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出來,蘇軟就感覺自己心髒揪了一秒。


    男人的手指,男人有點難過的嗓音,都像隻無形的大掌把心髒緊緊攥著。


    他太超乎自己想象了,沒有計較殺他的事情,願意談和,甚至連安柏荊都放過了,大方成全他和伍瑞。


    一切的一切,蘇軟不可能不為之所動。


    陳弘港的手指依舊戳著她心口,還能感受皮肉下活躍的心髒跳動,雙眸直直對著那雙蘊含水汽的眼眶,接著就感覺人往自己麵前湊了點。


    男人的手被蘇軟握住。


    陳弘港視線下移。


    那隻小小的手攤平他的手掌,放在自己心口,直視他:“現在就挺疼的。”


    “但肯定沒你疼。”


    男人挑眉:“你指哪裏?”


    摸著心髒位置的那根指腹圍著傷口打了個圈,在旁邊輕輕點壓。


    “這裏。”蘇軟說:“裏麵和外麵都疼。”


    以前拿著趙成銜的錢單獨出去闖的時候,陳弘港什麽傷都受過,幾乎就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要說疼,是有一點的,但跟被這人親手捅刀子相比,實在算不了什麽。


    “所以蘇軟,你要怎麽彌補我?”


    話畢,就見著人俯身湊近,輕輕吻過來,頭頂毛茸茸的發絲掃著他的下頜,


    陳弘港渾身一顫,這吻並不深,卻帶著穿透力,直直透進皮肉,直達心髒。


    男人摸著她的頭,心髒奇妙的被填滿,渾身的毛孔都被舒展開來,但他嘴上卻說:“不夠。”


    “這麽一個吻就把我打發了?”


    蘇軟從男人胸口起來,雙手捧著人下頜,讓他微微抬頭,唇落在男人額頭。


    輕輕觸了下,接著是眉骨、眼睛、山根、鼻尖,像是掌中至寶,每一處都虔誠且小心。


    最後才是男人緊抿的薄唇,隻是這吻還沒落下,蘇軟就被男人抱著扔進了床。


    ..........


    第二天一早,蘇軟人還沒完全清醒就皺起了眉頭。


    疼,太疼了。


    整個身體像被人反複拋向高空又跌落,骨頭也好似被摔了個粉碎,一動就疼的“嘶”出聲。


    身後滾燙的肉牆睜眼,陳弘港半撐身子,就見人眉毛眼睛都快皺成一團,好笑問:“幹什麽?”


    迴應他的是胸口硬邦邦的一拳,蘇軟把人推開,扯著落在被子上的浴袍裹著就要下床,腳剛落地,就要往下倒,幸而被大掌及時扶住。


    沒等蘇軟反應過來,自己就被男人托在手上抱著,陳弘港垂眸:“起床?還是上廁所?”


    “廁所。”蘇軟說:“我自己可以。”


    陳弘港有意逗她,把她放下來讓她自己走。


    然而腳剛落地,又是一個趔趄,她猛地抓住男人伸過來的胳膊,就聽見頭頂傳來男人揶揄的聲音:“自己可以?”


    本來都打算讓他抱著去了,但現在,這口氣,蘇軟必須得爭!


    原本倚靠陳弘港才能站穩的女人輕飄飄睨了他一眼,緩慢鬆開他的胳膊,慢吞吞的往衛生間走。


    陳弘港含笑,也沒打算跟著,總要讓人自己去上個當,才知道厲害。


    心裏這麽想,雙腿倒是誠實的化成蛇尾,不緊不慢跟著。


    背對男人走在前麵的蘇軟疼的齜牙咧嘴,壓根沒察覺。


    等到上完廁所,餘光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爬行,她側頭看去,嚇得重新坐迴馬桶。


    瞬時間,疼痛像是被按下某個開關,以數倍蔓延至全身,她攥緊拳頭,緊咬著牙關,在心裏友好的問候了幾遍陳弘港八輩祖宗,才撐著牆壁艱難起身。


    被蛇尾那一嚇,蘇軟的雙腿更加沒了力氣,撐著牆壁的胳膊也沒什麽力,大腦發麻,一片空白,腳好似踩在雲端,人直直往下倒。


    蛇尾及時把人圈住,帶迴床上躺著。


    陳弘港拎著被子把人蓋了個完全,嘴角還是那副礙眼的笑:“不是說自己可以?”


    蘇軟閉了閉眼,深吸幾口,發麻的腦子終於緩和過來:“陳弘港,我這拜誰所賜?”


    “渾身的疼,是你,這就算了,上個廁所還被蛇嚇一跳,要不是你,我至於倒過去?”


    敢情是怪上他了,陳弘港也躺下來撐著腦袋,對上這張專屬於心愛之人的又滿是控訴的白皙小臉:“蘇軟,講話可是要憑良心的。”


    “昨晚的事,要真說起來,我也隻占一半責任。”


    “至於剛才,我可是好心,你的暈純屬自己體質不行。”


    蘇軟喉頭幹澀的厲害,疲憊至極的身體,大腦也是一片空白,壓根說不過他,索性什麽都不說了。


    枕頭上的小臉緊抿唇瓣,牙齒咬的死死的,有怒火又沒力氣爆發的樣子,實在好看極了。


    男人伸手捏住她氣鼓鼓的臉頰,語氣柔和:“等會再睡,我下去看看咱媽做了什麽早飯。”


    “還沒結婚,瞎叫什麽?”總算被蘇軟鑽到空子。


    陳弘港起床的動作停下,坐在床沿側頭看過來,視線落在對方露出的大量紅痕的脖頸,意味深長:“除了法律程序,我們現在跟結婚有什麽區別?”


    蘇軟哼笑一聲,眉眼泛著開玩笑的成份:“合著那就不用結婚了唄。”


    陳弘港:“.........”


    “蘇軟,沒疼夠是吧?”


    “非要下不了床才安心?”


    蘇軟:“........噢喲,還沒結婚呢,就開始威脅我了。”


    陳弘港懶得搭理她,進衣帽間找了件睡袍套著,下樓端了碗粥上來。


    先擠著牙膏打了盆熱水放在床頭,讓人洗漱完成,才坐在床沿端著粥碗一勺一勺給她喂進嘴裏。


    有人伺候,蘇軟隻需要乖乖張嘴,樂的清閑。


    粥碗吃了過半,蘇軟喚男人名字:“陳弘港。”


    “嗯。”男人把勺子放在緋紅唇瓣邊,沒有抬眼。


    “有個問題想問一下,但是吧........”


    某人話說一半,成功引得男人抬眸。


    陳弘港看了她一會,飯都喂了好幾口,半晌才壞心眼地開口:“那就別問。”


    然後就見著人咬住勺子不鬆口了,男人挑眉,鬆開勺子,語調低沉:“蘇軟,有脾氣就一直咬著。”


    蘇軟也是倔,真就咬住不鬆口,眼瞧著手中的粥逐漸變涼,陳弘港拿她沒辦法:“問吧。”


    勺子被拿出來,他繼續低頭喂飯,就聽見人問:“你為什麽沒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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