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異常平靜。


    但在某些環境下,不合時宜的平靜,反而顯的瘋狂。


    季元陸比了個ok的手勢,眉眼含笑:“包的。”


    說完下車,然而那女人卻還在車內抽煙,仰著眸子,盯著頂樓寫著“醫院”的招牌。


    漆黑的夜晚,亮著光的招牌太醒目了。


    紅色的光,徹底染紅蘇軟的眼眶。


    醫院是什麽地方,她太清楚了,前些年,她每天往醫院跑,等著蘇夢之醒過來。


    現在......


    那股知道人沒死的喜悅還來不及蔓延,就已經被冰天雪地的天氣凍在心髒。


    隻要蘇軟稍微一動,冰塊粘住的鮮熱皮肉立馬被撕扯開,讓人痛不欲生。


    一支煙抽完,蘇軟又抖著手點了第二支。


    季元陸在外麵等的冷,索性進到大廳坐著。


    煙抽完,蘇軟還想繼續,煙盒卻已經空了。


    副駕駛車門打開,女人下了車。


    季元陸等人走近,才領著人上了電梯,一路來到十三樓。


    蘇軟從兜裏拿出絲絨手套,擋住冒血珠的十個指尖,跟著人停在一處病房口。


    季元陸想開門,手腕被一隻戴手套的手搭住,他看過去,就見著人的睫毛在顫抖。


    最終,門還是開了。


    季元陸沒管蘇軟,徑自進去,大咧咧的往沙發一坐:“哎喲,段哥,今天可累死我了。”


    蘇軟站在門口,聽見段知同迴:“累就不用來看我,早點迴......。”


    段知同猛然頓住,朝門口望,那裏空無一人,隨後搖搖頭,嘲笑自己日有所思後的眼花,繼續對季元陸說:“早點迴去休息。”


    沙發上一身黑的男人,眼含深意往門口看了眼,懶散著控訴:“我也想啊,今晚遇到個瘋婆子,非逼著我來找你。”


    他的言外之意實在太明顯了,段知同的心髒狂跳,順著他視線重新看向門口,半晌,不確定地叫了聲:“軟軟?”


    蘇軟背靠牆壁,手指蜷縮攥緊,仰著頭,淚水大顆大顆往下落。


    “欸,你下床幹什麽?去衛生間嗎?”


    眼淚被迅速抹掉,蘇軟扯了抹僵硬的,甚至算難看的笑,出現在門口。


    此時,段知同才沒下床。


    他看過去,白色羽絨服的主人,依舊好看,明亮。


    她的頭發長了很多,人好像也胖了點。


    段知同笑的溫潤:“怎麽不過來?”


    “我嚇到你了嗎?”


    他的頭發又恢複到蘇軟剛接他出獄的那一天,甚至還不如。


    原本新長出來的茂密的頭發,此刻全部掉光,本就白皙的臉龐也毫無血色,人也瘦了不少。


    好像風一吹,就會飛走。


    唯獨五官,還跟以前一樣,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含笑,衝著她。


    蘇軟猛地搖頭,走到段知同麵前:“沒有,沒有嚇到我,”


    季元陸就這麽看著,要死要活要見段知同的人,真見到了,就那麽坐在床邊的軟凳,一言不發。


    段知同也是,經常掛在嘴邊的人就在眼前,卻隻字不提,低頭看手上的書。


    她靜靜坐著,沒問段知同的病情,什麽話都沒問。


    就那樣安靜的,坐在人的身邊,聽他翻動書頁的聲音,自己則拿著手機,屏幕的畫麵一直沒動過。


    季元陸等的不耐煩起身要走,蘇軟才收起手機:“等我一起。”


    然後對段知同說:“我明天再來看你。”


    段知同抬眸,笑著點頭:“嗯。”


    病房安靜下來,穿著病號服的男人靠著床頭,雙目落寞,手中翻開的書籍在沒動過。


    上了電梯,蘇軟才問季元陸:“什麽病?”


    “癌。”季元陸說:“胃癌晚期。”


    沒等蘇軟問的更多,季元陸就一股腦全部吐出來:“醫生說的是他的胃原本就不好,似乎是小時候落下的病根。”


    “之後在監獄那十年,吃的飯菜幾乎是冷的,胃早就壞了。”


    電梯門上,兩人的倒影一片模糊。


    十年冷飯,段知同吃了十年冷飯,他是怎麽熬下來的。


    他一個人在冰涼堅硬的板凳上,為了活命,強忍著胃部不適,一口一口吃下將他打下萬丈深淵的冷菜冷飯。


    蘇軟光是想想,心髒就已經痛的不能唿吸。


    當事人現在又該是多絕望。


    賓利車上路,季元陸載著人到了酒店。


    下車之前,蘇軟問:“為什麽要在電視上假意冒充他?”


    季元陸伸展了下胳膊,半晌才懶洋洋開口:“沒什麽,就聽他一直在說你的好,我就想看看,他口中這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卻不來看他一眼。”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他,他的迴答是,你的處境很艱難,所以我隻好那麽做。”


    “這是我的主意,他提前不知道。”


    蘇軟說了聲:“謝謝。”隨後下車。


    要不是他在裏麵搞了這麽一出,她大概永遠不知道段知同經曆過什麽,又正在經曆什麽痛苦,然後怎麽救他。


    胃癌晚期,如果說這世上有誰能救段知同,蘇軟想不到別人,除了安柏荊。


    現在這個時間,北坎正好是下午,他那邊接電話完全安全。


    電話撥通,安柏荊剛好拿著手機,看見陌生的華國號碼,他猶豫了下,還是接通。


    蘇軟在酒店大廳,一手拿著座機話筒,一手掏出證件辦理入住,那頭傳來很淡的一聲“喂。”


    “安醫生。”


    蘇軟喚他,安柏荊一怔,:“是我。”


    “胃癌晚期有沒有辦法?”她直接開門見山。


    那頭頓了下:“有。”


    蘇軟麵色一喜:“那你能不能配好藥,空運過來,我這邊急用。”


    “蘇醫生,我要先看到病人的數據才能配,另外,藥物都是現配,等空運到華國,也早就失活了。”


    “有沒有辦法解決?”蘇軟問。


    “你先把病人數據給我,每一項都不能落下。”


    電話掛斷前,安柏荊叫住蘇軟:“蘇醫生,你是.....逃跑了嗎?”


    昨晚伍瑞沒迴家,隻是發消息說了聲已經迴到北坎,字裏行間都透著忙碌。


    伍瑞能忙的隻有陳弘港的事情,而現在,蘇軟居然遠在華國,很難不讓人多想。


    “安醫生,會告密嗎?”


    “不會。”


    “謝謝。”


    電話掛斷,入住手續也已經辦好。


    蘇軟進到電梯,按下28層,掏出手機給季元陸去了電話:“讓醫生把段知同的一切檢查數據發給你,你再轉給我。”


    “你有辦法?”


    蘇軟“嗯”了聲,直接掛斷。


    迴房洗了個熱水澡出來,季元陸已經把數據發過來。


    蘇軟截掉段知同的名字,立馬發到安柏荊剛才說的郵箱。


    等了兩個小時,蘇軟的手機收到對方的電話:“蘇醫生,目前最大的問題是,失活。”


    “所以我會告訴你需要哪些藥以及用藥比例,需要你自己,或者你在那邊單獨找人調配。”


    “第一次用完一周,你及時給我發送檢查報告,我再告訴你之後的用藥。”


    “好,謝謝。”


    電話掛斷,蘇軟手機就收到一份冗長的藥品清單。


    又立馬給季元陸打了電話,讓他想辦法搞到到那些藥。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一個通宵沒睡的蘇軟接到藥品準備就緒的消息。


    又讓季元陸找了個靠譜的人,按照安柏荊給的比例調配。


    等給段知同用藥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藥品是蘇軟直接注射的。


    一周後,段知同接受檢查。


    接連一周的高強度跑動,蘇軟的腿又開始隱隱的疼,趁著段知同檢查,自己也掛了骨科的號。


    拍完片子出來,醫生看著檢查結果,眉頭皺了又皺,指著片子上的小腿位置:“這個小黑點不對勁。”


    見蘇軟一臉不明,醫生便問:“你自己都不知道小腿被人植入東西了?”


    蘇軟瞬時猶如五雷轟頂,這東西是誰弄的,答案唿之欲出。


    好在人已經死了,就連林卓都發消息過來說,參加了陳弘港的葬禮。


    “可以取出來嗎?”


    “當然可以。”


    醫生立馬安排,不到半個小時,定位就被取出來。


    與此同時,從華國首都機場開出一輛嶄新的黑色庫裏南。


    後座坐著個黑襯衫的男人,襯衫領口散開幾顆扣子,袖口挽至手肘,露出迸發青筋的小手臂。


    骨節分明的手指中指戴著訂婚戒指,手拿手機,指腹在屏幕滑動打開定位軟件。


    上麵的紅點在黑眸中眼睜睜消失。


    陳弘港勾著唇角,催促伍瑞:“開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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