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玨一邊說一邊不停的顫抖著,想起那個無辜的宮女被拖進慎刑司時絕望的眼神,應玨的心就疼的不行,眼淚也就不可自製的流了下來。


    “靖嬪是誰?”楊婉有點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對於宮中的嬪妃,她隻知道皇後,德妃和賢妃。至於其他的,她真的不清楚。


    應玨也不奇怪,楊婉的性子如此,於是她講起了前兩天發生的事情。


    那天應玨閑來無聊,就想起了雲悅亭池裏的魚兒,於是她偷偷的溜了出去,心裏害怕被人發現,於是一邊走一邊迴答,誰料竟和一個端著瓷碗的小宮女撞了個滿懷,“哐鐺”一聲巨響,瓷碗落在地上碎了,應玨嚇壞了,愣愣的站在原地,可是最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麵。


    “好你個臭丫頭,讓你去給靖嬪端個燕窩粥,你倒好,竟然心生不滿直接扔了,我看你是皮癢了吧?!”


    一個身著淡藍色宮女服飾的女子,飛快的從不遠處直接衝了過來,指著摔倒在地的小宮女惡狠狠的怒罵道,與此同時還不往抬起穿著粉色繡花鞋的腳,狠狠的踹了小宮女兩下,小宮女悶哼一聲,強忍著身上的痛楚,低著頭,跪在地上。


    “咳咳,”應玨適時的咳嗽了兩聲,惡毒宮女抬眼瞅了她一眼,眼中的鄙夷清晰可見,接著冷笑一聲,“怎麽,難道你想替她求情?看你這個打扮,應該是個官女子吧,你可知她剛才摔壞的是誰的燕窩粥嗎,那是皇上賞賜給我們靖嬪的!”


    “什麽?那竟然是禦賜之物!”如果隻是單純的一碗燕窩粥,頂多就是打罵兩句,可這禦賜之物就不一樣了,輕則入獄,重則砍頭。應玨一個不穩身子往後退了兩步,麵色慘白,眼神空洞。


    “哼,現在知道害怕了吧,別怪玉琪我沒提醒你啊,最好別多管閑事,否則的話,連你一塊打!”玉琪居高臨下的看著應玨,嘲諷得意的笑容深深的刺痛著應玨,都怪自己身份太卑微了,明明是自己的錯,可是她真的沒有勇氣站出來,因為她不能死。


    “玉琪姐,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不小心踩到石子滑倒了,奴婢願意接受懲罰!”堅定的話語從玉琪身後響起,她不敢置信的迴過身,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眼睛睜得圓圓的。


    “你,你,你居然裝啞巴!”玉琪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著了,“啪”一個巴掌奮力揮向了跪在地上的宮女左臉上,霎時一個清晰的紅色巴掌印赫然顯現。


    隻要想到眼前之人明明會說話卻一直一言不發,讓她誤以為她是啞巴的事,玉琪恨不得咬碎滿嘴的牙,“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掌嘴三十,我倒要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裝!”


    完全無視了滿臉驚恐的應玨,兩個粗使嬤嬤直接拖著那個宮女離開了,而她們所走的方向赫然就是宮中人人自危的慎刑司。


    “姐姐,那個小宮女已經進去三天了,如果再不去救她的話,她恐怕會...”後麵的話應玨沒有說出來,但是楊婉卻了然於胸,慎刑司那個地方,能挨過三天的算是命大,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楊婉仍然動了惻隱之心。


    “玨兒你別哭了,我來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們去求皇後。”楊婉現在有種有力使不上的感覺,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答應,人家可是靖嬪啊,而且據說她是直接依附於德妃的,想起這些楊婉就一陣頭疼,為何自己總會惹上麻煩。


    “真的嗎姐姐?太好了太好!”如果那個小宮女有什麽閃失的話,她估計會自責一輩子。


    “好了,時辰不早了趕緊迴去休息吧。”楊婉也感覺到一陣困意襲來,甚至還伴隨著一陣頭暈,未免應玨擔心,她沒有明說。


    “好,那我就先迴去了,明天我再來。”應玨擦幹眼淚,福了福身便離開了冷月軒。


    “玨兒,把傘帶著。”想起外麵還在下雨,楊婉及時的提醒道。


    “知道啦姐姐。”銀鈴般的聲音湮沒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之中。


    “南笙哥哥,楊婉覺得好累,後宮的爭鬥實在太過於殘忍了。楊婉到底該怎麽做,才可以遠離這些!”拿出懷裏的麒麟玉佩,楊婉輕輕的撫摸著,突然,一道黑影從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竟是那個在杏花林遇見的男子。


    是夢?是幻?為何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哀傷,彌漫著那杏花樹下芬芳的花香,亦無法抹去的那男子憂鬱的眼神。


    第二天一大早,應玨急匆匆的跑到了冷月軒,她告訴楊婉,那個玉琪居然命那個小宮女赤腳踏火炭。


    “什麽!?”聽到如此惡毒的做法,楊婉麵色一驚,再不敢停留,匆匆換了衣裳便隨著應玨趕往了慎刑司,同時她也命茸纖去了皇後宮中稟明此事。


    “這個玉琪真是膽大妄為,仗著自己是靖嬪身邊最得寵的大宮女,竟然敢越俎代庖,對宮女用刑。”


    “唉,你小點聲,難道你不知道靖嬪背後的人是誰嗎,小心禍從口出。不過這個宮女也是倒黴,怎麽偏偏就摔了皇上禦賜的燕窩粥呢,哎...”


    當楊婉和應玨趕到慎刑司門口時,哪裏早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隻是楊婉很是奇怪,慎刑司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容易進了?


    “賤丫頭,還愣著幹什麽,趕緊走過去!”一陣刻薄的女聲傳出,四周瞬間安靜了下來,隻等受刑之人如何選擇。


    看著麵前長長的炭火鋪就的“道路”,那宮女紅腫淤青的臉頰閃過一絲決絕,她自知今日注定難逃一死了,於是,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直接跪倒,對著天空大聲喊道,“小姐,爾袖對不起您!您的大恩大德,爾袖來生再報!”


    “咚咚咚”額頭狠狠的磕向地麵。


    宮女最後的那句話如晴天霹靂般的印入她的心底,她此刻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雙眸頓時放大又迅速縮小的慌亂感,強硬的阻止正在微顫的身體。


    怎麽可能呢,爾袖不是應該和我娘離開相府,遠走高飛了嗎?怎麽會在皇宮裏,不,一定是錯覺,一定是錯覺。


    楊婉奮力推開圍在自己麵前的人群,她一定要看看到底是誰居然會和爾袖一樣的名字。


    “啊!”“噗滋噗滋”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劃破長空,爾袖剛剛站起,一旁的玉琪直接在她背後推了一把,爾袖猝不及防下赤裸的玉足狠狠的踩在了火炭之上,之前的那聲慘叫便是自她口中發出。


    “噗滋滋”腳底與火炭接觸的一霎那,劇烈的疼痛感襲滿了爾袖整個身心,她強忍著錐心的痛楚,額頭上早已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她死死的咬著嘴唇,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由於用力過度,嘴唇被咬出了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紅彤彤的火炭上。


    “真的是爾袖,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楊婉好不容易擠進了人群,還未來得及理清自己的思緒,那一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慘叫聲讓她的心瞬間跌落穀底。


    “姐姐,你幹嘛啊,這樣直接衝出去不但救不了她,你也會被連累的。”應玨沒有聽到楊婉的呢喃聲,在她看來,楊婉剛才想要衝出去的舉動完全是出於她的善良。


    “玨兒,快放開我,我要去救她,如果我不去阻止,她會死的!”楊婉努力克製著自己的眼淚,可是她的手被應玨拉住,怎麽也掙脫不開。她紅著眼,近乎哀求看著應玨,聲音中透著絕望。


    “滋滋”“嗯...”悶哼的聲音和滋滋聲再次傳來,爾袖已經走了一半,她的身體搖搖欲墜,雙腳也早已血肉模糊,臉色雪白如紙,毫無血色。


    “不行,我不會讓你去冒險的!姐姐,我們再等等,皇後娘娘一定會來的。”應玨完全不為所動此時的她終於發現了楊婉的異常,但她沒有追問而是選擇了相信楊婉。


    “死丫頭,你倒是挺有骨氣的嘛,走了這麽久,硬是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這樣好了,隻要你肯跪下求我,我立馬放了你,怎麽樣?”


    玉琪看著身子挺得筆直的爾袖,心中竟湧出了一種敬佩之情,其實何止是她,周圍圍觀的宮女太監們也是在心裏佩服起爾袖的堅忍。


    “我不會求你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咬著牙,哆嗦著說完這句話,爾袖又往前踏了一步。


    “你!好,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你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來人,撒鹽!”被爾袖當眾打臉的玉琪眼中發出一道怨毒的目光,惡毒的話更是讓在場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在傷口上撒鹽那是何其的痛苦啊,她是真的想要爾袖死了。


    如同被狠蟄一口,楊婉全身麻木,她不敢相信玉琪居然會做出如此惡毒的事來,爾袖到底是哪裏得罪了她,以至於她要置爾袖於死地。


    “姑姑,鹽來了。”小宮女拿著一個小瓷碗,恭敬的遞給玉琪,爾袖看著那印著青花的瓷碗,眼中一片淡然,有的隻是平靜,絲毫不見恐懼,這樣的神態更是刺激了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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