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的一個晚上,葉晚還在寫英語作業,收到盛承收集來的李裴所有對外公布的資料,以及那些沒有公開的資料,是以加密郵件的形式,幾個g內存裏麵是李裴短暫的二十八年的人生。


    說實話,李裴當年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可惜是生在晉省李家那麽大的家族。他從十幾歲開始,可以說是一路踏過無數的屍骸,一步步走向了集團董事長的位置,至今六年,家族的權柄還是牢牢掌握在他手中,他的地位仍舊屹立,無人撼動。


    在那樣環境底下長大的人,對人對事都有強烈的控製欲與占有欲,他對薑於藍很明顯就是這樣的態度。


    麵對一個擁有這樣複雜過去的李裴,葉晚全然想不明白為什麽他要迎娶薑於藍,是因為京城溫家?


    連他是在什麽時候什麽情況下進入組織,之後在組織裏哪個部門裏效力,在現實社會中繼續為組織擔任這樣作用的角色,都寫得一清二楚。


    葉晚簡直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裴是什麽人,她已經知道了,可是,盛承,他又是什麽人?


    李裴,連邱月白都不知道組織中的人。


    盛承卻輕而易舉地搜集到了。


    葉晚有一個預感,她惹到了一個不好對付的大叔。


    正胡思亂想著,手機忽然一陣震動。


    葉晚一驚,麵色不虞地看著手機屏幕上來電的名字:盛承。


    “喂?”


    “收到了嗎?”


    “嗯。”


    “看完之後,我就銷毀了,他的個人信息泄露出去到底是不好的事情。”


    葉晚心底愕然,李裴的身份泄露,豈止是不好,弄不好簡直一件翻天覆地的災難。


    “好,你好好休息。”


    盛承的聲音沉穩,似乎說著一件雲淡風輕的事情。


    葉晚扭過頭一看,她的筆記本電腦居然一黑,開始重啟,幾秒之後又恢複成了原來的電腦桌麵,是日本鐮倉從山崖望去的平原與海景。


    葉晚是國內黑客技術最頂級的赤影聯盟的成員之一,居然還有人能黑入她的電腦,躲過她設計的電腦防火牆。


    這些居然是一向溫和看住端正做派的盛承做的。


    “等一下……”葉晚的聲音似乎是在鐮倉海灣迎麵吹上山崖的風。


    “怎麽了?”盛承似乎是在笑。


    “阿承舅舅……我欠你一個人情。”


    盛承在手機那一頭默了一下,說:“你會有機會還的。”


    電話掛斷,話筒裏是嘟嘟的響聲,葉晚耳邊有些發疼。


    直到楊折柳過來敲門,葉晚才迴過神來,她似乎碰到了一個會惹來浩劫的男人。


    葉晚打開門,楊折柳疑惑道:“同桌,你怎麽了,臉色那麽白?”


    葉晚摸一下自己的臉,原來額頭還有冷汗。


    楊折柳關心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陪你去校醫那邊啊。”


    葉晚搖頭:“不用了。”


    楊折柳望宿舍裏一看,滿桌全是學習資料,堆滿了厚厚的書本。


    “同桌你注意休息,不用那麽拚命吧。”


    葉晚邀請她進來,給她拿了一瓶純淨水。


    楊折柳接過純淨水,憂心忡忡地說:“你知道嗎?蔣麗華休學了?”


    蔣麗華?


    在葉晚心裏,她從來沒把這個嬌小姐當作一根蔥。


    蔣麗華被教導主任宋世蕃罰寫了三千字的檢討書之後,在周一的升旗儀式上對全校做了當眾檢討。


    其實,宋世蕃大可不必如此,可他卻故意為之。蔣麗華如此檢討,幾乎讓全校知道葉晚和她的衝突,而她原本可是高一年級新生裏最受熱議的兩個班花之一,卻因為得罪了另個班花,而受到如此嚴重的懲罰。


    宋世蕃哪裏是懲罰蔣麗華,分明是把葉晚放在眾目睽睽之下的炭火上慢慢炙烤。


    檢討儀式過後,很快有人打聽了蔣麗華因為何故得罪了葉晚,各種流言蜚語開始不脛而走。


    人言可畏,其心可誅。


    “你現在早自習晚自修都不去了,老慕很擔心你,所以我特意來看看你。”楊折柳仗義道,“同桌,我知道是怎麽迴事,蔣麗華想怎麽造謠,我幫你去解釋。”


    和宋世蕃的不動聲色的手段比起來,蔣麗華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繡花枕頭。


    葉晚道:“一百個人都在議論這件事,你能和一百個人去解釋麽?”


    楊折柳氣憤道:“那怎麽辦!分明是蔣麗華造謠生事,給主任處罰寫檢討,怎麽現在她一說要休學,個個都覺得她可憐了。”


    宋世蕃此舉,不但是把蔣麗華從雲端上狠狠地推落到了地上,還在無形之中給葉晚樹立了不少的不屑她質疑她的暗敵。


    沒有人喜歡太多突出太多優待的人,畢竟,學生們還沒接受社會毒打,在他們的認知裏還是覺得應該人人都是平等的。


    可是,世界從來都不存在絕對的公平。


    葉晚蹙眉:“除了息事寧人,沒有別的辦法。”


    楊折柳在班上已經開始聽見不太好的話語,“同桌不怕,我一直陪著你。”


    葉晚側過頭諮詢看著原本羞怯的楊折柳,問:“為什麽幫我?”


    楊折柳先是愣了一下,說:“你是我同桌啊。你是什麽人,我不清楚麽?可是蔣麗華先罵你私生女的,我小的時候就被親戚的孩子一直叫,我就是氣不過,憑什麽!”


    楊折柳對她是同病相憐麽?


    好似也是她對當初周遭對她的不公,做出的另外一種反抗。


    憑什麽?


    葉晚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畢竟她確實是葉綽厚顏插足別人的家庭,殘忍破壞了別人的婚姻,而生下了薑懷來和她。薑懷來已經被內心的負罪感與羞恥感而吞噬掉了自己,接下來的人生還要繼續留在療養院裏不知道是到何年何月。


    那她呢?被送去貧困閉塞的小縣城,還有近十年組織的磨礪,這些夠不夠還她生母的造業?


    她捐了骨髓給薑於藍,對於薑家的生恩,可以說是問心無愧了。


    薑家欠了她很多,要什麽時候還呢?


    那她接下來的人生,就不是薑家可以擺布的。


    無論是薑老爺子,還是薑懷宴,他們都沒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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