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倩轉過身要走,後腦勺就遭到重擊,渾身一顫,就天旋地轉倒了下去。


    等她再次睜開眼時,正身處一個黑暗的地下室中。


    小姑娘心裏一驚,慌忙拽胳膊,這才發現自己雙手各被冰冷的鐵箍鎖著,牢牢的鑲嵌進牆裏。


    胳膊一使勁,“劏朗朗”作響,竟是發黑的鐵鏈。


    腳踝表麵傳來冰涼之意,也被細細的鐵鏈縮住,上麵還綁著一塊圓形的鐵錘,分量至少在三十斤左右。


    “有人嗎,有人嗎?”


    她膽怯的唿喊起來。


    “嚓!”


    一抹亮光騰起,點燃了六隻白色蠟燭,火苗燃起之時,那個老太太布滿皺紋的臉就像鬼影一般,在閃爍不定的光影中出現。


    “老奶奶?”


    待看清了那張臉,張倩有些遲疑的叫了一聲,隨後她猛然驚醒過來,麵前這已入垂暮之年的老人,說不定就是那宗案子的幕後黑手。


    咬牙道,“你是誰,你要幹什麽?”


    “嘿嘿嘿~”,陰涔涔宛若夜梟悲啼的刺耳笑聲響起。


    那老太太被燭光映的有幾分猙獰可怖的臉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黑黃的殘留牙齒,在嘴裏孤零零的佇立著。


    她麵前有一張蓋著鮮紅布匹的大桌,上麵擺著豬頭、果品、香爐,一柄匕首、一疊黃紙、一塊白森森長著角的頭骨,看大小和樣子,應該是羊頭。


    大桌離張倩隻有五米,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各種工具和貢品下的紅布上,用黃色的漆畫著類似乾坤八卦的圖案。


    隻是上麵的字跡圖案,是以一種張倩從未見過的文字描的,也有可能是一種咒語。


    張倩抬頭向四周掃了一眼,四周都是一塊塊的青磚堆砌,地麵是青石板。


    老太婆左後方有十幾節台階,台階頂端有一閃木門,把手閃著黯淡的黃光,旁邊有一個大書櫃,樓梯旁邊有幾塊厚重的青石板,應該是以前鋪地麵時遺留下的。


    看的出,這是一間地下室,空氣潮濕陰冷,帶著淡淡的黴味和燭火燃燒的氣味。


    張倩整個人都冷冰冰的,攥了攥拳頭,能感到五指冰涼,腳部似乎已經凍的有些麻木。


    她不安的搖了搖身子,除了讓鐵鏈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之外,箍著雙手和雙腳鐐銬紋絲未動。


    “嗬嗬嗬~小姑娘,你竟然醒了?不過,你也別瞎忙活了。”


    老太婆咧嘴笑著,“綁你的鐵箍和鏈子,曾經不知道有多少男人都被鎖在上麵。


    他們都無能為力,何況你這麽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又能做什麽?”


    她弓著腰拄著拐杖,“噔~噔~”的挪步到了張倩麵前,伸出手指頭抬起小姑娘的下巴,微微搖著頭,嘴裏發出“嘖嘖嘖”的讚歎聲。


    “喲,真是個好姑娘。這細皮嫩肉的,年輕漂亮,正值青春呢!”


    好姑娘三個字落在張倩耳中,就像有人用手狠狠揪她的心口肉似的,一陣酸疼難忍。


    進巷子前,她已是滿心警戒,誰知道這位慈祥的老人家,竟是個披著人皮的禽獸。


    大意失荊州啊!


    她在對方的臉上審視一番,好像要牢牢的記住這張臉。


    雖然怕,但還是倔強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幹什麽?嗬嗬~”


    老太婆一笑,伸手摸了摸張倩白皙的臉,臉上浮現出貪婪的表情,“也沒什麽,就是找你借點命。”


    張倩的眸子唰的一寒,“那些年輕人一夜白頭,變老的事情,是你幹的?”


    “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老太婆轉過身,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迴到供桌旁,在燭火的照耀下,那張臉看起來更加恐怖,映在牆壁上的斑斑影子就好像鬼影一般不斷的扭曲。


    張倩盯著對方,心頭嘭嘭作響。


    她很清楚對方接下來要做什麽,她也很明白,既然看到了對方的長相,那等自己被發現時,就隻會是一具蒼老的屍體。


    事不宜遲,該出手了。


    她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全身力氣,狂叫,“救命啊,救命啊~”


    淒厲淒慘驚恐的求救聲立刻在幽暗的地下室迴蕩。


    老太婆臉色一沉,口中默念咒語,頃刻間又拿起一張符咒在旁邊一點燭火上方一撩,向張倩的方向扔來。


    染著火焰的黃色符咒婀婀嫋嫋,盤旋飛舞,一縷淡淡的青煙化作一隻青色的手掌形狀飛來,扼住了張倩的咽喉。


    一瞬間,她的喉嚨裏隻傳來“咯咯”之聲,卻再也喊不出別的聲音。


    望著前方供桌後舉起供香點燃插入香爐,又舉著羊頭骨開始作法的老太婆,後悔如潮水般立刻湮沒了她。


    薑天成早就告誡過她,對手是有異術的妖人,非普通人可以對抗。


    她卻仗著學過部隊的殺人之術,不把他的話當做耳旁風,不以為意,還覺得憑借自己的本事可以和他們一較高下。


    太傻,太天真了!


    腰間的槍還在,卻已失去了用場。


    隨著對方祭壇作法,張倩能感覺到身體中的什麽東西好像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攏作一團,緩緩從口中溢出。


    她驚恐的看了看鎖在牆壁上的雙手,白皙的皮膚慢慢的失去光彩,逐漸變得枯黃,就像失去水分的葉瓣,在秋日裏逐漸枯萎。


    瞪著眼睛望著對麵身體逐漸挺起,麵色變得紅潤的老太婆,她已經明白...


    完了。


    隨著生命力的注入,老太婆,阿不,現在應該叫阿姨了。


    老阿姨的肌膚隨著張倩身體的幹枯,逐漸變得豐滿,皺紋橫生的臉也慢慢豐盈,紅暈緩緩爬上她的臉頰。


    感受著體內匯入的生命氣息,她舒爽的呻吟出聲。


    燭火閃耀,香爐中供香的紅光閃爍不定,一亮一暗,在牆壁上勾勒出一具逐漸飽滿的軀體。


    張倩能感到身體技能的喪失,老化,唿吸也變得不那麽通暢,身上水分充盈的肌肉也逐漸的幹癟。


    她已心如死灰。


    開始為自己的大意和不聽良言相勸,後悔,到現在,心已死。


    ...


    一棟多層頂樓,薑天成從邊上伸出頭去,四麵張望。


    街邊燈火輝煌,不少的餐飲店內熱氣騰騰,在臨街的玻璃窗上打上了一層水汽,裏麵看不真切。


    繞到另一邊,是居民區。


    影影棟棟,一片黑暗,隻有樓上的幾盞孤燈,在夜色裏顯得異常顯眼。


    他心急如焚,體內異能源源不斷的注入耳邊與眼睛。


    別人眼中的黑暗時世界,在他的眼中,此時亮如白晝。


    在飛躍了十幾棟樓房之後,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求救聲。


    薑天成豁然一驚,沿著喊聲方向往了過去,隨即身形高高躍起,就像急奔的玉兔,在淡淡的月色下縱橫跳躍。


    狂奔時,他按下耳麥,急不可耐道,“周隊,快派人定位張倩,他有危險。”


    隨即裏麵一陣滋滋聲,控製台工作人員的聲音傳來,“張倩的位置在你前方三百米處,對就是這個巷子,向北走四十米,再向西十五米。”


    “我是周一平,全體人員,立刻向薑天成靠攏,準備支援。”


    ...


    幾個唿吸間,薑天成已經來到一處狹窄的巷子,麵前是一棟獨院。


    站在門前,能感覺到紅色大門的門縫中傳出陣陣冰冷刺骨的寒意。


    “薑天成,就是麵前這個院子。張倩的信號不好,生命力逐漸微弱,快救人。”


    耳麥中的聲音很急促。


    薑天成後退兩步,看見左邊高牆內一株枯樹伸出了枝丫,他嘴角翹起,縱身越過,悄無聲息的落入院中。


    就像一隻無聲無息在夜色中行走的貓。


    一層的客廳,裏麵燈光亮著,門輕輕掩著,他悄悄摸摸的過去,側過身子從窗戶裏望進去,一個人影也無。


    挪步到了門前,拉開門,走了進去,又把門閉上。


    豎起耳朵一聽,右邊牆壁裏傳來不可描述之聲。


    哼哼唧唧的。


    薑天成臉微微一紅,就想著進去湊個熱鬧。


    耳麥中的聲音提示著,“前方十五米處。”


    看了看麵前貼著黃色壁紙的牆,他抬起腿就是一腳。


    “嘭”的一聲,眼前出現了一個光線昏暗的地下室,身前,是一排台階。


    走進去一看,牆上綁著一個人,花白的頭發,枯瘦的身子,身上穿著,竟是剛才看到張倩的那身羽絨服。


    “我擦咧!”


    心裏麵激靈靈打了寒顫,用腳指頭想,也能想得到張倩遇到了什麽事。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板磚,就朝供桌前那個豐韻的身形撇了過去。


    老阿姨正在感受著體內生機的複蘇,忽然被耳邊的巨響嚇了一跳,心神輾轉間,加快了生機的攝取速度,同時打起精神,提防右邊破門而入的高大身影。


    “再給我三秒,再給我三...”


    正焦急著,肩部就遭到一股巨力襲擊,“嘭”的一聲,板磚碎裂成渣,一截供香被飛出的碎磚砸斷,老阿姨自己“哎呦”一聲,也飛了出去。


    地下室突然響起一陣淒慘的鬼哭狼嚎之聲,聽的人心底發寒,惴惴不安。


    緊接著,老阿姨趴在地上抬起頭,從空中出現淡淡的青色氣體,在嚎叫聲中,好似受到牽引,飛向了張倩。


    時間持續了整整五秒。


    張倩的頭發迅速變黑,身體也挺直了起來,肌膚也緩緩飽滿豐盈,又恢複了年輕的狀態。


    再看老阿姨,又再次變成了老奶奶。


    一頭白發,幹癟的長滿皺紋的臉,望著青色氣體從體內消失,不甘的嚎叫著,“不~”


    聞者落淚,聽著傷心。


    感受著生機的恢複,張倩虛弱的抬起頭,就看到台階上那個魁梧的身影,忍不住流淚,拚命喊著。


    “薑天成,救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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