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君覺得臉快要被熱意蒸熟,當即抄起軟枕朝後丟去。


    隻聽得窗子被打開的聲音,迴頭去瞧,那人已消失不見。


    她起身走過去要將窗子關上,正瞧見那本被擱置在桌案上的冊子,麵色更紅,起身快步走過去將冊子拿起,連同被褥下壓著的一同放迴匣子裏,將匣子藏進了一旁的櫃子裏,隻等著明日讓仙月去處置。


    洞房內搖曳紅燭昏黃暖意,炭爐裏散發著陣陣熱氣。


    各處貼著大紅喜字剪紙和窗花,恍若舊夢,她就這般嫁進了平陽王府。


    先前她曾借著謝宣芳和裴之宥新喪不久,要將婚期推遲,卻被李正澤一本正經的拒絕。


    並言道他二人都屬橫死,本就不好,若婚期因此耽擱,免不得讓人猜忌,給裴府帶來禍患。


    裴文君被他說動,這才按著原定日子結親,隻是一直不確定他是存著哪般心思,非要娶她。


    想到適才李正澤換衣翻窗的熟稔動作,想來這種夜半爬窗的事先前也沒少幹。


    裴文君猜測他是為了迴到子安房中過夜,換上夜行衣從窗子出去不過是給她這個王妃留著點臉麵。


    畢竟新婚第一夜,新郎官就宿在男寵房中,說出去隻怕讓人笑掉大牙。


    京中貴女人人稱羨她嫁進平陽王府,隻有身在局中之人才知其中意味。


    不過幸而她在這方麵對他本就沒有期待,二人之間坦坦蕩蕩的合作關係反倒叫她更為舒坦。


    窗子外刮進一陣寒風,臨窗的兩盞紅燭被吹熄。


    裴文君走過去將窗重新閂上,撿起軟枕,迴到床榻之上重新入睡。


    .........


    公主府。


    清河郡主今日一直躲在房中抹眼淚,身旁伺候的丫鬟怎麽勸也勸不住。


    溫雅柔愛慕平陽王許久,先前曾一直覺得嫁與他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現下看來,兩人間似是隔著一道天塹。


    長公主同平陽府中的恩怨她也曾聽說過隻言片語,想來這便是他一直不肯接受自己的緣由。


    現下她有些埋怨起自己這個身份,若她不生在公主府,隻是生在其他尋常達官顯貴府中,澤哥哥也不能因著上一輩的恩怨不肯接受她。


    長公主自迴府之後就給她安排相看許多京中的青年才俊,隻是有著珠玉在前,其他的瞧上去未免都顯得歪瓜裂棗。不是外表不行,就是胸無點墨還冒充才子詩情。


    怎麽看都入不得她的眼。


    她心中愁苦萬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自古多情空餘恨,一時間,諸多思緒充斥心頭,眼中又落下淚來。


    房門被從外頭推開,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出去,我這裏不要你們伺候!”溫雅柔尖利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長公主瞧著那歪倒在帳子裏抽泣的身形,心疼不已。


    她自然是能了解女兒現下的心情,想當年的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柔兒。”長公主溫柔開口,伸手將床榻之上紗帳掀開。


    溫雅柔轉身對上母親憐愛的眼神,心中悲戚更甚。


    “母親!我心裏苦。”她說話間撲進長公主懷裏哭出聲來。


    長公主纖指撫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摩挲,安慰道:“柔兒不哭,母親為你想法子。”


    溫雅柔抬頭看向長公主,眼中一滴清淚兀自滾落,燙到長公主的心神。


    她輕輕將她額間碎發攏至耳後,笑道:“你不過是喜歡他一副好皮囊,母親已經讓人照著他的畫像四下去尋找樣貌相近之人,人這兩日便會入京,你且再等等,定然會讓你得償所願。


    而今母親所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你,那平陽王府已然站在了咱們公主府的對麵,往後你也不要再同他來往。”


    太子與諸位皇子之爭愈演愈烈,朝堂之上紛爭不斷,正是多事之秋。


    長公主本欲坐山觀虎鬥,但先前她被圈進宮中之時,手底下依附的勢力各自又都尋了庇護,讓她意識到一時的退讓隻會換來他人的得寸進尺。


    隻是上次得了太後的點撥,這次長公主隻在背地裏支持太子。


    太子身為王朝儲君,本就是未來能夠繼承大統之人,更何況當朝太子對她一向都是言聽計從,日後上位也方便拿捏。


    溫雅柔從不參與母親謀劃之事,近日府中日益嚴密的布防也讓她心中不安,似是要有大事發生,母親又一向不讓她過問這些事。


    她茫然點頭,算是應下來。


    長公主召來丫鬟為她梳洗,又勸著她用些飯食,瞧著她睡下,方才離去。


    .........


    西苑萬壽宮,嘉景帝才服完一粒丹藥。


    殿外一名小太監輕手輕腳走進來,將手中信箋呈到呂公公手上,躬身退去。


    呂公公將那信箋看完,方才合上。


    嘉景帝緩緩開口:“可是去平陽王府的人迴來了?”


    “迴主子萬歲爺,正是呢。”


    呂公公先擰了一個熱帕子遞到他手上。


    繼續道:“信上迴話,今日平陽王結親的隊伍聲勢浩大,接完親迴來繞了大半座城才迴府。”


    嘉景帝笑道:“看來咱們這位平陽王對裴家女兒甚是滿意,平日瞧他辦事一向穩重,今日倒是難得這般少年心思,可見心中是極為中意她的。”


    呂公公點頭讚道 :“本就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下二人喜結連理,算得上是一樁幸事。”


    “那裴府中可還有人在?”


    “迴主子萬歲爺,裴府尚留一位二姑娘和三小公子,隻是聽聞二姑娘先前似是因著驚嚇過度,有些瘋病,素日裏怕見外人,三小公子自小跟著府裏師傅讀書識字,開蒙的也早,甚是早慧的模樣。”


    “家中接連出事,小孩子難免早慧。裴家女兒嫁去平陽王府,那裴府中是誰在掌事?”


    呂公公將重新用熱水投洗的帕子遞到他手中,繼續道:“聽底下迴來的人說,今日裴大姑娘出嫁連著他弟妹二人一同帶進平陽王府,裴府現下隻留著管事的在打理。”


    嘉景帝聽得一怔,喃喃道:“她竟這般做。”


    自古女子出嫁未曾聽過帶著弟弟妹妹一同出嫁的,也是一樁奇事。


    “在一處的好,人還是各自都要有些軟肋才好。”嘉景帝笑出聲。


    呂公公在旁低頭理著手中巾帕。


    自古皇帝權衡之術,用人自然是要用那些能被捏住軟肋的,此後隻怕那平陽府的權勢要更上一層了。


    嘉景帝起身行走至床榻前,呂公公跟上前去為他更衣。


    “今日朝中大臣可是都去到平陽王府上賀喜?”


    呂公公沉思一瞬,答話道:“除了太子府上和一貫與太子府往來密切的大臣都隻讓人送去賀禮,其他的權貴大都去到府中恭賀。


    自然都是看在萬歲爺您派了內官去府中幫襯的緣故,底下人說,平陽王與朝臣們接觸大多都是點到即止,隻是同二皇子較為親厚,敬酒時多飲了幾杯。”


    嘉景帝點點頭:“老二與他本就多了一層的關係,親厚些也無可厚非。”


    靜謐宮殿裏,他又想起二皇子的生母,溫婉可人的李貴妃,若非當年皇後趁他昏迷之際痛下殺手......


    斯人已逝,獨留他在這世間,不得飛升。


    呂公公瞧著皇帝惆悵神情,知道他是又想起當年之事。


    又聽得他問:“近日太子在京中活躍的很?”


    呂公公心中思忖著皇帝心思,當即迴道:“自長公主出宮後同太子府上明麵上便斷了往來,是以太子近日親自到大臣們府上赴會。”


    嘉景帝冷冷出聲:“他這是等不及了。”


    呂公公跪地磕頭:“萬歲爺,您可千萬別在動了氣,張仙人提點過,用這個丹藥不能動氣,容易倒行逆施,氣血兩虧。”


    嘉景帝衝他不耐煩擺手吩咐道:“明日將太子召來問話。”


    老子還在,豈容兒子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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