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一碗香噴噴的雜燴麵新鮮出爐。


    上麵還放幾片蔬菜,蘿卜,煎肉,還有一塊太陽蛋,賣相倒看起來挺過得去,她聞一下,覺得還行,就端上去敲書房的門。


    門很快打開,高大身影幾乎在她麵前投下一道陰影,“幹什麽?”


    冷厲目光落到她手裏捧著的東西上,有些發愣,“這是什麽?”


    “麵條,我煮的,”沈晗把手裏的東西往前推,“你要不要吃?”


    聞到食物的香氣,抽了抽鼻子,但他胃不舒服,不想吃東西,就冷冷拒絕,“不用。”


    說完便越過她,決定迴房找藥。


    被拒絕了,沈晗端著手裏的湯麵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緊緊跟在程修遠身後一房間,程修遠疑惑的轉頭問:“你跟過來幹什麽?”


    沈晗還是堅持把手裏的東西推出去,表示,“你喝了很多酒,喝點這個湯對胃好,勸你最好吃了。”


    什麽意思?


    他不吃還非要他吃不成?


    真有意思!


    程修遠毫不領情的鄙視一番她手裏東西,無語道,“我怕你把我毒死行不行?趕緊出去,我不吃!”


    這人的嘴,真的毒的不行,還特別不聽勸,沈晗忍無可忍,幹脆深唿吸,逼迫,“你到底喝不喝?你要是不喝我就不出去,我就賴在這裏了。”


    程修遠停下找藥的動作,迴頭調戲的看著女人。


    問:“沈晗,你知道自己現在多可笑嗎?難道你真的喜歡上我了?”


    沈晗倏然睜大雙眼,毫不留情的嘲笑,“你想多了,我隻是怕你死在我麵前,我又搞不動你,會很麻煩。”


    程修遠頓時黑臉,沒想到會聽到沈晗這樣的答案,身體不舒服,已經耐著性子說了那麽多廢話,此刻已經耐心耗盡。


    “說了讓你出去,聽不懂我的話?”


    沈晗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知道再繼續下去也沒意思,反正對方是鐵定要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便隨手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旁邊的茶幾,轉身,無言的退了出去。


    反正她已經放在那兒了,程修遠愛吃不吃。


    緊盯女人離開的方向,程修遠歎了口氣,目光掠過茶幾上的湯麵,空氣中聞著四溢的香氣,他冷哼一聲,找到胃藥,一口咽下。


    這邊廂。


    方澤羽滿身酒氣的迴來,經過嫋冉房間,發現裏麵還有燈光,而嫋冉正蹲在沙發上沒睡覺,目光癡癡的看著麵前的動畫片,眼神呆滯。


    不知怎麽想的,推開門問,“你怎麽還不睡?”


    聽到方澤羽的聲音,嫋冉嚇了一跳,轉頭看到是他,便站起身,“我睡不著,對了,你怎麽這麽晚才迴來?去哪兒了?”


    她也是隨口一問,卻是她縈繞在腦海裏一晚上的東西。


    問完了才發現不對,兩人之間氣氛詭異流動,嫋冉哈哈幹笑了兩聲,雙手後背。


    “抱歉,是我多管閑事了,你不想說的話就不說,先迴去睡覺吧。”


    “其實我也睡不著,”方澤羽猶豫片刻,還是歎了口氣走進來,在她身邊一屁股坐下。


    嫋冉別扭的也坐了下來,咬著嘴唇,小心翼翼的問,“我看你最近情緒不好,是因為有什麽事情煩惱嗎?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說。又不自在的笑著說,當然你不願意也可以不說……”


    “我確實有個初戀,“方澤羽兩手交叉環抱胸口,躺在沙發上,仰頭朝天,目光似乎飄到了很遠的遠方,徐徐的道,“他的名字叫陳梓晴,是陳家的千金大小姐。你想知道我們的事情嗎?”


    方澤羽扭頭問她,沈晗愣了一下,緊緊攥著胸口的衣服,蜷縮著笑說:“好啊,你想說的話我聽著呢。“


    其實在聽到方澤羽承認的那一刻,心髒就有些不舒服了。


    她想能讓方澤羽心裏掛念那麽多年,一定是個出身高貴,有很特別的女孩子吧。


    她強迫自己耐心的傾聽,手指幾乎把掌心給戳爛了,還是強顏歡笑。


    得知兩個人的愛情經曆,嫋冉忍著心中苦澀,露出羨慕的表情,“原來是這樣啊,可你們既然互相相愛,那她又為什麽會突然出國呢?”


    方澤羽哈的笑了一聲,眼裏有黑暗纏繞,慢慢露出嘲諷,“因為他爸是個頑固不化的老頭子,立下的規矩是誰娶她,就必須當他們陳家的上門女婿,生下來的孩子也必須姓陳。”


    “什麽?讓你去做倒插門?”嫋冉詫異出了聲,想到方家也不是什麽普通人家,本家也隻有他一個兒子,想必也是不肯讓自己家的繼承人去當別人的倒插門女婿的。


    “所以,”方澤羽笑出了聲,又淡淡的道,“他爸讓她在前途和愛情兩方麵做一個選擇,要麽選愛情,與陳家斷絕關係,要麽選前途,做陳家的繼承人。”


    嫋冉抱著頭,很不能理解的道:“何必那麽固執啊?你們兩個生了孩子,一家一個繼承家產不就好了,又不是古代,真是的。”


    “是啊,”方澤羽神情複雜的笑了兩聲,“但是陳家的規矩就是如此,而她,在前途和愛情兩者上,選了前者。”


    嫋冉頓時無語了,又很心疼方澤羽。


    都什麽年代了,這個時候還能因為家庭門麵的問題而不能在一起,這也太扯淡了。


    可有些事情她不能理解,隻能問到,“那你還喜歡她嗎?”


    方澤羽毫不猶豫的點頭,瞬間心髒像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悶悶的疼。


    嫋冉強顏歡笑,抱緊雙腿,轉移話題,“是啊,你應該還是喜歡她的,或許他也很喜歡你,那你們可以再繼續努力努力心血,或許她爸就同意了呢。”


    方澤羽毫不猶豫的搖頭:“不可能的,陳家的規矩多,他們是黑道出身,對家庭傳承很看重,而且,”他起身拍了拍屁股,勾唇邪笑,“在那個老頭子眼裏,我可是個上不了台麵的紈絝子弟,他可看不上。”


    嫋冉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雖然方澤羽有時候是跟別的富家子弟不太相同,是愛玩了點,可也沒到那種程度吧?


    方澤羽笑,也不多做解釋,擺手,迴去睡覺了。


    房間裏,嫋冉滿腦子想著方澤羽和陳梓晴的事情,心裏一陣一陣的抽疼。


    整宿都沒睡著。


    第二天去公司工作,精力就無法集中,好幾次都弄錯了。


    連開會文件都送錯,幸虧劉姐及時解圍,下會後,劉姐敲了敲桌告誡她認真工作,不要想七想八的。


    愧疚的點了點頭,嫋冉表情黯然的要求自己打起精神,認真工作。


    另外一邊,陳梓晴知道她父親一定會阻撓自己迴去,因此也沒有表現出異樣,反倒還如平常般去商場買東西,貼身保鏢墨塵一直跟在身後,像個影子,如影隨形。


    墨塵是父親自小安排在身邊的護衛,陳梓晴知道自己甩脫不開,隻能把對方帶上。


    她明白自己父親的意圖,於是邊逛商場邊問道,“阿塵,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你身上,你會選擇前途還是愛情?”


    墨塵冷臉一怔,似乎沒料到小姐會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猶豫片刻後認真的想想,遲疑的道:“我會選擇前者,跟小姐的一樣。”


    “是嗎?”陳梓晴輕笑出來,把手裏的包放迴去,挑了一件西裝放在他麵前比了比,說,“那你一定會和我一樣後悔。”


    墨塵露出不解的表情,不是很能理解陳梓晴的意思,他自小接受嚴格的訓練,對外界接觸不多,腦子裏隻有任務和保護陳家人這倆件事情。


    陳家的家主和繼承人必須是以大局為重的,愛情是什麽東西?


    跟家族大業比起來,輕的簡直不能再輕。


    陳梓晴笑了笑,也不過多做解釋,把剛才看過的西裝全都包了起來,買了。


    放到他手裏,說:“你以後會明白的,總有一天。”


    話音剛落,陳梓晴突然扣住他的手腕狡黠一笑,“墨塵,你跟我從小一塊長大,你懂我的吧?”


    墨塵渾身一震,麵無表情的俊臉被一道傷疤完全破壞。


    這道疤痕,從左眼眉尾一直橫到鼻梁。


    更為他添幾分兇悍無情。


    此時此刻這張生人避退的臉,卻因為陳梓晴的話,和美目中流露的懇切,而略顯猶豫,陳梓晴沒有給他過多時間,抓住他轉身就跑。


    門口守著的那些保鏢,一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時兩人已經衝進了旁邊的電梯,電梯門即將關閉。


    他們撲過來,“小姐,你要去哪?”


    電梯門關合。


    他本應掙脫大小姐的手,確實一時怔住了,目光緊緊盯著大小姐發愣出神。


    陳梓晴把他帶到百貨商場的頂樓,剛打開上麵的門,就聽到外麵幾乎把物體掀開的狂躁風聲。


    亮銀色的直升機,已經懸停在那兒。


    直升機的螺旋槳瘋狂轉動,將他們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能感受到明顯的阻力,讓他們前進困難。


    陳梓晴銀白色的風衣隨風招展,仍舊抓著他的手臂,毅然決然,往直升機上走去。


    這一刻,在他眼中,狂風亂作,衣袂紛飛,堅定前進的身影,風姿綽約,纖弱而堅強。


    陳梓晴先坐上去,然後示意他也坐上了,墨塵猶豫,站在原地沒動,“大小姐……”


    風聲很大,其實他的聲音已經被風吹散,落在耳中就聽不清。


    但從他的口型能分辨內容,從他的表情,也能分辨他的掙紮,他答應過老爺,會不計一切後果,阻止大小姐迴國。


    “這是你的選擇,”陳梓晴攤開手,對他露出和煦笑容,“要麽跟我一起迴去,要麽你就留下來,跟著我爸。”


    最終,他選擇了大小姐,一躍而上。


    直升機很快飛上天穹,落到飛機場附近。


    保安門破開門鎖,衝進來時,隻能看到遠方一處小黑點,他們罵了一句該死,一個迴去向老爺匯報。


    老爺狠狠給了隊長一個耳光,罵了一句廢話,然後讓他們滾下去。


    轉身對院子裏的人造山水亭榭,徐徐吐氣,搖頭感慨道,“哼!真是女大不中留!”


    翌日一早,原本是周日,沈晗準備在家裏休息看書,而程修遠就是與她過不去,大清早就把她從床上挖起來,冷聲表示,“既然你那麽閑,就跟我去公司加班。”


    哪個閑了?


    沈晗額頭爆出青筋,但事關工作,她還是拎得清輕重,便冷漠著點頭表示同意。


    反正在她眼裏,在家裏也沒事,不如去工作多收集收集經驗。


    程修遠率先上車,車門卻沒關,見沈晗遲遲不上來,他不耐煩的嗬斥,“還愣著做什麽上來,難道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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