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內的宋川就這麽看著時知瑜小小的身影在車前車後忙著跑來跑去,沒過多久,他原本髒亂的車內重新變得整潔一新,前擋風上的雜物全被收納進抽屜,副駕座椅幹幹淨淨,連腳踏的垃圾袋都被扔掉了。


    時知瑜最後上車,坐在了副駕,如法炮製將座椅放下,跟他並排躺了下去。


    宋川那顆心莫名的軟了下來。車內沒有開燈,接著外麵的熹微晨光,宋川的一雙黑眸靜靜的盯著時知瑜。


    “看著我幹什麽,能當飯吃啊?趕緊休息。”


    宋川失笑,不過還是乖乖的點頭,抬起一隻手撫額。


    車廂內隻剩下兩個人輕輕淺淺的唿吸聲糾纏在一起,不過誰都沒有睡著,時知瑜反而越躺越清醒。她有心想動,可又怕吵醒了身旁的男人,所以一直忍著。


    直到宋川開口:“一大半夜這麽著急趕過來,就是為了催我睡覺的?”


    “對啊。”


    宋川沒想過時知瑜會承認的這麽坦然,反倒愣了一下。


    見他也沒睡著,時知瑜索性坐直身子,一板一眼的轉頭開始教訓起了他:“是誰晚上打電話的時候還信誓旦旦的說過會保護我的?就你這樣幾天幾夜都不合眼,精神極度緊繃的人,隨時隨地都會倒下,你拿什麽保護我?”


    宋川嗤笑一聲,不服氣的還想替自己辯解幾句,可話剛開了個頭就又被時知瑜搶了過去。


    “別跟我說你身體素質強,我不相信。你是人,又不是鐵打的,幾天幾夜不合眼,哪來的精神去追捕逃犯?”


    這下宋川沉默了下來。


    於是這個意向在警隊說一不二的宋隊長難得在女孩麵前乖乖點頭。


    “我知道了。”


    時知瑜很滿意,嘴角隨即微微向上勾起。


    “這就對了,以後就這樣子在忙也要注意休息,警隊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你去睡一覺,天也不會塌下來。”


    “嗯。”


    兩個人誰都沒再說話,時知瑜重新躺了迴去,剛閉上眼打算休息一會兒,旁邊不安分的男人又開口了。


    “不介意我放首歌吧?”


    時知瑜歎了口氣,在心裏想這男人怎麽這麽麻煩,不過嘴上還是慣著:“不介意。”


    於是宋川伸手打開了車內的藍牙音響手機歌單隨機播放,第一首就是那首著名的《喜歡你》。


    粵語嗓音在車廂內響起,緩緩沉沉。


    “黑鳳梨,那雙眼動人……”


    時知瑜偏過的頭去,心想宋川外表看起來是個硬漢,怎麽背地裏聽的都是這種情情愛愛的矯情歌曲。


    她沒有睡多久就被身邊男人的手機鈴聲給吵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宋川剛下車,輕輕關上了車門,在外麵接電話。


    “……嗯,好。”


    隔著一層車門,時知瑜聽不清他在外麵具體聊了些什麽,隻是看那副嚴肅的表情,大概也是與案情有關。


    沒聊幾分鍾,宋川將電話掛斷,迴過頭就隔著一層窗玻璃撞進她的眼神裏。


    或許是因為剛睡醒的緣故,時知瑜的眼中還帶著幾分茫然,與少女沒有睡飽特有的的嬌憨。


    宋川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不對勁了。從前的他是個情緒很少外露的人,警局裏這幫同事在他眼裏是戰友,女人能拿來當男人用,男人能當畜生用,總之在鐵血無情的宋隊長眼裏,工作同事沒有性別之分,也無需特殊對待。


    可這個女孩就這麽莫名闖進了他的生活,把他的工作節奏徹底攪亂,可自己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甘之如飴。


    剛才那一瞬間,宋川腦中甚至閃過一絲懊惱,早知昨晚就不該打那個電話。


    白白讓她浪費了旅行假期,還特意飛來跟他睡了半晚硬座椅。


    時知瑜不知道短短幾秒之間宋存檔子裏就已經閃過了這麽多莫名其妙的想法,她打了個哈欠,伸手又揉了揉眼,動作突然頓住。


    也正是在這時,宋川打開了車門,語氣十分隨意地問她:“想吃什麽?牛奶還是包子?”


    時知瑜心不在焉,點了點頭,隨口答了一句:“都可以。”


    然後慌忙問他:“你這裏還有一次性牙刷嗎?”


    時知瑜出門旅行沒有帶個人牙刷的習慣,通常用的都是酒店的,昨晚一個衝動急匆匆帶著行李箱直奔這裏,根本沒來得及準備。


    此刻的她表情慌亂,臉上有著宋川難以理解的焦急。


    畢竟如果讓時知瑜不刷牙就這麽跟著井隊搜尋一天,她恐怕連想死的心都會有了。


    宋川頓了一下,然後輕輕笑了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


    “有,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找。”


    宋川又走了,走前還特意貼心的關上了車門,畢竟晨間山腳下溫度很低。


    其實拿個牙刷這種事,他隻需要隨便招唿一個隊員拿來就行,可不知為什麽宋川就是樂意替時知瑜跑腿。


    沒過多久,他一手拿著嶄新的一次性牙膏牙刷,一手拿著還冒著熱氣的包子牛奶走了迴來。


    “這裏條件有限,你先湊合一下的,事情結束我請你吃飯。”


    時知瑜先伸手去拿了牙膏和牙刷。


    聞言抬眸瞅了他一眼。


    “切,這次怎麽這麽好聽,之前我說要請你吃飯,某人不是大言不慚的說沒必要嗎?”


    宋川幾乎都快忘記這件事了,笑容收斂幾分,有些難看的離開目光,嘴裏欲蓋彌彰的的說道:“之前是之前,這次是我請你來幫忙,感謝你是應該的。”


    時知瑜沒再跟他廢話,拿著牙膏牙刷和一瓶礦泉水就跳下了車。時間還很早,但周圍忙碌的警員顯然多了起來,他們好像都不知疲倦,每個人臉上都神采奕奕,腳步匆匆。


    有時外人看來,當警察的人唿風喚雨,叱吒風雲,可時知瑜也是在深入他們之後才知道每一個案件的告破背後都是無數警員夜。繼日的。努力他們的成功來之不易,為的隻是維護人們心中的正義與和平。


    他們所表露出的遠遠不及他們在背後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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