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南宮,這裏是距離金鑾殿位置最偏遠的宮殿,沒有人會出現在這一方寸之地的角落,皇帝、貴妃、才女、太監、宮女無論身份地位、官職大小都不會來到此處。


    因為,這裏是比冷宮還要地位低下,還要偏遠壓抑的地方。


    他囚禁的、關押的,往往是最不受皇帝待見寵愛之人,居住在這裏的人都可稱不上人,誰都不想靠近這個令人覺得晦氣惡宮殿,能來這裏的人帶著命令或者旨意的公公侍衛,亦或者是原本就被刻意安排這裏,在這生不如死的高壓環境下活下來心裏扭曲的『公公們』。


    “哎呦喂,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曾經那個雍容華貴的皇子呀,一個廢太子在這廢宮裏嘚瑟個什麽勁啊!”滿臉麻子的小太監打翻手裏裝著半碗的白飯,趾高氣昂的陰陽怪氣道:“你要感謝陛下大發慈悲,沒有把你這個廢物貶為素人,不然就你這身板早就在外麵餓死了。”


    “哼。怎麽不出聲啊……”說著,小太監將掉在地上的半碗白飯朝著司馬豪的方向踹了兩腳,嘴上不客氣的繼續念叨著:“說到底為了還不是為了皇家的麵子,等你這廢物長大後就講你趕出皇宮,做個沒有實權的閑散王爺什麽的,不受人待見,也沒有實權,以後在外麵啊稀裏糊塗的就被賢妃娘娘和丞相大人給聯手清算了。”


    “哈哈……說起來,你這小東西生在帝王家還真是比我這個小太監還要可憐去啊。”


    “一出生就在腥風血雨中……得不到愛,也沒有權勢靠山,可笑……嗯?這是什麽?拿出來讓咱家看看。”


    我在窗外清楚的看見、聽見,這宮中仗勢欺人的小人,欺軟怕硬的態度,對大皇子所做出的每一個僭越,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的貶低和明嘲暗諷。


    我氣憤的將拳頭打在窗戶上,盡管心中充滿了不悅,眼神隨時都能刀人,但這一拳發出的極大聲響依舊沒有驚醒那囂張跋扈的太監。


    ”這是什麽!哎!小兔崽子!放手!”


    就在裏麵的太監一手拉扯著大皇子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另一隻手在大皇子手裏爭奪什麽東西,久久不能奪得的時候,我終於看不下去,在小太監鬆開另一隻手後惱羞成怒快要施展暴力之時,我從後麵攬住了他的暴行。


    一把抓過小太監那隻即將行兇的手,怒斥著:“住手!大膽!!你膽敢如此放肆!!”


    “是誰?!敢……”小太監嚷嚷著猛然迴頭。


    我手中拿出的將軍令牌像是刺一樣,紮入他的雙目,驚慌失措下,小太監收起之前那份欺負人的醜惡嘴臉,一臉討好人的模樣,為自己辯解道:


    “哎呦呦~奴才、奴才,隻是看大皇子殿下胃口不好,不願進食這才關心則亂,失了分寸…這才出此下策…”


    “奴才該死、奴才真是該死啊!”小太監一邊掌自己的嘴,一邊不敢抬頭瞧我一眼,隻能用餘光觀察著我的表情變化。


    眼見我怒目圓瞪,不願鬆口放過這小太監,小太監知道自己可能逃不過這一劫,便開始裝可憐想要博得我的同情。


    “夠了,閉嘴!”我怒斥著,握著他的手腕往地上全身用力這麽一翻,將小太監整個人都甩翻在低,看著他吃痛不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畏畏縮縮身體顫抖的趴在地上:


    “滾!”


    我黑著臉,一腳將這個仗勢欺人的小太監踢出半丈多遠,他護著半個身子弓著腰:“哎呦呦啊…我這就滾,這就滾。”


    淒慘的叫喊著,滿臉慘白,屁滾尿流奔走逃命的心理急忙爬出了房間。


    我平複了心情,慢慢地走到了大皇子身邊,原本想要伸手抱起大皇子給與這個被欺負的孩子心靈上的慰藉。


    “趙祁。”大皇子殿下突然撲入我的懷中。


    他的眼中沒有半分委屈,也沒有半滴眼淚,神情上甚至沒有一絲波動,我能看見他的麵部埋在我的腰前,能察覺陰沉的臉上露出一點詭異的笑容。


    正當我不知所措,感覺眼前這位大皇子什麽時候變得如此陌生的時候,他突然說話了。


    “我會堅持下去,我不會哭。”


    “就算受了多少非人的虐待,受盡眾人白眼,我都會堅持下去,我要學習……學會我之前丟失的一切。”


    “將所有的一切都補迴來,直到我能變強,強到能夠保護她,保護丫頭、保護茹幻。”


    “我絕對不會輕易言敗。”


    “一定……一定……不會失敗……絕對不能失敗。”


    我埋頭盯著大皇子的身形,從未感覺過他的身形在我眼前居然堅毅如磐石般頑固,他的決心和信念打動了我,我慢慢地半跪在地麵上,與雙目他對視處於同一水平線上,他的目光堅毅不拔、清澈明亮。


    “我相信你。”


    “一定可以登上皇位。”


    我迴應了他的決心,因為我知道——『金國』最後一位皇帝,毋庸質疑一定是司馬豪。


    我對著他笑著,他握緊掛在胸口前那枚對他極其重要的石頭,那是永恆不變的信物與誓言的見證,同樣以健康的笑容對我笑著。


    從那天起,看似一切儲君之位後宮之爭沒有問題,看似一切塵埃落定,其實……這才是鬥爭真正的開始。


    “給父皇請安,兒臣聽說離南新進了一批蔬果,有滋陰補陽強身健體的功效,特讓禦膳房洗出來一些讓父皇品嚐。”司馬軒跪下行禮之後,將手中的托盤遞了上去。


    海公公將司馬軒手中的蔬果托盤接了過去,遞到了皇帝的眼前,皇帝躺在龍榻之上從簾子上伸出手裏示意目前沒有心思品嚐這份美味,但是三皇子殿下這份孝心還是收下了:“放下吧,朕一會兒享用。”


    “諾。”


    皇帝發話了,海公公莫敢不從,將手中的托盤放到龍榻的床頭櫃上後,海公公就退到了龍榻陰暗的一角。


    “軒兒啊,你過來。”皇帝再次發話,讓三皇子殿下與他同席而坐。


    這是我作為暗衛第一次見到皇室三皇子殿下,自從離開皇宮尋找大皇子的下落後,與三皇子殿下就漸行漸遠,希望他還能記住我吧,隻不過看他現在的模樣,出落的越發英姿颯爽。


    比大皇子小兩歲的三皇子殿下,司馬軒的模樣比較稚嫩可愛,眉宇間卻感覺到未開化成熟的英氣,三分像大皇子殿下,七分像當今聖上,舉手投足之間更有著一份年輕的穩重和氣度。


    無時無刻恭敬謙虛有禮數的態度,彰顯出作為皇室應該有的教養。


    “是,父皇。”司馬軒走過去坐下,與皇帝陛下共同坐於龍榻之上的那一刻,仿佛不再是令人嚴肅且刻板的君臣,而更像是一對普普通通父慈子孝的父子。


    “軒兒啊,朕特意召你前來,是聽德妃說最近幾日,你的狀態不佳啊,無論是讀書還是練武都心神不定。”皇帝緩緩說著,手裏從龍榻床頭櫃上的托盤上拿下一顆橘子慢慢剝著橘子皮,語重心長的詢問:“是不是還記恨著朕將你過繼給德妃這件事啊?”


    “兒臣不敢……”司馬軒垂下頭來,不敢看皇帝的眼睛,隻是用極其小聲的語氣迴答的沒有一絲底氣。


    “抬起頭來。”皇帝說罷將手中剝好的橘子塞到了司馬軒的手中,繼續說道:“你是朕的兒子,就應和朕一樣,起來,勇敢一點,有什麽大膽一點告訴朕!”


    聽著皇帝陛下的語氣稍重一點,嚇得司馬軒握緊了手中的橘子連忙跪在了地上,低著頭目光卻飄向海公公所在的方向,眼神神情飄忽不定,語氣中充滿了暗示:“兒臣知錯!兒臣心中恐懼…整日誠惶誠恐夜不能寐,兒臣希望能與父皇單獨談談…方能緩解兒臣胸中的驚懼。”


    司馬軒跪著抖動著身子,我算是看明白了,這根本就是皇帝在與三皇子殿下在談話之間,與三皇子殿下在人前演的一出戲, 一唱一和的利用司馬軒表現性格上故意的軟弱,讓海公公順理成章的迴避二者的問題從而離開養心殿。


    但是,皇帝陛下與三殿下都心如明鏡,明明知道海公公作為被賢妃和劉丞相收買的眼線,就算是離開養心殿也必定不會走遠,隻要不出現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下,在旁邊偷聽得到的消息,比光明正大聽入耳中的內容往往是最容易被自己相信,這是一個專門針對海公公這位太監閹人的局。


    “你先退下吧,海公公。”皇帝陛下說著扶起了司馬軒,讓海公公離開了養心殿,他們父子二人有些私密的話語要談。


    “諾。”


    海公公退下後,房間裏的氣氛頓時安靜且平淡了下來,沒有多餘的眼睛盯著、沒有多餘的唿吸打斷二人,就當我躲在暗處默默守候二位尊貴之人時,卻突然聽到一段很小聲的對話。


    “原來,文堯也在啊……”司馬軒低聲說著。


    “不必擔心,趙祁是朕的部下。”皇帝陛下對我信任和肯定,讓我從緊張中緩解出來,而我更加開心的是作為皇室的三皇子,他居然還記得我,察覺得了我的存在,我藏身在黑暗中的決定注定不會被皇室遺忘。


    “那麽,兒臣就直說了。”話說到這個份上,司馬軒也不藏著掖著了,隻見他著急的眼神,憋了許久的淚花混著他的真心話湧 出:“父皇!雖然我與豪哥素未謀麵!!從小就分離一方……”


    “但是,我實在是不理解!!”


    “他畢竟是母後的親骨肉,您的第一個孩子,大皇子殿下並沒有過錯,您不能無錯而廢呀!為什麽要廢太子啊!”


    “原來是為了這事,就讓你寢食難安…惶恐度日啊…朕對你實在是太失望了!!”說罷,皇上手裏把玩的葡萄就被捏爆,葡萄的汁水一滴一滴落在龍榻上,水滴的聲響伴隨著皇帝真龍天子的天威壓的人膽戰心驚。


    我在暗處下意識的想要跪下,祈求皇帝息怒,卻叫原本表現擔心懦弱的三皇子卻不卑不亢的蹲坐在龍榻之上。


    他那不卑不亢,毫不畏懼的眼神不退縮的步伐已經在訴說了對皇帝陛下廢太子事件的不滿,哪怕是今天頂撞了龍顏,也要為自己血濃於水的親哥哥討迴一個公道。


    而我在暗處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他們的一字一句的對話,都並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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