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拜別了菩提祖師之後,王梓和墨凝眉迴去又掃了一眼孫悟空的廂房,他們發現孫悟空又已經睡著了,而地上的那灘蟲,如今還是沒有打掃。


    這孫悟空也真是個管殺不管埋的主啊。


    但他們也並沒有因此而主動去打擾,而是準備等到第二天再去解決環境問題。


    “剛才師父跟你說的那個黑衣夜遊神是怎麽迴事?“


    墨凝眉坐在雲端上,開始給王梓提問了。


    “額…“王梓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迴答,心裏卻在想著要不要把之前做過的“糗事”告訴他敬愛的大師姐。


    “告訴我了,我才能和你一起想辦法…”墨凝眉此時張著大眼睛繼續問他話。


    王梓也向著墨凝眉看過去,他發現此時的墨凝眉正看著他,眼裏都是期待的神色。


    他苦笑了一下,算了,恐怕總有人要吃定他了。


    於是他就將自己之前和黑衣夜遊神黃心陶一起謀劃布局“坑”菩提祖師,然後在拜師那天晚上做戲,被識破,然後又被扔進陣法裏過關的事情講了一遍。


    墨凝眉一邊笑,一邊饒有意味地聽著他講故事,而王梓則越說越抬不起頭來。


    等到最後故事講完,他埋下頭,以為墨凝眉會說他,或者埋怨他,但墨凝眉卻沒有。


    “你是說,師父喜歡吃桃?”


    墨凝眉等到王梓稍微抬起點頭來,才開始問話。


    王梓立即點頭。


    “而且…猴也喜歡吃桃呢…”墨凝眉突然也想到什麽了。


    王梓表示同意,但是如今深秋已過,哪裏還來的桃果呢?


    “不一定…”墨凝眉迴答:“或許我有辦法呢…”


    墨凝眉的辦法其實很簡單,卻又不簡單,因為這需要她一樣修行“物用境”的仙人。


    都說是三星洞的結界,其實這結界大抵是以方寸山為範圍的,三星洞後有一座山,沒有名字,山上隻種了些平凡的花果,也有那麽幾棵桃樹,隻不過長得也不怎麽繁茂。


    如今天地都已入了初冬,方寸山裏也不例外,隻是由於受到結界的影響,才能夠使山裏能保持相比山外更高的溫度。


    墨凝眉走到桃樹前,向著樹上看了一眼,如今的桃樹已經果葉落盡,隻剩下枝丫,而且這些桃樹在一片高高的叢林裏,被掩藏得很難存活,如今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了。


    她伸出手摸上了桃樹,隨後那桃樹突然搖晃了一下。


    王梓看見那桃樹的樹幹和枝丫發出了一聲聲“哢哢”的聲音,這桃樹的某些部分就好像有了生命力,開始卷曲並向外延伸。


    他突然就明白了墨凝眉想要作什麽。


    “師姐,使不得!”他立即想要阻止。


    但墨凝眉已經不再聽他的想法,而是繼續使用自己的生命力注入桃樹裏。


    王梓張大了嘴巴,看著麵前的桃樹不停地生長,然後成為一棵快有一丈寬的大樹。


    樹上的枝丫此時也開始開出桃花,不久後凋謝,隨後長出綠葉來,上麵掛著一些綠色的小桃果。


    最後上麵的桃果越變越大…


    王梓看著這一切,都感覺不可思議,但他也發現墨凝眉頭上的花環,竟然也開始有些枯萎,花朵也開始有些發篶了。


    “你把旁邊的叢木鏟除…”墨凝眉開始下令…


    等到所有的桃樹都結滿了桃果,王梓也將所有的叢木都鏟倒了。


    如今後山這一片,大部分都已經是桃樹的領地,從遠處看過去,一片紅通通的都是桃果的影子。


    王梓和墨凝眉也累得全身是汗,但其中消耗最大的無疑還是墨凝眉。


    她的生命力,已經有很大一部分都被注給了桃樹們。


    她頭上的花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上麵的花朵也已落了很多,王梓之前還從沒見過她如此狼狽。


    “何必如此?”王梓覺得很心疼。


    “師父待我等為女,如今他等待千年,隻不過為了等一個徒兒,如今也是我報恩,為他分憂的時候了…”墨凝眉迴答。


    王梓以前一直覺得很多人是傻的,傻到能放棄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如今,他倒是理解了…


    “還有個事要麻煩你…”墨凝眉突然開口。


    王梓自然不能不答應,於是墨凝眉說:“我現在仙力大損,不能駕雲,你能不能…”


    此時的王梓自然很“能”,而且出乎意料、大包大攬地能。


    於是他駕起一朵自己有史以來踩出來的最大雲朵,讓墨凝眉坐在正中央,他則像個艄公一樣,將五行劍劃起來,就像手中拿著一根長梢棍,隨後唱起歌來。


    “我們倆劃著船兒采紅菱…啊…采紅菱…”


    墨凝眉聽著他唱歌,滿麵潮紅…


    第二天,王梓闖門而入,孫悟空一陣笑嗬嗬。


    王梓指著地上那灘綠水和綠水上的白蟲屍體問:“這是怎麽迴事?”


    孫悟空依舊笑嗬嗬:“這千足蟲半夜來我屋裏,也不知想做什麽,隻是沒想到也就是個毛蟲,結果被我一棒打死…”


    王梓聽著他這話,竟然沒有絲毫慌亂的意思,反而還帶著一種坦然感。


    看來這美猴王還是未曾領會人間慈悲麽?


    他突然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


    隻是說不定以後就能將擔子拋出去點了…


    “師兄,我們今天學點什麽?昨天的木遁術,我已…稍有領悟…”孫悟空今天主動求教。


    王梓假裝想了一下,隨後又開始裝高人:“不忙,你現在剛來,這方寸山,三星洞裏還有很多地方你未曾涉及,等我…等我帶你走上一遍,待看遍此方,你就有…就有領悟也說不定…”


    孫悟空見他如此說,也沒有辦法,於是就隻能隨著他走。


    王梓一路走,孫悟空一路跳,在他身邊各種圍繞,沒個正形,見樹就爬,見花就摘,好好的一大團青草,他能給坐成了大圓圈,搞得像個大月餅一樣。


    王梓大抵也是頭疼得很。


    這一走一跳之間,他們就已經來到了後山。


    在見到山中的那片桃紅後,孫悟空就已經走不動道了,反而開始歡唿雀躍,在桃樹上又爬又跳,沒有一刻安寧。


    “悟空,怎可手舞足蹈?不持我…仙家規矩?”王梓故意假裝斥責他。


    “師兄莫怪…”那孫悟空此時跳下樹來,抓耳撓腮:“我雖是天地生長的,到底也隻是個類猴生靈,見到桃果,未免心馳神往,萬望師兄海涵,而且如今洞外萬物枯萎,卻還有這麽一片有著桃果的神樹,心裏不禁高興…”


    王梓假裝淡然:“既是如此,你便吃吧,隻是要留個給我,我有大用…”


    孫悟空留了個心眼:“傳法師兄也愛吃桃?”


    “不是我…”王梓繼續假裝:“你就別問了…”


    那邊的孫悟空嘿嘿笑了一下:“師兄,我雖是個猴類,但要說世間法則,我在南膳部洲也足過有七八年之久,其中也有些領悟,俗語雲:‘人無利而不往’,師兄你又不吃桃,為何要用桃?”


    王梓假裝嗔怒:“你這猴頭,要你留桃果給我,你為何百般推脫?還說什麽‘人無利而不往’,也不怕丟了我仙家人的臉麵。”


    孫悟空聽他這麽一說,眼珠子一轉,突然跳下樹來:“師兄,你若隻是讓我留下一個,那麽這滿山桃果也不過讓我飽餐一頓,你的大用,也就不過一日之久,但你若說明了利在何處,說不定我日日與你留一個,這樹桃果才得長久…”


    王梓上下看了一眼孫悟空,發現這家夥雖然猴頭猴腦,但是一經南膳部洲那些人的“演繹”和他自己的學習,如今正是能隨時都拿出話來膈應對方或者來和對方談判,真不愧為是菩提祖師所說的“聰慧無匹”。


    王梓假裝點了一下頭:“你既然如此說…那我倒與你講明白,我今天要的這個桃果,要是這樹上最大的一顆,因為…”


    聽見王梓賣關子,孫悟空更是急切地抓耳撓腮:“因為什麽?”


    “因為,我要將這桃果送給師父…”王梓最後又擺出一副大神樣貌。


    王梓在說到這句話的說話,他就看見孫悟空的眼裏突然出現了一道光芒!


    他也不當麵點破,而是對著孫悟空繼續叮囑:“你明白了吧?要記住,留最大的給我!”


    孫悟空立即“哈哈”一笑:“師兄,不用高聲,以防有外耳聽見,師弟我記得記得!”


    王梓一點頭:“好,可如此說定了,你今日可在後山參觀一下,傍晚間再把桃果給我…”


    說完這句話,王梓就立即走開了,但沒過多久,他又變小駕雲飛迴去看。


    隻見那孫悟空果然沒有將樹上的桃子都吃盡,而是先吃幾個,然後摘下來三個桃,分別是整個桃林裏最大的三個桃,然後他把桃從大到小擺好,卻隻吃最小的那個…


    傍晚時分,孫悟空來給王梓獻果,王梓一看,就知道這是那三個桃裏第二大的,但是他也不點破,而是假裝高高興興地把桃果往懷裏一揣,就要走。


    “傳法師兄慢走!”孫悟空這時候突然把手抓住他:“師兄,今日我幫你留桃,不知可否告訴我一個消息?”


    王梓好像顯得有點不耐煩:“什麽消息?快講,莫壞了我時辰!”


    “其實也不是別的事…”孫悟空說:“隻是我初來山洞,不知師父居於何處,日後若是師兄你不在,我又不知如何處置,就隻好請教師父去了…”


    “哦,原來是這事…”王梓突然把聲音沉下來,輕輕地說:“師父名字是須菩提祖師,房簷上自有菩提子像,白日有夜暈,半夜有光華,你知道了?”


    孫悟空眼睛一亮:“謝師兄,師兄請去…”


    王梓看了他一眼,然後懷裏揣著桃,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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