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各類古物寶器的展廳裏,彌漫著令人有些窒息的腥味與黴味,地上的血團又恢複成劉雲翔的模樣。


    他的身體有些僵硬。


    也許還不能適應這個身體,走起路來,像一台生鏽被堵住關節的機器人。


    閻雨看著慢吞吞的向前走的身影,滿腦子都是無法解釋的興奮感。


    對方是不是人類,不重要,她隻在乎,這是通過學習門內秘典,召喚到這個世界的古神大人。


    有點類似母親的感覺,懷胎十月後,欣慰的看著剛出生的嬰兒。


    隻是這個嬰兒,不正常!


    ...


    萬川很快得知第一小隊幾乎全滅的事實,麵對牆壁上安裝的數十個屏幕無能狂吼後,似乎將心裏的憤怒發泄了些,不再那麽暴躁。


    又連忙聯係迅速趕往現場的s級戰士們,摸清他們的位置。


    上方屏幕裏,上百名警察在博物館外組成了第一陣線,軍方的部隊正緊急趕來,數十名鐵衛情報人員分散各處,緊張的望著博物館的玻璃門,好像要透過牆壁,看清裏麵的情景。


    就在外麵的人焦躁不安、探頭探腦時,兩個人影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一側的窗戶爬了進去。


    發現滿地奇怪的屍體時,管遊眉頭隻是一皺,又舒展開來,瞧了一旁的景毅一眼,見他臉色慘白,麵容難看,還以為他是被麵前的殘酷嚇住了。


    想著他從醫院救出自己的恩情,笑著安慰道,“你看那些傷口。閻雨的鋼鞭帶刃,一鞭下去,連肉帶骨就能削下一片。”


    頓了頓,接著道,“那些屍體,支離破碎,身上的創口很大,你再看那邊,那些人體內水分血液已失,狀若幹屍。”


    景毅的目光沿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樓梯上、過道裏的幾具屍首,形容枯槁,像極了脫水的木乃伊。


    他的臉色更加難看,眼神四掃間,就聽到管遊的聲音響起,“閻雨做的不錯,看來我們的古神果然蘇醒了。


    隻是,這也太殘暴了些,說是古神,倒不如說野獸更恰當點。”


    “古神?野獸?”景毅的目光有些暗淡,亦有些迷惘,喃喃道,“我們費盡心機,就召來了這麽一個東西嗎?”


    ...


    兩人跨過滿地屍身,上了二樓,很快就看到閻雨和劉雲翔站在一塊展台前,隔著厚厚的鋼化玻璃,裏麵是一塊黝黑奇異的雕像,靜靜的躺在一塊白色的金屬台上。


    閻雨站在劉雲翔身旁,看向剛剛趕來的同伴時,連忙湊到劉雲翔耳邊小聲道,“大人,這兩位也是您衷心的仆從。”


    見劉雲翔目光看向二人,遠遠的對有些不知所措的同伴道,“跪下,這位就是我們的神。”


    管遊有些不明所以,發現現在的劉雲翔與他記憶中的劉雲翔長相身材完全一致,但那種內在、那種氣質卻完全不同。


    特別是那對映著微微紅光的瞳孔,淡漠、森冷、無情,是神祗在高高的雲端俯視眾生的眼神。


    兩個人連忙跪拜,又誠惶誠恐的站起來,規規矩矩的站在劉雲翔身後,垂頭想著各自的心事。


    劉雲翔冷冷的注視著麵前的雕像,突然間,他臉上顯出猙獰的神色,仰頭怒吼間,一揮掌打碎了麵前的鋼化玻璃,連帶著裏麵的雕像都成了碎片。


    “大人?”閻雨見雕塑碎裂,心裏麵著急,這可是丁門主再三叮囑要帶迴門內的寶物,它與麵前的古神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隻是古神竟自己擊碎了這寶物,又聽他從齒縫中含糊不清的蹦出幾個字,“假的,真的在那?”


    短短六個字,閻雨已經清醒過來,她想起與劉老太爺見麵提起雕塑時,對方臉上那高深莫測的笑容,一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他們竟敢用贗品糊弄我們,真的一定被那該死的老頭藏起來了。”


    閻雨眼神怨毒,盯著身邊的劉雲翔道,“他們欺騙大人,就讓我用他們的血來洗滌他們的罪孽吧!”


    她咬著貝齒,接著道,“大人,我來為您引路。”


    “你們怕是走了不了了!”


    身後牆壁的拐角傳來男人嬉笑的聲音,緊接著一名穿著迷彩褲子,上身著一件戰術背心,手裏攥著兩柄鋒利棱形匕首的男人大大咧咧的繞了出來。


    他身後魚貫出現四名神情各異的人,是他小組的成員。


    這幾個人,年齡有大有小,但統一的臉上都有那種桀驁不馴的神色,與他們的隊長戎南,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果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戎南眯著眼在劉雲翔一夥人身上打量。


    他的戰鬥本能非常敏感,看閻雨和後麵那兩個男人時,他感覺還一般般。


    但目光落在劉雲翔身上時,他猛的發現,對方那平靜的眼眸裏蘊含著不可抗拒的威嚴,竟然他的心也起了退縮。


    “隊長,這幾個家夥交給我吧!”


    站在戎南身旁年輕人說了聲,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一個飛身撲上,就拔出槍瘋狂射擊。


    他身形飄忽,忽左忽右,一眨眼的功夫,已經開出八槍。


    八顆子彈,毫無軌跡可循,在空中交織分散,從極其詭異的角度飛向四人。


    閻雨冷冽的目光一掃,長鞭席卷而出,隻聽一連串的脆響,那疾馳而來的子彈竟已被削成了十八瓣。


    叮叮當當的落地聲後,年輕人臉上有些尷尬,咬咬牙,冷笑著就要再次出手。


    “住手!”戎南喝止了他。


    年輕人迴頭看了戎南一眼,又擰身盯著對麵,嘴裏麵咕噥著,不甘的迴到戎南身旁。


    “我不怕他們!”年輕人在戎南身邊嘀咕。


    “我知道你不怕他們!”戎南歎口氣,“不過,一切還是小心為妙。”


    說完不理會身邊的年輕人,低聲吩咐,“對方是永生門的祭祀使者,實力都很強,小心應付著,後援很快就來。”


    ...


    薑天成腰裏別著勾魂奪命雙槍,車後座放著研發出的隻要注入異能就冒出火光的巨劍,一身黑色皮衣,靜靜的坐在副駕上。


    開車的是榮曼吟,隻見姑娘一陣猛如虎的操作,車裏已來到博物館外。


    兩人下了車,亮明身份時,聽到博物館裏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心裏一緊,急急忙忙就衝了進去。


    展廳裏一片狼藉,中央處,戎南被三人圍在當中,正做困獸之鬥。


    劉雲翔站在遠處,冷漠的望著對戰的三人。


    戎南周身是傷,右臂上有一道被切裂的豁口,周身浴血,形勢岌岌可危。


    他一腳踹飛麵前躲閃不及的景毅,自己卻被管遊在背後狠狠一掌,隻打的鮮血如霧般從口中噴灑而出。


    “戎南!”


    榮曼吟與戎南是多年老友,幾乎從沒見過他這樣狼狽,此時見他重傷,已觸動了心底的怒意。


    暴喝一聲,金黃色的閃電就在幾人頭頂炸響。


    突如其來的雷聲唬的閻雨三人麵色煞白,抬頭看時,榮曼吟渾身電蛇遊走,金光燦燦,滿頭的黑發向上空飛起。


    這一出,管遊差點嚇死。


    剛從醫院逃出來還沒一天,就又再次遇到這個女魔頭,再看看薑天成那張抽搐的臉盯著自己,感覺天都塌了。


    他連忙跳開,衝兩名同伴喊道,“對方實力超強,一定要小心應付。”


    扶起戎南,讓他在一處安全的角落裏躺著,薑天成這才悠悠的踱迴大廳中央。


    三個人他都見過。


    第一個小白臉,景毅,勾搭鞏凝兒那個。


    第二個管遊,被自己一拳揍進病房那位。


    第三個女人,精神病院和劉雲翔不清不楚的就是。


    三個人的實力其實不弱,隻是與戎南對戰時消耗過大,這會被火力全開、暴怒無情的榮曼吟猛烈轟炸,絲毫沒有反擊的機會,隻是在電弧之間左右躲閃。


    滾滾雷聲,漫漫電網,毫無預兆的劈下,縱使幾人拚盡了全力,也被雷了個衣衫不整,驚慌失措。


    薑天成的厲害,管遊是領教過的,這會眼瞥見那小子在一旁虎視眈眈,隨時都有出手的可能,早已不安起來。


    因大叫道,“大人,快出手啊!”


    一邊喊著,一邊就連忙向劉雲翔靠了過去。


    閻雨大怒,尊貴的古神大人是你能吆五喝六的,還將敵人引向大人。


    興許的那一絲古怪的占有欲,又或者怕古神大人在乎別人,她鬼使神差般抽出鋼鞭,悄無聲息的狠狠一掄,重重的打在管遊背後。


    全神貫注堤防頭頂落雷的管遊那會想到自己的隊友會痛下殺手,等他發覺時已經躲閃不開,直接在背上開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慘叫一聲,已被金黃的雷光湮沒。


    這一出,任誰也沒想到。


    景毅忙拉開與閻雨的距離,吃驚又憤恨的望著她,“你究竟在幹什麽?”


    “這~”閻雨的眼睛恢複了清明,癡癡的望著焦黑的管遊,喃喃道,“我做了什麽,我剛才做了什麽?”


    即使是她自己,也想不通方才那莫名的恨意從何而來。


    正惶恐不安,就聽見景毅的唿聲,“小心,快躲開!”


    當她茫然望向上方時,巨大的金色霹靂已經轟然落下,生死也在一瞬之間。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她閉上了眼,等待死神的降臨。


    心情卻有突然的愉悅起來,畢竟,古神大人在我的幫助下,現世了。


    雷電落下,並沒有劈在閻雨身上,它被擋住了。


    鮮紅的血液四濺,劉雲翔立在半空之中,用右臂替閻雨抗下了這奪命一擊。


    閻雨死裏得脫,仰頭看向上方那威武的身影,心潮澎湃,淚水奪眶而出。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情感反應?


    隻是突然間,覺得很心安。


    這個男人,哪怕讓這個世界血流成河,也是理所應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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