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漫澤躺在床上,呆滯的望著屋頂的白色大燈,滿腦子都是語文試卷沒填名字的事。


    頭腦裏紛亂錯雜,迷迷糊糊,滿腹悔恨,哪裏還有心情休息。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更何況還是自己挖坑埋自己的事情。


    小姑娘心亂如麻。


    參加下午的語文考試時,她的臉冷的讓人害怕。


    雖然大家都知道她心緒不加,那張臉充滿了頹喪和泄氣,但大家還是希望她能夠振作起來,不要糾結於過去的失誤。


    “小澤,振作點,不要氣餒!”


    “丫頭啊,清醒點,大不了從頭再來,這次就當做練兵了!”


    冷淵和麥克也是擔心的望著她,忍不住勸道,“一個破考試有什麽擔心的,考完試伯伯帶你去海邊玩,放開了玩。”


    “對啊!考試有啥大不了的?考完試,想要啥伯給你買!啥都行!”


    麥克試著讓她放鬆心情。


    “嗯!”


    薑漫澤淡淡的應了一聲,無喜無悲,如同木偶。


    她也想忘記,但對學生來說,這也是件刻骨銘心的經曆,怎麽會那麽容易忘記。


    望著她孤單落寞消失在神色凝重的學子之間,李書慧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這小丫頭,為了這幾天,可是努力了很久!這可咋辦?”


    娃痛苦,當娘的砍在眼裏,自然難受,忍不住唉聲歎氣,無奈搖頭。


    語文考試結束後,薑漫澤應該考的還不錯,神情比進去時輕鬆了一點。


    即便還是布滿寒霜,也總算有了表情。


    幾個大人大氣也不敢喘,機械的送她迴家,冷淵和麥克又安慰了會,這才離開。


    晚飯小姑娘吃的很少,隨意夾了幾筷子又把自己鎖進屋內。


    看著母親像被人抽了脊梁骨癱軟在沙發上,薑天成心裏一酸,站在她背後輕輕的為母親按摩雙肩,希望她能輕鬆一點。


    “媽~”


    他開口想要安慰,就看到母親衝自己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多話。


    無奈的搖搖頭,薑天成悻悻的閉上了嘴巴,將目光望向那緊鎖的棕紅色屋門,心裏麵又氣又心疼。


    ...


    後麵兩門考試出來,幾人也沒問薑漫澤考的怎麽樣,以免讓她想起自己的煩心事,又陷入後悔頹廢的心境。


    期間,藍葉和趙浩也來探望過幾次,隻是感受到家裏陰沉氣悶的氣氛後,安慰了很久,又鼓勵了很多,這才悻悻的離開。


    時間是良藥,沒的錯。


    畢竟年輕有活力,在家悶悶不樂了一周後,小姑娘的精神狀態明顯好了起來。


    這種事千言萬語、用心良苦的勸是沒多大效果的,重要的是自己調整自己的心態。


    當天考場前的哭泣,有不少同學都看到薑漫澤失魂落魄的那一幕,以至於去學校領取誌願表時,身邊的好朋友並未提成績的事,隻是抱怨今年的數學太難,考砸了雲雲。


    期間,葉勇光遠遠的看了姑娘一眼,就低下頭裝作不認識,灰溜溜的鑽入人群撤了。


    “薑漫澤,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別放棄,明年老師帶補習班,你來我的班裏吧!”


    班主任和藹的瞧著麵前強顏歡笑的小姑娘,一時間心緒萬千。


    懂事,有禮貌,愛學習,重要還是成績頂尖。


    可惜了呀!


    心裏一陣抽搐之後,薑漫澤笑道,“老師,你這麽早就為下學期的招生計劃開始做打算了?”


    周圍的幾個同學大笑。


    “?”


    班主任臉一歪,滿臉尷尬,懂事,有禮貌,誰他麽說的?


    “可不是嗎?每個老師要招十個補習生,我這也不是沒辦法嗎?上麵的政策下來,咱也隻能受者。”


    一名調皮搗蛋的學生,平時見了班主任好比老鼠見了貓。


    但畢業在即,師生之間的感情卻緩和了許多,相互之間的師生關係淡了許多,更像是朋友。


    他插嘴道,“老師,帶上我吧!下學期我去你班裏!”


    班主任眉頭一皺,有些嫌棄道,“你上課少說話,多睡覺,我就可以考慮一下。”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李勝,你看看你,在老師心裏都成什麽了?”


    “你千萬別去禍害其他補習生了。老師在上麵講課,你在下麵講段子,多少次繃不住笑,被老師罰站,還都不是你害的?”


    “對此我深有感觸。想學習,遠離李勝才是正道。”


    ...


    李勝黑著臉狡辯,“那我講的時候,你們可以不聽啊!現在說我影響你們學習,那原來我講的時候,就你們幾個笑的最歡。”


    薑漫澤身處這群即將分離、各奔東西的同學之間,望著一個個神采各異,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小夥伴們,心裏的鬱結不由的淡了許多。


    又隱隱有些心酸、不舍。


    共同生活學習了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感情也有深有厚,有親有疏。


    但真正到了分離的這一刻,才知道這段時間有多麽寶貴,而這些人,又是多麽的可愛!


    麵前的畫麵,或許會在她的腦海中記憶一生。


    或許那個不經意的瞬間,就會浮現眼前。


    離開時,她迴頭深深的望了一眼學校的大門,望了一眼那座高大潔白的教學樓,每周一升國旗的光場和無數次從旁邊走過,卻從未留意的花花草草,隻覺得一股劇烈的情感在胸腔醞釀。


    分、離、別!


    縱使過段時間來補習,那也是物是人非,不比今夕。


    “薑漫澤!”


    身後傳來男聲,薑漫澤迴頭看見了葉勇光。


    那晚他像隻麻袋飛出去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小姑娘心中突然有些歉意,都是同學,哥哥下手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想到這,她輕笑道,“你好!有什麽事?”


    葉勇光愣愣神,鼓起勇氣道,“以前的事,對不起,希望你以後,好好的。”


    薑漫澤點點頭,“你也是!”


    葉勇光轉身離去。


    再見了,我那躁動的青春。


    “他找你什麽事?”


    騎著小電驢的趙浩遠遠瞧見葉勇光擋在薑漫澤身前,連忙趕過來時,就看到他麵容悲愴的離去。


    “嗯!沒什麽事!”


    “走,我送你迴家!”


    “好啊!”


    薑漫澤笑道,跨坐上去。


    電驢沉悶的顫抖著,晃晃悠悠的承受著生命不能承受之中,艱難前行。


    “有件事還是得請你幫幫忙!”


    趙浩道。


    “什麽事?”


    “前些天,不是拜了你哥為師嗎?你能不能幫忙說說,是不是可以開始訓練了?”


    努力的控製著車頭,小夥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好!我哥今天在家,走,我幫你說說去!”


    “好勒!”


    趙浩心情不由一飄,渾身是勁,兩隻腳隨著電動車的前進,不停的在地麵點動,以期車速能夠快一些。


    夏日的陽光輕輕灑落大地,落滿斑駁樹蔭的人行道上,在行人苦憋的笑意裏,兩人渾然無事,以比奔馳的蝸牛快二十倍的速度開始飆車。


    瞧見妹妹身後跟著的小夥子,薑天成的眉頭情不自禁的皺了皺。


    看趙浩和妹妹嘻嘻哈哈,那副親熱的樣子,他心裏就滿不是滋味。


    李書慧倒是熱情的端出一盤水果,又給兩人倒了杯水,就去了廚房做飯。


    她也已經想通了。


    隻要女兒開開心心的,什麽成績,什麽高考,都不是事!


    反正老娘的兒子,還能靠的上!


    在薑漫澤的牽線搭橋之下,兩人很快敲定了訓練計劃。


    第一,體能必須充沛,身體素質繼續提升。


    基於學生每天的精力都用在學習上,趙浩的身體素質比較薄弱,所以,每天早晨先二十個引體向上,在一百個仰臥起坐之後,再跑個六公裏。


    這是必修課。


    第二,先教一些正確的姿勢方法,在強化四肢的同時,進行重點訓練。


    “時間嗎,就從明早開始!早晨六點,我在體育場等你!”


    薑天成眼裏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嘴角也因為得意而微微翹起。


    “沒問題!大哥,我先走了!”


    終於可以開始特訓計劃的趙浩緊緊攥著拳頭,對未來滿是憧憬。


    他甚至已經看到自己飛簷走壁,閃電三連鞭震驚世人。


    送走了豪情萬丈的趙浩,薑天成這才覺得耳邊清靜了些,客廳的家具物什似乎也變得可愛起來。


    偷偷瞅了眼捧著蘋果輕啟紅唇的妹妹。


    嘖!我妹妹這麽可愛,怎麽能讓別人拐走?


    夏日清晨的空氣總是那麽讓人感到格外清爽。


    體育場的單杠下麵,圍著一男兩女三個年輕人,說說笑笑。


    那男子不時打量雙臂掛在單杠上方,好似鯰魚扭動身體的小夥子,臉上露出鄙視的光芒。


    “身體放輕鬆,別動!抓緊單杠,感受你的背闊肌,慢慢的拉上去...”


    薑天成有點後悔接下了這個煩人的差事,因為麵前肌肉扭曲、滿麵猙獰的少年不但動作不對,甚至連一個引體向上都拉不上去。


    一個身材單薄如紙、四肢纖細的小夥子,縱使他有天大的意誌力,想要練成一身還算有點實力的武者,也隻能用時間去耗。


    而這個過程,是漫長而又孤獨的。


    而他這名教練,也會飽受摧殘。


    趙浩的雙手自單杠脫落,兩條手臂顫抖著垂在身側,臉上紅撲撲的。


    也不知是因為用力過猛,還是羞愧難耐。


    “我竟然一個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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