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別驚動了老陸。”


    楊鴻闕拉著江問小心翼翼地摸進祖塔,細心辨認著白天江清走過的路線。


    “哥……你又來祖塔幹嘛啊,還非要拉上我,白天那壓力我可不想再受一次了。”


    江問苦著小臉,楊鴻闕笑著道:“這不怕你去打小報告嘛,安啦,我不做什麽,就是來確認一件事。”


    確認青龍讓我看見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麽。


    在那圓台處,熟悉的幽冷撲來,兩人縱使早有準備也忍不住顫了顫,楊鴻闕把靈氣都通過兩人牽著的手傳輸到江問身上替他禦寒,自己則咬牙硬撐著。


    “嘶,走,走快點,這裏太冷了。”


    兩人近乎小跑著到了那處牢獄,令他們驚訝的是,今天早晨被扭斷了脖子的那名老者又活了過來,和牢獄裏的其他人一起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


    眾人大眼瞪小眼。


    “哈哈,哈哈!”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那名老者,他指著楊鴻闕笑道:“想不到,想不到透印穀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連小小弟子都能隨意進出還不被發現,看來你們離滅門的日子不遠了!”


    楊鴻闕嘖了一聲,拉住意圖和那人理論的江問就向前走去。


    和這種人沒什麽好廢話的。


    很快就到了那扇石門之前,江問犯難了,今天爹用自己的血還有宗主的身份才請祖靈開了門,哥要怎麽辦呀?


    楊鴻闕似乎看出了江問的疑問,眨眨眼說:“等我試試,死馬當活馬醫了,要是真的沒法我們再走就是了。”


    他依照江清劃破手腕,結了和江清相同的手印,閉眼念道:“透印穀第六十五代掌門江清之子楊鴻闕,攜舍弟前來……前來探秘。”


    江問一臉沒救了的表情看著楊鴻闕。


    你倒是找個好點的理由啊,這算怎麽迴事,誠實好兒童?


    更沒救了的是,門開了。


    江問的表情瞬間變得微妙。


    沒事了,你們繼續吧。


    奇怪的是,這次並沒有那股壓力,隻有龍印在密室中央緩緩轉動,仿佛在等著有緣人的到來。


    楊鴻闕走向前,一臉凝重地伸出手觸碰龍印。


    一股熟悉的吸力傳來。


    因此他完全沒注意到,龍印中飛出一道光,筆直奔向了江問。


    “青龍,青龍醒醒——”


    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自己似乎被人強行提起,來不及睜眼,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


    想都不用想,絕對是朱雀那個瘋子。


    見到青龍睜眼,朱雀一副頤氣指使的模樣,“快點,我等得不耐煩了,早點弄完我和許尹今天還要去南邊封地巡視。”


    “聚靈成印後找繼承者這件事,真的有必要做嗎?”


    青龍伸了個懶腰,“你們就那麽盼著自己死呀。”


    “沒辦法,以防萬一。”


    在一旁數著符籙的白虎抬起頭道:“萬一有天我們死了,總得給接替我們守護天下這個任務的後輩一點幫助吧。”


    “有理。”


    玄武逗弄著環繞在身旁的大蛇道:“況且也不費我們什麽事,就當留個種子吧。”


    畫麵漸漸模糊,談笑風生的四人漸漸淡去,一名頭頂龍角,身著淡青長袍的閉眼男子跪坐在楊鴻闕身旁,察覺到楊鴻闕的目光,他睜開了眼。


    青色眼眸中蘊含著的,是無窮無盡的時間沉澱下的溫柔,他打量著楊鴻闕,似是非常喜歡自己的繼承人。


    “初次見麵,我是青龍,你可以叫我沈淩青。”


    他揮手具現出一個蒲團,示意楊鴻闕坐下,“雖然很抱歉,但是我還是要說,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嗯?”


    楊鴻闕懵了。


    “啊,抱歉,和朱雀他們開玩笑開慣了,一時半會改不過來,麻煩見諒一下。”沈淩青斂了斂眼眸,“我的意思是,你就是我的繼承者了,這對你也許並非一件好事,因為你得到我的力量的同時,必須擔起守護世界的責任,有時這是一件殘忍的事情,但你還是要這麽做。”


    “我沒法答應你一定會守護世界,我是人,不是神,神的眾生平等在我這不起作用,我會優先考慮人類的性命,在不威脅到人類的前提下,我才會考慮這個世界。”


    沈淩青愣了愣,無奈笑道:“你倒是實誠。這可讓我怎麽說?莫非我沈淩青也有看錯人的一天?”


    楊鴻闕苦笑道:“難不成我先說謊,騙到了力量再表露自己的態度嗎?”


    “如果是這樣,我隻會當場殺了你。”沈淩青笑眯眯道,雖說著殺人的話,語氣卻和煦如初春的暖陽。


    “這麽說,我還撿迴來一條命。”


    楊鴻闕眨眨眼,“雖然我會優先考慮人類,但要我守護世界也不是不行,所以,跟我講講那場神戰吧。”


    “神戰啊……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沈淩青有些恍惚,“那是,一場不義戰。”


    “你是說,翠令海的那邊,還有其他的神?”


    嗒。


    青龍落下白子,對麵的玄武手拈黑子斟酌著,但此時兩人不約而同迴過頭驚訝看向白虎的傳音符籙,“沒錯,我巡視時發現有特殊波動,我前去查看發現是個人形生物,但身上流淌的分明是和我們如出一轍的神力,但似乎並不能溝通,至少那個神沒有溝通的意願,一見麵就對我發動攻擊,實力挺厲害,不是我符籙帶的多我不一定能打過。”


    “這個世界出現裂縫了嗎?”青龍迴頭問玄武,玄武搖搖頭道:“沒有,至少現在我還沒感應到。”


    “怪了,那哪來的外神?”


    青龍一揮袖,棋盤頓時消失不見,“這不是小事,我們分頭去告訴其他神。”


    “那麽,首先要確認他們的目的。”


    青龍作為把大家聚集在一起的人,自然擔任了會議的主角,“若是無心闖入倒也不必非要驅逐出境,能交流是再好不過的,如果不能交流那就麻煩了呀。”


    “等一下。”


    白虎的符籙突然飄忽不定,“來救下我,他們又來了約十個神,我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話音沒落,一道赤紅光芒劃過天邊,其方向赫然是西方。


    “看來來者不善啊。”


    青龍喃喃著,迴過頭對眾神說:“各位,做好迎戰準備。”


    “就這樣,開始了四年的戰爭。”


    青龍微笑迴憶著,隻是這微笑多少有些黯然,“剛開始的大家還很輕視,我們安逸了太久,已經忘了戰爭的殘酷,直到第一個同伴離開我們,我們才意識到,這是賭上了性命的戰鬥。”


    “西方的神呢,他們的神數難道和你們的差不多?不然最後也拚不成同歸於盡呀。”


    “不。”


    沈淩青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他們的手段一個比一個詭異,依靠自殘來傷害敵人,控製死去的敵人和己方同伴作戰等,雖然後者我們這邊也有陰神能夠做到,但陰神隻能控製屍體,而那個外神能夠使屍體擁有神智,他也是給我們造成損失最大的外神,最後還是靠不計其數的刺殺才除去了他。”


    “另外,我要糾正你一個詞。”


    “沒有同歸於盡,西方的那個幼神,還活著。”


    楊鴻闕瞳孔一縮。


    有神還活著,並且是西方的神?


    “不過也不用太緊張,”沈淩青安撫道:“他就算活下來了也身軀盡毀,最多剩下一縷神識轉世,不足為慮。”


    “但願如此。”


    楊鴻闕鬆了口氣,他看向平靜溫和的沈淩青問道:“你不問我現在的世界怎麽樣了麽?”


    “我已經死了,這不過是我留下的一縷殘魂,就算知道了又怎樣呢?隻要我選中的人能夠去盡其所能保護世界,我就心滿意足了。”


    “別暗示了,我才不同意呢”


    沈淩青也不甚驚訝,仍舊溫和問道:“能給我一個原因嗎?”


    楊鴻闕撓撓頭,“我不適合做英雄吧,我沒有為天下眾生犧牲這種覺悟,我可以保護我能保護的人,但這是在我不失去生命的前提下,我可是很惜命的。”


    “我死了,又有誰來保護我愛的人呢?”


    “小小年紀,想的倒是不少。”


    沈淩青微笑著搖搖頭,他遙遙一指,一道與龍印沒有什麽區別的光印沒入楊鴻闕身體中,楊鴻闕眼睛抽了抽,“不會吧,還來強買強賣?”


    “我像是這種人?”


    沈淩青挑眉,“我被封印在這裏無法自行去尋找繼承者,既然你不願做繼承者那就麻煩你幫我尋覓,這個光印就是你的報酬,裏麵大概蘊含有我全盛時期十分之一的神力,可使用三次,不到死亡關頭不要輕易動用。”


    “嘿,這忙幫得值。”


    楊鴻闕笑眯了眼,“等我尋見我一定把他帶過來繼承。”


    “天資不用好,隻要心性能擔此重任便可。”


    沈淩青最後囑咐了一句便在楊鴻闕的視野中漸漸淡去。


    “拜托了。”


    輕聲的歎息消失在耳邊,楊鴻闕的意識重新迴到自己身體,看向手背的光印,他傻笑起來。


    對了,江問!


    楊鴻闕趕緊看向江問,隻見江問滿臉淚水地望著他,眼底是極致的悲哀。


    突然,江問撞進楊鴻闕懷中,哽咽叫道:“哥……”


    “哥在呢,你怎麽了?”楊鴻闕手忙腳亂地抹去江問的眼淚,江問卻隻是緊緊抱著楊鴻闕,“哥,我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我保證,這次你絕對不會死了……我保證……”


    “傻孩子,我才不會死呢,我還要保護你呢。”


    唉,小問一定是看見了什麽幻境,說不定就是我繼承了青龍龍印的下場,還好沒繼承。


    楊鴻闕鬆口氣,將哭得小臉都花了的江問抱在懷裏向外走去,“不哭了不哭了,今天哥陪你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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