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娶草原上最尊貴的女人,和擁有最強力量的族氏聯姻。”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懷寧王的宿命,隻是發生了意外。


    所以,是她阻礙了他的前程,所以打從一開始他就恨不得要了她性命,身為漢女的她沒有任何籌碼去爭取什麽。


    氛圍有些尷尬,淩空飛來不知名物體,野狼伸手就接住了,原來是隻山雞,難怪有一會兒沒見海山蹤影,原來是覓食去了。


    “野狼烤的野味在我們那是一絕,待會你們可以嚐嚐鮮。”海山背著弓箭風塵仆仆歸來,從黑暗中走來的瞬間,就在電光火石間,似乎有預見性一般,她仿佛看到這個男人全身泛著王者之氣。


    “我累了,先休息了,你們慢慢吃。”打從離開大都,她這一顆心就跟什麽堵著似得特別難受,妙明奇妙被賜婚,拜堂又是及其荒唐且敷衍了事,現如今徒有虛名,這王妃的名號連她自己都應的沒底氣。


    夜幕三分,大家都已就寢,野狼坐在篝火邊守夜,海山則在馬車上淺眠,營帳的位置剛好夠她們主仆三人。


    顛簸一路這三個小女子雖說對這種野外露宿的舉動很是嫌棄,可挨著被褥已沒那麽多講究了,都沉沉睡去。


    一批殺手正越過叢林迅速趕到海山等人落腳處,帶頭的抽出細管向篝火方向散布迷煙,其他人分四麵突襲直向帳內之人,不知哪裏飛撲而來的火棍將帶頭的刺客擊倒,定睛一看野狼手持彎刀正散發著殺氣與他們對峙。


    電光火石間刀劍拚殺,野狼守衛在夫人帳前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以他的身手並沒人能近身三分,海山從馬車內飛身而出,一把長劍直指群湧而上的刺客,炎鐵劍一出必是見索命封喉,聽過海山軍威名者必定不敢突然冒犯,這群刺客顯然目標不在他,而是帳內之人,這讓海山很是不爽,楊婉的命隻能由他支配,無需勞駕他人,若有人執意冒犯,那就別怪他手下不留情。


    帳內三人唯獨楊婉率先驚醒,她速速搖醒身邊兩個還陷入夢境之人,自行穿衣扒開帳簾微微縫隙,借著外頭篝火微弱的光源勉強看清海山主仆正與十幾名黑衣人廝殺,這種殺人場麵從所未見,卻實實在在將她這般弱質千金嚇得魂都飛了。


    “小姐,外頭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會有刺客出現在此?”墨蘭更是不經嚇,兩腿直打哆嗦臉色煞白,身怕就此英年早逝了。


    “墨蘭,咱們不會今晚就命喪黃泉吧?”桃花再怎麽見過世麵,如此血腥場麵必然不曾見過呀,兩丫頭抱在一起痛哭。


    楊婉深吸一口氣,略微定神後交代二人:“先別慌,目前看起來那群刺客不是王爺的對手,咱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桃花緊緊握著墨蘭的手,真不知自己遇上這位貴人是福還是禍,躲過了牢獄之災卻迎來血光之災,究竟懷寧王和這位新王妃是什麽樣的人物,竟會招來殺身之禍。


    一眾人抵不過武功蓋世的海山,變有人趁亂直接殺進帳內,薑黃色油布帳簾被人用利劍刺破一個大洞,裏頭之人紛紛發出驚覺慘叫之聲。


    那黑衣刺客持劍望著三個年齡差不多大的妙齡少女一時不知如何下手,三人抱作一團哀求饒命,這名刺客難以辨認目標人物是誰,再次舉劍打算三個全斃命。


    “你要殺的人是我,求你放過她們二人!”從這名殺手見到她主仆三人猶豫片刻時,她就斷定這些人的目標必然是她不會錯,既然她才是目標,又何故犧牲旁人?


    刺客質問一句:“你可知我要找的人是誰?”


    “必然是懷寧王妃,漢臣之女楊婉!”


    這個女人模樣嬌小稚嫩,骨子裏卻透著一股不輸蒙古兒女的氣節,漢人之女沒想到也有意外驚喜之人。


    海山見有人闖入帳內行兇,一個飛身將阻礙他去路之人統統刺殺,見帳內刺客要殺楊婉,持劍飛執而去,刺中了殺手左肩,楊婉見狀起身變想逃,卻也難逃那刺客隨後在她背上一劍砍去。


    “小姐——”墨蘭見她家小姐出逃之際被人刺傷悲痛至極嘶喊聲格外慘痛。


    “楊婉!”海山親眼看著她從刺客眼皮底下逃出,滿臉驚嚇直奔他的方向而來,卻走不過十步被那刺客一劍砍中後背,隔著方寸之間卻相似萬水千山。


    他飛奔而上將她從血泊中抱起,後背止不住的鮮血染紅了他的手,征戰沙場多年生死早就淡然,可是他的女人他不能容忍就此死在他懷裏,即便過往一切都不慎人意,可他終究不要她死,哪怕北疆是人間煉獄,哪怕哪裏有更大的殺機,有他庇護不就可以了嗎?他來庇護、他來守護,許她一世安寧不就可以了嗎?


    “婉婉,你忍一忍,我馬上帶你入城找大夫。”雖說馬車上有醫藥救急用品,但見她傷口頗深定然不能草率處置。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可是、可是我還沒有去過蒙古草原、沒見過北疆的民風、我不想死,王爺救我——救我……”楊婉整張臉失了血色,體溫不斷下降,她痛苦地表情和近乎哀求的求生欲,深深觸痛了海山的心。


    “野狼,快拿金丹過來,止痛藥、金瘡藥統統給我拿過來。”而這些根本不需要他吼,野狼也早就準備齊全了。


    墨蘭和桃花哭倒一片,這一覺醒來周遭死了那麽多人,還累及到她家大小姐,如今主子生命垂危,叫她們如何是好?


    “嗚嗚嗚~小姐,你若死了墨蘭也不活了,墨蘭一定陪你去。”


    “小姐,小姐你千萬要熬過來呀,桃花還沒報答您的恩情呢。”說罷便又在一旁哭做一團。


    “好了別吵了,你們兩個給我去把馬車收拾出來,把所有被褥衣服墊在車內務必要柔軟舒適。”海山一聲怒吼下,兩人瑟瑟然,抽泣著逃去馬車的方向執行任務。


    “婉婉,來,喝兩口酒暖暖身。”她現在等同於喪失意識,睜著一雙空洞的大眼睛,幾次要昏睡過去都被他使勁拍打臉龐阻止她睡著。


    “我好冷、好痛——”就連抱著她的人的模樣都渙散無法認清,酒囊放入她嘴邊也無法灌進去絲毫。


    野狼看著如此場景心中不免對這些刺客憎恨至極,就如同海山此時心情一樣,他才對女主人有些好感,打算日後盡力保護她們,卻遭如此橫禍。


    “王爺,這樣根本不行,你還是喂她吧。”順便將金丹交到海山手中,這顆丹藥是皇室中視為最珍貴的救命藥丸,可解百毒也可續命,尊貴如他也不過得到陛下賞賜兩顆而已。


    海山將金丹塞入她口中,酒囊中烈酒自行飲下又貼上她冰涼的唇如數渡入她的口中,楊婉被烈酒刺激的口鼻咽喉一陣辛辣,眼角閃現絲絲淚花,這荒郊野地的,將她打橫抱起送入馬車,驅逐了旁人,親自給她上藥。


    墨蘭本想代勞,可是王爺神情那般嚴肅,再不敢多說一句,隻是淚眼汪汪扯著野狼呃衣角一直問一直問,問她家小姐會不會死。


    海山將她抱入馬車後,將她反身平躺在車內被褥上,那猩紅一片血衣盡數被他撕去,露出雪白的背脊,和那細長的刀傷,幾乎從右肩直至左腰,傷口深見骨髓,若不是金丹續命真是大羅神仙都救不活。他拿紗巾輕微拭去背上層層血跡,再小心翼翼上藥,一步一步不敢馬虎,最後用紗布將她整個後背傷口包裹住,而這期間楊婉顯然沒了任何意識,半醉不醒地任由擺布。


    “放心吧,王爺救急傷口的技術一流,夫人不會有生命危險。”麵對墨蘭這樣的哭包他也真心招架不住,試想他從未跟女子有過接觸的人,遇上這樣麻煩又事多的還真不會應付。


    “野狼,我們馬上趕往懷州城,快!”海山在馬車內叫喚,野狼當即將兩位姑娘一並送上馬車,便駕車向懷州方向疾馳而去。


    此時楊婉情況並不樂觀,恐怕傷口感染,現下出現高燒現象,原本預計走山路到下一站洛陽歇腳,為救她不得不就近投靠,而懷州是當年他與母兄流放之地,雖說如今質子府空無一人,但他兄弟二人都在此生存過數年,多少還是對懷州有印象的。


    懷州城


    一路疾馳而來,寒霜未去,懷州城內一片寂靜,整條街上再無路人走過,就連流浪野貓都甚少見到。


    按王爺指示馬車往當年的質子府而去,現如今那府邸的牌匾上寫著壽王府三個大字,顯然這是後來朝廷賜予他兄弟在懷州的府邸,他的弟弟本名愛育黎拔力八達,賜名壽山,朝廷封賞為南疆驃騎大將軍——壽山王。


    到了地方野狼先行下車火速去敲門,不過這等老宅相信應該不會有人在了,也隻是抱著試試的心態敲門,若無人應聲他本就打算破門而入的。


    正當抽刀打算撬了人家大門時,這壽王府挺有年代感的紅木大門被人打開了,一位白發老者素衣著身,滿臉褶皺地望著門口這位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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