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什麽人?”楊婉被掐的快要透不過氣,天知道她上輩子做了什麽孽,這些天淨是跟蒙古人牽扯上了關係。


    “怎麽,皇帝給你送聖旨的時候沒順帶給你送副畫像來?好好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本王就是你要嫁的男人——孛兒隻斤.海山!”他是懷寧王?隻覺兩眼有些發昏,偏這個男人對她如此不友善。


    聽到懷寧王的名號,這屋子裏原本對他帶有敵意的人統統跪了一地,誠惶誠恐地左一句‘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右一句‘多有得罪望王爺海涵’……全然沒人關心楊婉此刻還被這野蠻人製在手中。


    楊婉快要無法喘氣,一雙手拚命去搬開那隻如鐵鉗的手掌,廢了吃奶的力氣也是動不得一分。懷寧王見她脖子上被掐出一道深紅血印,這才鬆了手,嘲諷的看了眼這個不起眼的漢女。


    “還當朝廷送了個什麽稀罕的美人給本王,今日一見實在大失所望,就你這模樣若是跟我迴北疆,怕是活不過三日吧?”北疆,那可是中原人望而卻步的人間煉獄,常年都是奇寒酷暑,風沙彌天,好好的人去了那裏不是冬天凍死就是熬不過夏天酷熱。


    楊婉瞪著銅鈴般的大眼,心裏暗自盤算,嫁給這個蒙古韃子就夠遭罪的,這人居然說要帶她迴北疆?


    “王爺既然對小女大失所望何不秉承陛下,將小女剔除賜婚名單呢?”平日裏她什麽風浪沒見過,總能靜下心來一一對付過去,獨獨這迴,對上了個蒙古王爺,還是個好無文化可言空有一身武力的莽夫,她急了,狗急了還跳牆,她隻能出此下策為求自保。


    楊婉看似好意提醒,卻不知怎地又惹怒了這位爺,隻見他瞬間抽出隨從手中的彎刀架在她細嫩的脖子上,那血印還未退去,現下又要多一道刀疤麽?


    懷寧王眼神中透露出的陰冷讓楊婉不寒而栗,他一字一句告誡她:“你既是皇帝選中的人,本王自會接納,隻是日後你是生是死全掌握在我手中,放心,我有的是辦法將你從我身邊除去!”這番話隻有楊婉一人聽到,這把彎刀從她脖間緩緩升起,停留在她眉心的一瞬,楊婉直躺躺昏倒在地。


    “小姐!”


    “婉婉!”眾人再度慌了手腳,懷寧王望著地上臉色蒼白的女子,嘴角上揚,帶著一抹不懷好意的冷笑領著那一眾鐵騎離開了楊府。


    一日之內小姐昏了兩次,這哪裏是賜婚,分明是要送命才是。


    懷寧王大鬧內閣大學士府的消息很快傳到太後耳朵裏,這門親事是她點頭同意的,雖說這孩子是她的皇孫,可皇帝也有皇帝的用心,想著皇帝能坐上龍椅經曆了多少內亂,蒙古世襲貴族誰也不服誰,眼下血統最高貴的莫屬海山兄弟,雖說早先年皇後有心將這兄弟二人連同她們母妃一並驅逐出宮,可海山兄弟鎮守邊疆勞苦功高,打下的軍功實在叫遠在大都的皇帝不安,他怕懷寧王長此以往下去也跟那些個貴族王侯一般擁兵自重,他日自立為王。所以皇帝賜他一門婚事,且這個女子是以懷寧王正妃的名義出嫁的,以防他日懷寧王利用聯姻的手段獲取其他王侯的擁戴。


    麗正殿內端坐著一位慈祥的老婦,皇太後雍容華貴地坐在羅漢床上泡茶,取一杯擱置在她對麵的英雄少年跟前。


    “海山,難得你迴來一趟,這次一定要多待些時日。”都是她的孩子,皇太後打心底是疼愛這個孩子的,他自幼沒了爹,又因為身份高貴被逼離開大都,如今在北疆也算成就一番事業,提到懷寧王誰都知道那是個不好惹的狠角色。


    “皇太後,海山隻是奉命迴上京,等大婚完畢就該迴北疆了。”這裏,曾經是拋棄他們母子三人的地方,縱使今日皇帝對待他們兄弟二人還算不錯,但難保他日不會重蹈那些先人舊轍。北疆雖是條件艱苦之地,但那裏才是他的家,隻有在那裏他才能真正的自由。他的弟弟愛育黎拔力八達奉命鎮守南疆,同樣是苦寒之地,他們兄弟二人卻從未對天子有過二心,但天子卻時刻都在提防他們,漢人有句話叫做“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雖說他至今也沒能理解這句話的深意,總之這句話足矣代表他現下的心境。


    “苦了你們兄弟二人了,迴頭哀家也勸勸皇帝,盡快讓你們兄弟迴上都,過幾年安生日子。”皇太後瞧著這孩子黑瘦的模樣,比起這上都的王孫貴胄倒是更有他們蒙古人的野性。


    “不,長生天在看著成吉思汗的子孫是如何像雄鷹一般在天際翱翔,如果孫兒今日跟那些身嬌肉貴的世襲子弟終日隻知飲酒作樂,怕是會留了祖先的臉麵,蒙古人就該在馬背上建功立業,北疆再苦,那裏才是孫兒立足之地。”他能有這番雄心抱負也不枉費這孛兒隻斤的尊貴姓氏。


    “罷了罷了,哀家攔不住你。聽說你已經去見過楊府的那位小姐了?不是哀家說你,行事怎可如此魯莽,雖說咱們得了這漢人的天下,可這片土地上到底還是漢人居多,也不能太過放肆。你今日這麽莽撞去見了楊府的小姐,虧得人家是你將來的王妃,若是你闖入別的小姐閨閣,若是沒有婚約在先,這可是毀人名聲的大事,鬧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懷寧王有些坐不住了,頂受不了有人抓著他一丟丟的錯嘮叨個沒完沒了,人還沒死呢,有那麽嚴重麽。


    “皇太後,即便闖錯了門找錯了對象,大不了海山一並娶迴來,這不就天下太平了嗎?”在說,能進他懷寧王府的女人那可是幾生修來的福氣,那地位可是真真的高人一等。


    “你呀你,說你什麽好。那楊家的小姐可是要做你正妃的女子,你可得對人家好一些。”皇太後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弄得懷寧王跟炸開鍋一樣驚愕地推開眼前礙事的茶盞問道:“她區區一介漢女,何德何能當我的正妃?按祖宗規矩,漢女隻配做妾!”


    “世祖在位期間就有意蒙漢交好,是向往兩族通婚的,隻是一直未有人開這先例,楊家姑娘祖上代代在朝為官,算得上世代忠良,又是嫡女,這在漢人眼裏,這樣世家的大小姐怎麽都是要當正妃的。你娶她,不算委屈。”這還不算委屈?娶一個漢女已經很傷他自尊,傳揚出去簡直顏麵掃地,如今還被扣一個正妃的頭銜,堂堂蒙古王爺要娶的女人也該是族裏最有聲望的王侯家姑娘,她一個漢女也配?


    “也罷,這事全依了您就是。”天子腳下他不便多生事端,等迴了北疆,那個半點風浪沒見過的女子等經曆幾次風霜沒準連北疆的冬天都熬不過,到時候人都死了,就算給她一個王妃頭銜那也是不打緊的。思及此他便心情大好,好像已經能預見今年冬天楊婉凍死在北疆的場景一樣。


    皇太後哪裏會知道這個皇太孫會想出這麽可怕的計謀,隻覺得他這一口答應下來的事實在有些反常,卻又不知哪裏不對。


    “好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迴宮休息去吧。”


    “海山告退。”這迴宮的一路他都咧嘴大笑,惹得宮裏的女婢太監們都誤以為王爺中什麽邪了呢。


    楊婉再次昏厥之後墨蘭不管喂多少顆九華玉露丸都無濟於事,小姐就是不醒。夜半三更,楊婉滿頭大汗,雙手死命的撕扯著錦被,她做了個可怕的噩夢,夢裏全是蒙古人要殺她的畫麵,嚇得她當即驚醒直直地坐起身。


    漆黑的屋裏,她的床頭照進一縷銀白的月光,這個夢太可怕,嚇得她整個人都快虛脫,下了床癱軟無力地走到案幾旁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壓壓驚。


    外頭月光下的景色實在太過美好,她輕輕打開窗戶,望著庭院的花草籠罩在柔和的月光下,分外好看。


    懷寧王是嗎?那個一臉傲嬌行事作風又過於暴虐的男子就是懷寧王海山,是她被迫要嫁的男人。他對她說——有的是辦法讓她消失,這是一種暗示吧,嫁給那樣危險的人,總覺得自己離死亡更近一步。


    賜婚之事不到三日已經傳遍整個大都,楊府這幾日門庭若市,個個都是爭相送禮的,這可是咱們漢族挑出來的王妃,那可是八百年都不曾遇上的大事,先不說所嫁的那位王爺如何威震四海,就憑你一個蒙古人眼裏的三等公民能爬到正妃的位子那也是祖上冒青煙了,幾世修來的福氣啊。


    楊婉心煩意亂地在書房看書,她努力克製自己不要去想賜婚的事,可那窮兇極惡的蒙古韃子怎麽都無法從腦海裏抹去,才見一麵又是掐人又是拿刀架她脖子上,這這這,那她大婚之日是否得考慮隨身攜帶把匕首或是毒藥毒粉什麽的?不能白白任人宰殺吧?


    正在犯愁,楊嚴臉色不佳地匆匆跑來她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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