全不理會天元帝的怒意,崇德太後眼神犀利,周身透著一股精明幹練的氣勢,雙眼毫不猶豫的直射向床上的應玨,直看的應玨渾身發冷。


    “母後,純常在懷孕了,按照祖宗規矩,是該晉一晉位份。況且這可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個孩子,意義自然非同一般,給個貴人也不算於理不合。”


    文賢皇後自然是知曉天元帝的意思,在他刻意暗示下,隻得微笑著上前挽住太後的手臂,親昵的說道。


    “放肆!你作為一國之母,竟然如此不知輕重,枉顧祖宗規矩。她是什麽身份,商戶之女,你見過哪個商戶之女能坐到常在的位份?難道這還不叫違背了祖宗規矩!”


    崇德太後冷哼一聲,語氣淩厲,字字如冰,看著文賢皇後的眼神也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太後息怒。”文賢皇後被崇德太後如此一吼,惶恐的跪了下去。


    “母後,若是朕一定要晉玨兒為貴人呢?!”天元帝轉身,對上太後的目光,非常堅定的說道。


    “你……”太後隻說出一個字,眼光不經意間看到了站在床前伺候的菊兒,身子微微一愣。


    “母後,兒臣並不是想要忤逆您,隻是這是兒臣的第一個孩子,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您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同意了吧!”


    天元帝難得放下身段,如此低聲下氣的懇求太後,直看的賢妃和皇後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卻是嫉妒。


    “罷了,想要晉她為貴人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須等到孩子出生以後。哀家向你保證,無論男女,誕下皇兒,哀家絕不阻止你!”


    太後不知想到了什麽,眸中閃過一絲狐疑,最後還是妥協,但條件是必須生下孩子。


    “多謝母後。”天元帝鬆了一口氣。走到應玨麵前高興的看著她,溫柔的說道,“玨兒,你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來年給朕生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既然有了身孕,那伺候的人自然不能少了,挽霞居的掌事宮女是哪個?”


    雖是疑問,但眼神卻是一直盯著菊兒。


    “迴太後娘娘,奴婢菊兒是這挽霞居的掌事宮女。”菊兒愣了一下,緩緩走出,跪下行禮道。


    “抬起頭來。”崇德太後向前走了一步,冷聲道。


    菊兒依言抬起了頭,一雙清眸對上太後充滿疑惑的目光。


    “你到底是誰?”太後身體明顯一僵,語氣中也似乎帶著顫音。


    “太後娘娘,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難道太後娘娘認識奴婢嗎?”


    菊兒很是驚訝,她雖然自懂事起便一直呆在皇宮裏,可是卻不曾見過太後,但太後的表情好像認識自己。


    “母後,菊兒是朕特意安排給玨兒的,您可不能與兒臣搶人。”


    天元帝挑一挑眉,剛才太後的反常他盡收眼底,看來太後身上有著不少的秘密呢。


    “皇上,哀家怎麽會跟您搶人呢,哀家不過是看著菊兒未免太過年輕了些,純常在又懷有身孕,萬一伺候不周可怎麽辦?”


    太後很快恢複平靜,轉過身微笑著說道,但若是仔細觀察的話,仍然可以看見隱藏在太後眼底深處的那抹傷痛和悲。


    “母後放心,菊兒是朕千挑萬選出來的,讓她來照顧玨兒,朕放心的很,再說了,剛才皇後也已經答應會照顧玨兒,直到她順利生產為止。皇後,你說是不是?”


    天元帝也不惱怒,這一次他發誓,絕對不會再讓太後得逞。


    他已登基十八年之久,除卻當初皇後不幸夭折的小公主外,後宮中竟無一人懷孕,若說其中沒有太後的功勞,他是怎麽也不會相信的。


    礙於太後的勢力,他也一直沒有廢後,但如今他已經二十有八,若是再無子嗣的話,恐怕朝中大臣便要另立新君了。


    “皇後,皇上說的可是真的?”太後狠狠瞪了文賢皇後一眼,語氣慍怒。


    “母後,純常在是頭胎,本宮作為後宮之主理應照顧。”


    皇後不置可否,雖然麵上很是恭敬,但心底卻是無比抗拒,曾經的她總是以為太後是為了她好,為了讓她可以擁有好的生活,所以才把她召進皇宮。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公主的夭折,太後漸漸露出了她的本性,麵對小公主的事,她絲毫沒有傷痛,反而還指責她沒本事,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保護不好。


    從那以後,她便對太後有了微詞,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明白了天元帝的處境和困難,於是,她的心也開始偏向天元帝,隻是因為太後的關係,天元帝從不肯溫柔以待。


    “罷了,既然你們都已經商量好了,那哀家就不多說了。不過,皇上,新晉的其他嬪妃那裏你也要多去走動走動,不要忘了雨露均沾,後宮才可以安定!”


    不知想到了什麽,太後竟然鬆了口,但臨走前依然對皇上很是嚴厲的告誡了一番。


    “是,兒臣謹遵母後教誨。兒臣恭送母後!”


    天元帝劍眉微翹,含笑著送走了太後。


    “臣妾(奴婢)恭送太後娘娘!”


    眾人起身福禮,直到太後走出挽霞居才紛紛起身。賢妃慕目送太後離去的背影,眼中意味分明,不知在思索著什麽。隻是她的手下意識的摸向了自己的小腹,眼中滿是恨意,原本這一切的榮寵都該是自己的,都是那個該死的楊婉!


    “汪太醫,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冷?”偏殿內正在接受汪太醫診治的楊婉感覺到了一股寒冷,但看見外頭那炙熱的陽光時,心裏不免有些疑惑,於是轉頭對著汪太醫問道。


    “嘶”楊婉隻覺得一股劇痛從膝蓋處傳來,嘴裏不由自主的呻吟了一聲,弱弱的說了句,“汪太醫,您能不能輕點?”


    “你還知道疼?這太熱天的你問老夫冷不冷,老夫差點沒被你嚇死,還以為你神誌不清了呢。”


    拿著繃帶小心翼翼的幫楊婉把膝蓋包好,翹著胡子沒好氣的瞪著楊婉,語氣中雖然充滿了指責,但是眼中更多的是心疼和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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