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


    自從去過北大荒,見到秦妙妙進去軍區以後,秦女士迴到香江,就徹底陷入到了瘋狂工作的境地中。


    連帶著身邊的秘書和小助理,都連軸轉。


    要不是秦女士給得薪酬待遇夠高,隻怕早有人跑路了。


    可即便如此,每天來上班的時候,大家都頂著一對熊貓眼。


    又是下午兩點的時候。


    這個點,通常是最困的時間。


    秦女士手邊放著的,就是一杯泛著餘溫的拿鐵。


    拿鐵帶著可可的香醇氣息,將整個辦公室,都彌布上微微苦澀的氣息。


    秘書來到秦女士身邊,看著她突然停下筆,俯瞰下方的城市,似乎有些在休息的間隙中,怔愣出神。


    小秘書見狀,心中忍不住輕歎一聲。


    自從北大荒迴來以後,秦女士就經常陷入到這種狀態中。


    要麽就是拚命工作,要麽就是在工作間隙,看著萬家燈火,呆呆出神。


    小秘書有心想要說些什麽,但是看到秦女士日漸消瘦的臉,張了張嘴,卻最終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或許……


    秦女士的心中,的確有愧。


    她從來不愧對鍾宥為,她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追求,她不願意為了鍾宥為而放棄自己渴望的生活。


    但是在這麽多的權衡利弊中,秦女士獨獨沒有對得起自己的女兒。


    想到秦妙妙那“蒼白”的臉色,那“瘦弱”的身影,秦念此刻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鑽心的疼痛。


    她抿了抿唇,微微啟唇,長長一歎:


    “你說……我是不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


    小秘書欲言又止。


    從客觀的角度來說,秦女士確實算不上是大眾主觀印象裏的稱職。


    秦女士沒有聽到迴答,其實也就相當於知道了這裏麵的答案。


    就在此時,辦公室內的電話響起。


    秦念起先隻是漫不經心地拿起電話,放在耳邊一貼。


    結果那邊傳來了略顯嘈雜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聲脆響:


    “老媽!”


    “噌——”


    秦念猛地起身,連帶著身後的椅子也被撞開,與地板摩擦下,發出刺耳的聲響。


    秦念握住電話聽筒的手,都忍不住用力,甚至用力到骨節都微微泛白。


    她帶著幾分不敢相信:


    “妙妙?你不是——剛進軍區,這會兒怎麽會有空?”


    秦妙妙在電話那頭,略顯心虛地抓了抓腦袋。


    有事打電話,無事幹自己的事業。


    秦妙妙莫名覺得,這樣的自己,總有點渣。


    “老媽,我們這邊爆發乙肝了,我問你個事兒唄?”


    秦妙妙的稱唿很新潮,但剛好,秦女士就在香江那邊,反而覺得自己適應良好。


    隻是這些都隻不過是細枝末節,秦女士很快就被秦妙妙話語中透露出來的內容給嚇到了:


    “爆發了乙肝?!你有沒有感染?大陸那邊還沒有相應的乙肝疫苗吧?都怪我,我應該先給你準備好的。妙妙,你需要什麽,都跟我說,我給你安排好!”


    秦妙妙都懵了。


    她突然覺得,相比起老爹,老媽似乎才是那一條金大腿。


    想到這裏,秦妙妙試探性地開口:


    “媽,疫苗能弄到不?”


    秦念這會兒聽到女兒提出要求,那簡直興奮到不行,大有一種上刀山、下火海,都要為秦妙妙豁出去的架勢。


    她這時候,整個人都精神起來,連帶著這兩天的頹喪之氣,都瞬間一掃而空。


    她順帶著還問秦妙妙:


    “妙妙,你那兒還缺什麽嗎?要是有什麽缺的,跟媽說,媽這次都給你送過來……”


    秦女士的話語,豪氣萬丈。


    那邊小助理看著拿起電話,揮斥方遒的秦女士,隻覺得現在的老板,就差腦門上刻上幾個字——不差錢。


    她擦了擦頭上並不存在的虛汗,忍不住有些汗顏。


    這老板遲來了十幾年的母愛,實在是太深沉了。


    她也想要感受一下這種被錢包圍的愛啊!


    秦妙妙在電話那頭,聽到老媽這話,也禁不住汗顏了一下。


    老媽的愛太沉重了。


    要知道秦妙妙剛來軍區的時候,沒少因為那幾個大皮箱子,被認作是資本家的大小姐。


    那會兒幫忙提箱子的鍾楊宇,更是差點被看成跟班。


    秦妙妙覺得,這種母愛,還是不宜過多。


    做人都該明白一個道理。


    到什麽山頭,唱什麽歌。


    要是現在在香江,秦妙妙自然就會穿著小皮鞋、襯衫裙和牛皮小帽。


    但是放在長白山的軍區,秦妙妙雖然有一皮箱子的花裙子,但是每天照樣穿著襯衫長褲,披著白大褂上班。


    末世人嘛,穿的舒服就行。


    在電話即將結束的時候,那頭還傳來秦女士略有些戀戀不舍的聲音。


    這個時候,秦念不再是身為一個香江的大老板,而是和天底下所有的母親一樣,對著電話那頭,就開始絮絮叨叨:


    “妙妙,你平時在軍區的時候,別忘記吃飯。要是缺什麽東西,就給媽打電話。平時……要是沒事幹,也可以跟媽媽打個電話,媽媽……記掛著你。”


    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秦妙妙的心髒,像是被攫取住似的,一下子驟然收縮。


    她捏緊了電話,半晌,等電話那頭的絮叨停止,秦念後知後覺的,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有些過於囉嗦的時候,秦妙妙突然展顏一笑:


    “媽,愛你呀。”


    電話那頭驟然安靜下來。


    隱約間,秦妙妙似乎還聽到了吸鼻子的聲音。


    強如秦女士,難道也會哭嗎?


    很快,那邊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傳來秦女士的聲音:


    “媽媽也愛你,妙妙。”


    媽媽永遠愛你。


    這是一個真理。


    無法證明。


    但是客觀存在。


    放下電話。


    秦妙妙驀然轉過頭,結果一轉身,就發現一堆人,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尤其是軍醫院的副院長,更是兩眼放光:


    “怎麽樣?你媽媽能搞到國外的資料和疫苗不?”


    要是有了疫苗和資料,雖然中間還會有許多難關,但是各種難度還是會下降。


    更別說,背後還有秦妙妙這麽一個開掛小能手推波助瀾,想來很快就可以得出結論。


    這樣一來,即便是秦妙妙,心中也不由得波瀾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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