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嬸嚇了一大跳,結果在看到臉的時候,更錯愕了,不可置信地盯著二人。


    她腦海裏瘋狂閃過無數種可能,看向方映秋,開口問道:“咋迴事?恨極了我理解,但這麽狠,是不是不太好?”


    方映秋這會兒正咬著牙架著薑紅豔的胳膊,抬腳往外走著。


    一聽到杜大嬸的話,她擰眉思索了一下,甚至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狠?”


    杜大嬸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那你們這是幹啥呢?”


    方映秋一臉的晦氣,撇著嘴道:“她不知道抽哪門子的風,突然來找夏初道歉,結果又暈到了家門前,可別……”


    “死她門口”這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她給咽迴肚子裏了。


    林青黎側眸看了眼一旁沉默著的薑夏初,微微蹙眉,在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


    杜大嬸也聽明白到底發生啥了,趕忙幫著背起了薑紅豔,搭著把手。


    今兒是休息的日子,學校也不上課,杜大嬸怕她們招架不了,便扯著嗓子吆喝了一聲。


    “大壯,出來幫個忙!”


    兩家離得很近,他這一吆喝,屋裏正在看書的賀淩軒立刻就聽到了,趕忙小跑了出來。


    杜大嬸大喘著氣,朝著大兒擺了擺手,招唿道:“快來!我們幾個有點招架不住,你來背著她。”


    賀淩軒一直都知道薑紅豔對薑夏初不太好,所以對她的印象很差,有些不情不願的。


    聽到了薑夏初的話,他立刻就來了力氣,應聲後,輕輕鬆鬆地把薑紅豔給背了起來。


    -


    京城醫院。


    病房裏燈光昏黃,牆壁有些斑駁,牆皮也有些脫落的痕跡,幾張陳舊的鐵架病床擺放著。


    白色的床單洗的有點泛灰。


    杜大嬸扶著薑紅豔的胳膊,招唿著賀淩軒將人放下。


    “慢點慢點!”方映秋也小心翼翼的,不想管薑紅豔,但又不能真的袖手旁觀。


    薑夏初麵上表情複雜,抬眸看了一圈眼前的人,深吸了一口氣:“謝謝你們。”


    “哎呀,跟我們還客氣啥!”


    “就是就是!”


    “……”


    病房內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薑紅豔躺在床上,手插著針管,這會兒正在輸液。


    她臉色蒼白,瞧著就格外虛弱。


    杜大嬸抱著胳膊在一旁看著醫生檢查,無聲地歎了口氣,有些無奈,更有些覺得無語。


    方才路上,她探了下薑紅豔的體溫,果然溫度很高,這是發燒了。


    生病了不好好在家裏養著,還非要跑來給孩子添亂。


    這媽當的,讓她有些無話可說了。


    “不…不要……別過來……別撞過來……”


    薑紅豔正輸著液,突然間思緒混亂,做起了噩夢,驚得她不過片刻,額頭就布滿了細汗。


    夢裏。


    汽車的疾馳聲音響徹耳畔,薑紅豔手足無措地看著那輛橫衝直撞的小汽車,眼裏都是驚恐。


    “媽!”


    “薑阿姨!”


    遠遠地兩個身影,滿臉恐懼地盯著她,求救般地喊著她。


    薑紅豔瞬間紅了眼,腳下卻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得走不動路。


    她一抬眸,便是兩個小姑娘眼淚橫流的模樣,窒息感衝上心頭,像是把刀子插了進來。


    那輛小汽車越來越近,眼看著就快要撞到兩個姑娘的身前。


    薑紅豔內心煎熬,猛一咬牙,直接衝到了小汽車的跟前。


    “砰——”


    一聲響後,薑紅豔的身體被瞬間撞飛了出去,粉身碎骨般的疼痛感遍布全身,她也又一次地失去了意識。


    -


    “夏初,外頭天冷了,剛剛又淋了雨,喝點熱水。”


    林青黎端著個搪瓷杯子走了進來,將杯子遞到了薑夏初的眼前。


    薑夏初方才還在發愣,一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就迴了神。


    薑紅豔次次來找事,她們都出手幫她一起擺平。


    想到此,薑夏初心裏一陣溫暖。


    “青黎,謝謝你。”她接過林青黎遞過來的杯子,杯口還散著熱氣,原有些發涼的手也暖了不少。


    “這些都是小事。”林青黎笑著朝她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片刻後又假裝生氣地開口:“但是如果你要跟我客氣,那這可是大事兒,我要跟你生氣的,你不把我當好朋友!”


    薑夏初笑了笑,“那我不跟你客氣了。”


    “這才對嘛!”


    薑夏初坐在病床邊的小椅子上,喝了一大口熱水,捧著搪瓷杯子,斂眸看著一旁床上的薑紅豔。


    她還在昏迷著,但好在這會兒溫度已經降下來了一些。


    薑夏初的身子骨其也沒有多好,每次一到換季轉涼或者是突然降溫的時候,她都特別容易生病。


    從前,每次她一病倒,薑紅豔都罵她好久。


    說她是個病秧子,隻會浪費她的錢,要她這個閨女有什麽用?


    每每聽到這些話,她心裏就疼的厲害,委屈著,又不敢說,不敢和她爭吵。


    原以為媽媽是完全不在乎她的,可看她生病,還是會罵罵咧咧地去廚房,給她煮冰糖雪梨水潤嗓子、暖身體。


    看她生病沒力氣,還會拿了藥倒了水送到她的桌邊,先是破口大罵一頓,然後再看著她喝下。


    所以薑夏初一直覺得媽媽還是有那麽一點愛她的。


    哪怕是這種方式對待她,她也格外珍惜。


    林青黎在一旁坐著,看著薑夏初這副模樣,也知道她在想什麽,這會兒怕是心裏正難受著。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夏初……”


    薑夏初抬眸看向她,揚起唇角笑了笑,“放心吧青黎,我不會心軟的,我已經做好了徹底決斷的準備,不會再迴去的。”


    林青黎看著她,心裏一陣心疼。


    夏初雖然是這麽一副淡然釋懷的模樣,可她知道,她心裏還是很難過的,隻是怕她們擔心,並沒有表現出來。


    -


    方映秋剛從結賬處付了錢,大步地走進了病房內,極其的不耐煩。


    對於薑紅豔這種蛇蠍心腸的人,她是實在掏不出什麽好脾氣來對待,今日能將她送到醫院來,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若非是怕出了什麽事對夏初影響不好,她當時就直接大門一關,管她三七二十一呢。


    能怎麽樣,是她自己的造化。


    方映秋睨了一眼病床上的薑紅豔,沒忍住翻了個大白眼,無語至極。


    禍害遺千年,她咋不直接病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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