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川的外宅。


    裴文君指尖塗了傷藥,用帕子隨意的纏上止住血。


    她安靜瞧著坐在對麵用滾水烹茶的公子川,出聲道:“今日之事可是長公主所為?”


    公子川繼續著手中動作,如實相告:“是我手下人見長公主府有黑衣侍衛奔著平陽王府的方向而去,我便跟過去瞧瞧,此事是何人所為還未可知。”


    “你為何要救我?”裴文君觀察著他麵上的表情,似想要從其中揣度出他的想法。


    她二人先前並未有任何交集,他數次救下她,若說沒有圖謀,裴文君是不信的。


    公子川將手中新烹好的茶放置在她麵前的矮桌上,笑道:“但憑你送我的的那箱兵刃,便也值得我這般做?王妃也不必多想,不過是一點順水人情罷了。”


    裴文君身子上的乏力感逐漸消失,恢複如常。


    她端起茶盞輕呷一口,茶香四溢,唇齒留香,是上好的春茶。


    “茶不錯。”她誠心讚道。


    適才事情緊急,公子川來不及細想,便先將她帶來此處安置,想著等王府安全再將她送迴去。


    而今鬆懈下來才察覺出體內似正由內而外散發著逐漸高漲的熱意。他喝下一口茶,強行壓製著身子的不適感。


    昏黃燭光下,眼前人眉目輕淺,透著淡淡倦意,曲著纖細蔥白的玉指捏著杯盞。若是將這雙手捏在手心,隻怕會讓人生出無盡滿足感。


    公子川被這一閃而過的想法驚醒,從困頓中迴過神來,無由來得覺得一團火似要從下腹處灼燒起來。


    思及先前溫雅柔給他喝下的那碗補湯,他才反應過來,問題怕是出在那裏。


    他起身要往外走,沉聲道:“你今夜安心歇在此處,等到明日府中安全再迴去,日後也要小心長公主。”


    裴文君見他突然這般,站起身道:“今日還未曾道謝,無論你是何目的,多謝出手相救。”


    聞言公子川腳步頓住,轉身看向她,目光變得炙熱而狂妄:“是何目的?你就是這般看我的?“


    他嗤笑出聲,抬步逼近她:”若我就是存著心思才幫你的,你便按我說的做嗎?”


    身上的燥熱讓他焦灼難耐,似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裴文君一時未反應過來他為何這般快變臉,怔愣在原地,對上他的眼神,才瞧出他的不對來。


    公子川離她更近,聲音裏透著喑啞與難耐:“你會按我說的做嗎?”


    裴文君伸出手想要推開他,卻被他反手握住,觸及到的肌膚隻覺一片滾燙。


    她憤懣出聲:“請你自重,若是再不住手我就要動手了。”


    公子川顯然已經聽不進去她的威脅,他隻覺周身燥熱難耐,腦海中似有一道聲音在不住叫囂。


    他欺身上前,屈膝將她圍攏進椅子裏。


    “你是我的,你隻能是我的。昭昭。”


    這般說著,公子川將頭低了下去。


    裴文君無奈閉眼,伸出另一隻手將矮桌上的茶盞砸到他頭上。


    公子川隻覺耳邊轟鳴一聲,溫熱的液體自他的額角順著臉頰流下去。


    他清醒幾分,奮力搖頭,想要將腦海中的汙穢畫麵甩出去。


    裴文君趁著他虛晃的功夫抽出手,輕輕搭在他跳動的腕間。


    公子川羞愧不已,出聲道:“對不住,適才不是我真心所為。”


    幾息間,裴文君已經把完了脈,果然跟她預料的一樣,是用了些不入流的醃臢物。


    “你是中了媚藥,此物一向都是煙花柳巷用的居多,你怎會服用它?”


    對麵之人已然不能迴答她的問題,迷茫抬頭間,眼中又迸發出無盡狂熱。


    “昭昭、昭昭、你是我的!”他說著便撲上去。


    裴文君對於他叫自己的小字有些意外,許是上次李正澤叫她的時候被對方聽到。


    她不想與他糾纏過多,又不能真的見死不救,畢竟適才是他救下了自己。


    思及此,她閃身順勢將他推倒,公子川躲閃不及趴著倒在她身後的軟榻上。


    裴文君跳到他身後,雙腿壓製在他後背上,一時尋不到繩子,便將公子川腰間的革帶解下,縛住他的手將他綁在軟榻的橫柱上。


    公子川不斷掙紮著左右晃動著身子,口中重複著適才的話。


    裴文君聽得心煩,四下看去,尋得一方帕子,揉成一團塞進他的口中。


    方又從袖袋裏掏出適才臨出門時為以防萬一藏下的金針袋來。


    公子川腰間的革帶被扯掉,外袍四下鬆散開,更方便裴文君行事。


    她一手捏針,一手扯掉他的袍子,正要上前施針,無意瞥見他後肩上的一朵梅花胎記。


    心下腹誹,世間竟有這般相像之人,他不僅僅是鼻子間的小痣與李正澤的相仿,便是這個後肩上的胎記位置也一模一樣。


    這般想著,她手上動作不停,幾息之間,已經將數根金針插進他後背的穴位裏。


    公子川喘著粗氣昏死過去。


    裴文君見他消停下來,當下起身去到桌案前,拿起一杆狼毫沾墨揮筆寫下一個方子,走出門外。


    交給一直守在門外的黑衣侍衛手上,吩咐道:“快去抓了藥來給他煎服,若是再晚些,隻怕他會爆體而亡。”


    黑衣侍衛早就聽見屋內的動靜,不敢進門去瞧。聽得裴文君這般說,才知道是出事了,當下去抓藥。


    裴文君轉身迴屋查看公子川的病情,昏迷中的他緊皺著眉頭,臉色泛起不正常的紅,可見藥性毒辣。


    在秦樓楚館之中,服用媚藥的人大多是不能成事之人借此來助興,畢竟是藥三分毒,一般人輕易不會服用。


    裴文君想不通,為何公子川會用下此藥,若說他今日意欲將她騙來此處欲行不軌,也說不過去,適才他明明是壓製著藥性想要出去的。


    若是他早就有此想法,前次她受傷嚴重時下手豈不更易得手。


    她湊近他細細去瞧後肩處的那塊胎記,與印象中幼時見過的李正澤的胎記相比較,長大了許多,顏色亦淺淡許多。


    裴文君心中遲疑,伸出纖細手指去搓那塊胎記,想要看看是不是後來人為添上去的。


    她正專心研究那塊胎記,未曾注意到手下的男子睜開了赤紅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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