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


    “您吃好了嗎?”


    “我來洗碗了。”


    廚房外,站著一名嬌小的少女,已經洗完澡的她換了一身粉色的粉色卡通睡衣。


    “不...”宋妍可怎麽舍得讓她再幹活。


    “嗯,吃飽了。”


    聞言,少女垂著頭走近,動作熟練地收拾碗筷,十分認真,全神貫注。


    “弄完就去睡覺吧。”


    宋妍可隨意說了句,起身離開了廚房,迴到臥室裏,找了身睡衣便去洗澡。


    冷冰冰的水衝刷身心。


    衝刷臉頰幹涸的水漬。


    “以後...該怎麽做?”


    “保持現狀嗎?”仰頭對著花灑,眼眸中的迷茫一遍又一遍地被衝洗。


    可她還是很迷茫...


    擺在麵前有兩條選擇。


    一是繼續保持現狀,二則是死亡迴檔。


    所以到底是一直瞞著念念不讓其上網,還是迴檔重新開始,再去努力一次呢?


    半小時後,洗完澡的宋妍可仍然沒有做好選擇,步伐疲憊走迴房間。


    “怎麽不開燈?”


    站在門口,她注意到黑漆漆的房間角落,正站著一名少女,微弱的光澤照映其臉上,卻難以看清其表情。


    “好的...”


    噠。


    一瞬間,燈光照亮整個房間,宋妍可方才看清少女,她站在床邊,如同待命的女仆,垂著頭一動不動。


    “你...”


    宋妍可快步走近。


    少女的身子微微發顫。


    “問你個問題,假如給你重來的機會,但結局很難改變,你會怎麽選擇?”


    宋妍可剛說完,便覺得這問題不夠明顯,於是補充了一句:“你能無數次重來,但重來的代價就是死亡,你會怎麽做?”


    少女似在思索,許久才小小聲開口:


    “我...我不知道...”


    得到這個迴答,宋妍可眼中劃過一絲悵然,想到現在的念念最怕疼了,也許她和自己一樣,都畏懼死亡,畏懼疼痛吧。


    “那個...很晚了,我可以迴去睡覺了嗎?”少女弱弱發問。


    宋妍可一笑,“可以。”


    隨之少女垂著頭,動作匆快地小跑出房間,出門時,還不忘貼心地把門關上。


    宋妍可就這麽靜靜看著少女離去,臉上表情一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疲憊感。


    “害怕我,總好過被全網惡意謾罵吧?”


    想著,她躺在床上關燈就準備睡覺。


    霎那間,房間裏昏暗一片,宋妍可眉頭微皺,仍感到還有一絲光芒刺眼。


    “叮咚~”


    一道聲響,她睜開了眼,疑惑哪來的聲音,坐起身來四周觀望四周,正見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起,彈出一條廣告。


    看著這台電腦,宋妍可心神蕩漾了一下,她唿吸匆促迅速跳下床,連燈都忘記開了,摸黑著急地翻找抽屜。


    手機屏幕亮起,五次密碼鎖解屏,一次都沒有少,她喘著氣,心髒極速跳動。


    “還好...念念應該沒看手機...”


    宋妍可心悸不已,非常害怕念念進自己房間,然後拿手機上網,雖然手機設了密碼鎖,可她還是有點慌。


    “不行,以後手機一定要帶在身邊!”


    “叮咚~”彼時,筆記本電腦又是一聲響動,打破了寂靜的黑夜。


    才鬆一口氣的她,麵部表情瞬間僵住。


    “我好像...電腦沒弄密碼鎖...?”


    ……


    砰砰砰!


    房間門被重重敲響,伴隨著悶重的喘息聲,仿佛敲門的人很焦急。


    “林念念...開門...”


    宋妍可臉色煞白,唿吸急促,她強行抑製情緒,盡可能地表現出正常。


    等了有十多秒。


    門漸開虛掩,房間裏麵一片幽暗,借著外邊的光,宋妍可勉強能看到抓著門框的少女,垂著頭,小心翼翼。


    “那個...您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少女動作恭敬。


    “你有沒有進過我房間?”


    “您沒有命令,我沒進去過。”


    “真的沒有嗎?”


    宋妍可咬著嘴唇,心中的最後希望被房間裏的黑暗一點點吞噬。


    “沒有。”少女頭低地更厲害了,“主人,很晚了,請您早日休息吧。”


    說罷,她緩緩合上門。


    房間裏的光漸漸湮滅。


    宋妍可黯淡的眼眸湧現淚花,失神地站在原地,忽然身體鬆垮。


    她蹲在地上,痛苦地抱頭。


    還是...要重來了嗎?


    她痛恨自己的愚笨,如果早一點迴家,如果早先設防將所有電子設備關閉,如果...


    能提前阻止網暴的發生!


    “沒事,重開就重開,反正已經死了這麽多次了,也不差這一次。”不知過去了多久,宋妍可麵色漸漸恢複平靜,緩緩站起身,朝著樓下走去。


    來到廚房,選了一把匕首。


    “念念...我一定會做到最完美的結局!”


    宋妍可癡癡地笑了,做了足足有三分鍾的心理建設,閉上眼,舉起匕首。


    “不要!”


    一股輕微的阻力囚禁手腕。


    “念...念...?”


    宋妍可睜眼,錯愕地看著麵前的少女,不偏不倚,正好對視上那雙灰暗的眼眸。


    少女滿眼心疼,雙手緊緊鎖住她的手腕,“不要...不要傷害自己...”


    “會...很痛的。”


    這一刻,宋妍可的腦海是空的。


    見她愣神,少女趁機握住匕首,用力一扯,而迴過神宋妍可下意識抓緊刀柄。


    “念念,我說我會找到最完美的結局的,我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宋妍可眼神堅定,她不想讓念念痛苦,不想活在失敗的陰影,她要重來!


    可少女接下來的話,令她當場宕機。


    “那你以後見到的我,還是我嗎?”


    匕首溢出熾熱的血液,順著手臂下滑。


    少女眼瞳裏的灰暗又加重幾分,但握刀的手,更用力了,直接強扯了下來。


    “哐當”


    匕首砸落在地,宋妍可僵直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語,腦海裏浮現少女的話。


    “那你以後見到的我,還是我嗎?”


    是啊,重來後的念念還是念念嗎?


    她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是不敢去想這個問題,如今少女赤裸裸地告訴她。


    “我死後,這個世界會怎麽樣?”


    “這個時間線的念念,又會怎麽樣?”


    “假如我死後所在時間線正常運轉,那念念知道我死後,會不會...”


    宋妍可心口一痛,不敢往下想,這似乎違背自己的救贖原則,拯救一個念念,就會讓無數個念念痛苦嗎?


    不...不要這樣...!


    靈魂深處,名為絕望的種子恣意生長,長出的葉子變成一把把染血的尖刀,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破壞她的世界。


    直至滿目瘡痍、寸土無整。


    “沒關係的,我還是我。”


    忽然,一隻手闖入她的世界,將名為絕望的種子切成兩半,分成月亮、太陽。


    少女踮起腳尖,輕輕撫摸著宋妍可的頭,歪著頭,溫柔一笑:


    “我的一個朋友說,女孩子被摸頭不拒絕的話,那就代表那個女孩不抗拒摸頭的人,代表那個女孩喜歡摸頭的人。”


    “所以,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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