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錯了什麽?有什麽罪惡深重?


    盧嗣輝低頭沉思良久,苦笑之後又是蹲在地上埋頭痛哭,他是真的很愛這座城區的所有人,因為愛所以痛,所以關心則亂,所以不知所措。


    休整片刻後,趙文堯也走在他的麵前,和他一樣彎腰屈膝蹲在一起,像是安慰一個愛而不得內心受傷的孩子;“我想這個問題,隻能你自己想明白。”


    “我錯在什麽地方?”


    “真的有做錯嗎?”


    “是哪一步錯了?對了,我不是很愛大家嗎?為什麽要放棄大家的生活,抵製大家的笑容,眼睜睜看著他們受難受苦?在一次次『輪迴』的悲劇與戰爭中死去?”盧嗣輝在沒有酒精的麻痹下,終於開始麵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可是,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能的想要逃避現實,逃避因為盧嗣輝自己的私心而鑄成的大錯 ;“酒!給我酒呀!!好痛!好痛呀!給我酒呀!沒有酒,我的頭快要裂開了!!”


    盧嗣輝慌忙去摸索腰間掛著的酒壺, 想再次借助酒精的力量去傷害自己的大腦,用痛苦迎擊痛苦,去強製性的遺忘這段迴憶。


    “懦夫!”趙文堯站起氣憤的將盧嗣輝掛在腰間的酒葫蘆抽了出來,霸氣外露的將酒葫蘆丟向兩人的視野之外。


    盧嗣輝還想搶救一下他視為命根子的寶貝酒葫蘆,卻被趙文堯一把按倒在地上。


    “你還要逃避到什麽時候!一輩子嗎?!逃避到『輪迴』結束的時候?逃避的世界末日?!為什麽就不能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你之前不是做的很好嗎?卻要將主動權送出去!?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把自己視為家人的同類從人變成了鬼!?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家夥!?”趙文堯揪住盧嗣輝的脖子,肘部和上臂齊上用半個身軀的重量和力道鎖住了盧嗣輝的上半身,使其不得動彈 ,空出來的手攥拳猛的一下打在他的臉上,鼻血飛濺眼淚迸出。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屈辱和委屈比頭上有刺痛更加劇烈,這樣的疼覺讓堵在盧嗣輝的大腦內的一股氣,在拳頭猛烈一擊的作用下融會貫通的一般,盧嗣輝整個人的眼神都變得清澈許多。


    “我?自私自利?”緩緩道來口心中所想,盧嗣輝下半身的雙腿並沒有受到太多壓製,反而讓他連踢幾下學會兔子蹬鷹,借助地麵的力道,卷了起來打了一個圈,將趙文堯按在他的身下;“或許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個自私的家夥…”


    “總以為這座城區能夠有今天繁華的建設全部都是我的成就,卻忽略了大家的辛勤勞動,我作為上位者與下位的百姓應該是相輔相成!但是我卻霸占了大家微笑!奪走他們應有的權力,他們是我一個人的!是我的所有物!是我帶領這座城區走出了困境,做出了好的結果!所以當我得知有『輪迴』這件事後,我才會覺得,原來都是命中注定!逃不掉的、一無所有!我什麽都不是!這些都是虛假的結局!”


    “不接受!我不接受我的能力!我和大家的努力化作虛假的泡沫!”盧嗣輝宣泄的將憤怒化作力量,顫抖的話身體和無力的拳頭已經在提醒到體力到了極限。


    一拳向著趙文堯的麵門全力打下去,盧嗣輝並沒有收手。 這一拳打空了被趙文堯一個偏頭躲了過去, 那就對準腦袋再補上一拳。


    盧嗣輝大意的將鎖住趙文堯脖頸處的那隻手抬起,隻要再補上這沉重的一擊,趙文堯的整個臉部就無法在避開這一拳,可他沒想到自從他將揪住趙文堯上衣的手鬆開後,就自動解除了對趙文堯身體的壓製。


    抬手想要向下揮去的拳頭被趙文堯很輕易的攔截了下來,沒有了盧嗣輝兩隻手臂對上半身肌肉的封鎖,腰部乃至雙臂得到解放,趙文堯直接在盧嗣輝的身下半坐了起來,往後用力那麽一推,對準他的額頭磕了上去。


    “唔啊啊啊啊。”踉蹌的退後了幾步,盧嗣輝紅著雙眼,大口的喘息著粗氣,精神狀態越加癲狂;“不明白!哈哈……哈哈哈……”


    “看不清楚哈哈哈……眼睛花了哈哈哈……”


    搖搖晃晃的身體,盧嗣輝不顧額頭被磕破的頭皮還在嘩啦的往外流出鮮血,血液流入他的眼裏 ,模糊了視野。用盡全力想要再次掐住趙文堯的脖子,執著的想要問清,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我說過這件事還是你自己想明白最好,可是你似乎太過於頑固。”


    “那麽就讓我來提醒你一下吧。”趙文堯不知道什麽時候撿起了『冥道兵刃』的刀鞘將他從身後拿出,跪在盧嗣輝的麵前情景再現了當年的場景。


    雙膝跪地的盧嗣輝低著頭顱,完全舍棄了作為一個城區,作為地皇王者的尊嚴,跪在司馬軒的麵前卑賤的懇求,哪怕獻上『北境三皇』同盟誓約的法器——『冥道兵刃』也要改變十年前那座虛假之城的狀況。


    盧嗣輝被趙文堯這一舉動刺激到了敏感的神經,他的迴憶再次被來迴的十年前。曾經的確這樣做過,也是如此跪倒在地上雙手恭敬的送上『冥道兵刃』。


    “小四,既然你執意要改變現狀,我也不好拒絕,但是我還是提醒一句,太過於固執會害了你。”司馬軒拒絕了盧嗣輝獻上的『戰爭遺禮』卻答應了他所提的要求;“你確定要按照你所想的要求將地皇城區的『輪迴』內容改變?”


    “是。”那個時候已經長出滿臉絡腮胡的盧嗣輝斬釘截鐵的說道。


    “算我欺騙你的補償吧,我從另一個位麵帶迴來的科技和技術,你可以交給這個城區一部分人使用。”司馬軒摸著跪地求情的盧嗣輝腦袋說著;“既然你想把這個城區變成有血有肉、有哭有笑有著強烈色彩對比的世界,那我就滿足你的願望。”


    “不過,我們可說好,有時候讓人類自己來選擇未來,人性掌握太多的權力,可是很痛苦的決斷。”司馬軒走了過去,背著盧嗣輝感歎道。


    此時太陽悄然西下,光線不再明亮,黑暗從東邊襲來,將司馬軒整個身形罩於陰暗之中,而盧嗣輝則完全沒入司馬軒的影子之下。


    “已經無所謂了,讓大家自己來發展,來選擇未來的道路吧……”盧嗣輝低聲說道,他的內心痛苦卑微到了極致,再也沒有當初那番積極向上書生的精神和骨氣,眼神變得渾濁變得黯淡無光。


    轉眼間,已是沒了司馬軒的身影,盧嗣輝隻記得司馬軒走後,他在城區內隨便找了一個名為錢力的路人,在大家的注視中將代表城主權力象征的『冥道兵刃』交給了錢力,並草草完成了城主職位的交接儀式。


    那一時刻,他聽不見城中百姓對他的唿喚和留念,也聽不見大家對他卸任的哭泣和不舍,隻感覺那份虛假的笑容,如同心魔一般雕刻在他腦海之中,纏綿悱惻不得釋懷。


    幾天過後,日新月異。


    地皇城區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錢力在城區內有了一番作為,開始欺行霸市,強搶資源,草菅人命的將人劃分為三六九等。自己組建了起了一番勢力,開始自稱城主代理,在城中作威作福,有人不聽他的命令,反抗他一人獨大的獨裁就會被抓起來猝死或者丟入河道下流區自行等死。


    趁著錢力在地皇城區為所欲為的時間段,盧嗣輝迷戀上的酒精,司馬軒則重新改寫了地皇城區的『輪迴』規則和內容,修改了大家原本美好的記憶,故意淡化了盧嗣輝的存在,隻為在幸福和痛苦、富有和貧瘠,生與死碰撞之間撞出更多人類的情感和人性的色彩。


    七天過後,一個極端而又精彩的世界展現在盧嗣輝的麵前。


    他終於能夠什麽都不做,每天隻需要喝酒就能體驗到最真實的人間悲歡離合,一個會哭、會笑、會有悲劇、會有好事。能和平相處能爆發戰亂的人類群體,最真實的人類社會。


    “所以…我並沒有錯,我給大家帶來了想要的真實,難道不對嗎?!”


    麵對盧嗣輝的冥頑不靈,趙文堯也頭疼的捂臉沒有了辦法,現在也不能不留情報的說怕點出他的錯誤;


    “怎麽沒有錯!你覺得大家的笑容是虛假的!你就剝奪了大家有更多選擇的權利?還口口聲聲說道讓大家來對未來做出選擇?甚至說交出自己城主的位置讓一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路人,代替大家做出選擇?!”


    “憑什麽?!告訴我!你有問過大家要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嗎?!完全就是你一個人的獨斷專行!!你代替了所有人把大家囚禁在水深火熱之中!你尊重過每一個人嗎?大家就算在『輪迴』之中也會有擁有獨立的思想!!”


    “就算大家在七天後會忘記這件事!像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一樣重複做這七天內的事情!難道,他們的話真的在你眼裏一文不值嗎?你還配說你愛大家嗎?”


    “你愛的隻有你理想中的那群人!隻要滿足你私欲的那群人!”趙文堯憤怒的咆哮著,就差揪著耳朵將盧嗣輝罵醒;“看看你幹的那些事吧!看看你在意的要點吧!!”


    “難道說你要為了你心中的那份自認為的真實情感,而背叛和拋棄相處已久的大家?!”


    “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本末倒置的認為,隻要存在『輪迴』就得不到人類真實的感情和笑容,卻忽略了他們陪伴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度過的時光,與你在辛勤中留下的汗水與記憶才是展露笑容最真實的感情!”


    “他們從來的不是假的!虛偽的人是你啊!!”


    “咳咳咳,嘔……”從口中噴出一大片血跡的盧嗣輝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不解的問著;“為什麽要這麽說……大家真的都是真實的存在嗎?”


    “是,是你告訴我的呀,地皇大人。”趙文堯握住那雙沾滿黑色血塊的手,激動的說道;“我曾經也和你一樣犯過同樣的錯誤,聯盟不是我一個人的聯盟,城區不是地皇一個人的城區,大家有各種的想法這很正常,人不能過於強求,也不能隻看一麵。”


    “同樣,曆史也不能隻看一麵!曆史隻不過是周期較長的『輪迴』,但重點不在於『輪迴』,而在於眼前。”


    “當年,你的眼前看見了什麽?你的耳朵又聽見了什麽?”


    盧嗣輝的眼中閃出希望的光點,迴憶起十年前在沒有揭露『輪迴』真相之前,在還沒有目睹那場屠殺之前,他最珍惜的東西,他看見了。


    白發蒼蒼的老人杵著拐杖親自出來迎接他的到來,年輕的小夥子抱著家裏剛剛豐收的玉米滿臉幸福的笑著和她炫耀今年收成的糧食成果,體態豐腴的中年女人拿著剛烤好的燒餅熱情的請他品嚐,男孩女孩高興的圍著他轉著,就連天上的喜鵲都為他送上了花環。


    曾經的地皇盧嗣輝是如此受人敬重和愛戴,他還留意在自己走後,大家這副熱情洋溢的模樣都不是裝出來的表象,所有人都相敬如賓。


    小孩子會蹦蹦跳跳的過去主動攙扶年邁的老人,白發的老人會敬愛後背遞給小孩最愛的糖果,年輕小夥和中年女人會商討著等價交換的原則,自由自願換取對方手中的食物。


    可現在……毀了,變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一切都是他固執的脾氣像小孩一樣鬧別扭的性格丟掉了他本來該擁有的全部幸福。


    大地滿目瘡痍,城區千瘡百孔破碎不堪,人民死傷無數慘叫連連,戰火延續不斷,殘酷殘忍如同人間地獄,這與十年前的那場屠殺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想清楚是自己任性和自己導致的這番地獄繪圖,盧嗣輝親手再次塑造了那場讓他傷心欲絕的景色,他一直在重複同一個錯誤,現在幡然醒悟也隻能以發遮麵,懊惱痛苦;“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大家!”


    “是我一心追求完美!才讓大家煎熬了這麽久的悲劇『輪迴』!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趙文堯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很高興盧嗣輝能夠脫離酒精的麻痹想明白所有事情的緣由,就算現在不能立馬改變『輪迴』,但是一旦有了思想上的萌芽,總有一天會悄然改變『輪迴』的內容。


    可趙文堯不能說出『原諒』這二字,因為他不是這座城區的居民,雖說深有體會,但是地皇最後的結果要怎麽樣決對,是否值得被原諒,需要由這座城區的民意來決定。


    “都過去了…還有半個時辰,等這次『輪迴』之後,看大家做出什麽樣的審判吧。”寬慰著眼前哭成淚人的盧嗣輝,趙文堯為其真心悔改和意識上的覺醒而感到由衷的開心。


    正當他以為所有糟心的事情都塵埃落定時,一個黑影的身影出現他的麵前,來者正是那邪惡、黑暗,扭曲的化身,正義的敵人——戴浩。


    “等等,事情還沒有結束。”


    戴浩從某個方向走來,瀟灑的來的趙文堯和盧嗣輝的麵前,狂笑邪魅的抿著嘴,指著盧嗣輝說道;“哎呀呀呀,我尊敬的盟主呀,要怎麽說你不愧是有慈父一樣的善良心腸。”


    “作為一城之主,犯了如此大罪你居然想要寬恕他?!難道這座城區所有條文法例都如同虛設了嗎?”


    “住嘴吧你,戴浩!不需要你在這裏煽風點火,盧嗣輝會定下什麽罪得到什麽懲罰不是你我兩個外人能夠決定的了!具體還有看城中的百姓怎麽定奪!”趙文堯雙手環抱在胸口,頭向朝著45度角的天空望去。


    “謔啦謔啦,盟主在為人處世上的確有所進步,但是思想上還是有所欠缺呀。”戴浩說著邁著小碎步向兩人的位置緩慢移動;“若等待下個『輪迴』,下一個『輪迴』都會是一樣的結果,大家會在戰場上拚個你死我活,就算在『輪迴』的一開始,第一時間內告訴精英圈和平民圈真相,也改變不了人類相互殘殺的本性……”


    “過程也許行會大同小異,但結果還是不會改變。”


    “要我說……”戴浩悄悄地靠近二人的位置已經到了一定的距離。


    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讓趙文堯自然防備起了戴浩的第二異能。


    故意快步湊了上去,擋住了戴浩的視線和身形,堵住了他前進的步伐,迫使戴浩走在這個位置後便隻能停下腳步,不能繼續前進。


    “你說怎麽辦…?!”趙文堯向前踏上一步將臉貼了上去,咬牙切齒的說著。


    二人刹那間對上了視野,仇敵見麵分外眼紅,針鋒相對間一股即將爆發的火藥味自兩人身上從四周散發出來。


    “不用說了,『輪迴』總有機會改變,隻要他還在這個世上。”盧嗣輝叫住了二人之間的爭吵,並表示;“無論怎麽樣的懲罰,哪怕是我的子民會念及過去的感情而徇私枉法,我也會按照有關法律法規來付出,應有的代價。”


    一個堅毅的眼神,就讓戴浩感到害怕的後退幾步,他最怕這種意誌堅定之人,那會讓的能力失去大部分效果,因此而影響他作惡的計劃。趙文堯反而慶幸地皇盧嗣輝在此刻是個一旦認定了內心所想就會非常固執的家夥,這樣戴浩再有什麽陰謀詭計就不會輕易得逞。


    “好,好不愧是地皇大人,有思想上的覺悟,難怪你在你的帶領下,那些人民群眾都會感到幸福,也會在無數次『輪迴』的磨損中保留善良的本性。”戴浩笑著說;“很意外吧…當我第一次進入平民圈的時候,收留我的那對夫婦已經年過半百,垂垂老矣,卻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關懷。”


    “就連家中來年要種下的稻種也會熬成米粥來喂養昏迷的我,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來自人類的善意,多麽的溫暖啊。”


    “可是,我不能原諒你!地皇盧嗣輝!!當我打碎那碗米粥,每次『輪迴』在昏迷中醒來都不能得到那種善意時,我隻會更加仇恨一次又一次的『輪迴』。”


    “69次,我感受到了69人類的善良和諒解,兩位老人原諒我的魯莽和浪費,他們的話語和笑容足以讓我放下心中想要破壞的欲望,可是你呢?”


    “你在結局處,給我留下了什麽!!”


    “為什麽好人就該死!為什麽兩個老人的結局會被活活餓死?!是因為我的出現讓他們失去了唯一的糧食,還是說……”戴浩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他們在『輪迴』中的設定本就命該如此?!”


    戴浩的迴憶裏,那天夜裏他隻是出去了一趟,迴來時抱著燒餅和烤玉米,但在他高興地打開房門的那一刻。


    隻看見地上靜靜地躺著兩具屍體,兩個老人身體呈卷曲狀,雙臂肘部彎曲,雙手護著腹部,手指變為白色,雙鬢淩散臉上發白,臉色青紫,嘴唇沒了血色,眼白向上翻去,嘴角掛著一根根像是棉絮的東西,沒有唿吸,沒有心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家裏。


    戴浩丟掉懷中食物,跑過去過去查明了死因,他們是堅持了很久之後,將家裏唯一的糧食讓了出來。隨後,在那一夜身體嚴重的饑餓和營養不良讓兩個老人餓到啃食床上的棉絮,最後在囫圇吞棗和極度饑餓的交叉感中被棉絮堵住咽喉,窒息而亡。


    “所以,我不能原諒你,地皇盧嗣輝,更不能原諒自己!”


    “所以,我要打破這個慘無人道的『輪迴』讓兩位老人活下去頤養天年!!”


    說時遲那時快,戴浩展開了第一異能【體術】,提供了速度和攻擊力量,越過趙文堯向著盧嗣輝使出鷹爪般的攻擊方式;“隻要殺了你!一定能夠停止這座城區的『輪迴』!!”


    “在太陽完全升起之前!”


    “為此你不惜在整個『輪迴』中扮演一個推動戰爭的角色,孫家一家三口的事情都是你做對吧!戴浩?!”反應過來的趙文一個迴首掏,抓住了戴浩的一隻腳就將他的身體往後方扯去。


    跳躍在半空中的戴浩本來沒有落腳點和著力點,反而是趙文堯這麽一拉給他一個向外的力,另一隻腳朝下向趙文堯的身體登去,趙文堯下意識的鬆開手來雙手在胸前交叉成十字迴防護住胸口。


    借此機會的蹬腿的力度,戴浩如同一個發射出來的箭矢。直線向著盧嗣輝的位置射了過去。


    但此刻恢複大部分體力和力量的盧嗣輝並不是任人宰割刀板上的魚肉,隻見盧嗣輝再次發動異能『金屬操控』。


    在他異能的範圍內,那些留在戰場上的長槍和士兵手中,平民圈手中的菜刀都被分解成一粒粒金屬元素,形成無數把鋒利的鐵器將戴浩的招式擋了迴去。


    同時,在戴浩身後的趙文堯也隨機應變,釋放『雷電』的異能對準戴浩疏於防範的後背打出全力一擊。


    【雷電閃——】


    【金屬風暴!】


    “嗬——!!”戴浩嗬斥著大吼一聲,體內爆出一股黑色的真氣,環繞著將二人的從不同方向發射出的能量抵消過後,還將二人在同一時間震飛了出去。


    “這家夥什麽時候這麽強了……”就在趙文堯穩定了身型,調節好自身重心的時候,他與地皇盧嗣輝相互對視了一眼,分別點頭示意,決定祭出自己異能的最強殺招。


    盧嗣輝騰空而起,懸浮在半空之中張開雙手,匯聚力量重新召喚迴被丟在地上的『冥道兵刃』,隨著『冥道兵刃』一同而來的還有鋪天蓋地數不清楚的刀鋒利刃,這些兵器盤旋在戴浩頭頂上一節一節的相互吸引在了一起,最後以『冥道兵刃』為中心連接的力量點形成了一把巨大無比的劍刃。


    懸著的劍刃在戴浩頭頂不斷產生『威壓』壓著戴浩的氣運,削弱著戴浩頭上匯聚天道能量的頂上三花。


    趙文堯也完成了力量的蓄爆,隻見他手中能量向天空發射而去,電閃雷鳴的天氣奪走了戴浩的視覺和聽力,在雷電的幹擾之下,空氣開始變得焦躁不安,大地變得狂躁,風卷起來龍卷伴著暴雨和絕對的力量碾壓著地麵上的所有一切。


    轟——


    暴雷劈向地麵的一瞬間,隻聽見三個不同的聲音,在瞬間共同響起——


    『九天雷霆!』


    『萬劍歸一!』


    『八極拳——體術——極限!!』


    就在這三股巨大的能量相互撞擊著要毀天滅地,天地倒懸的時候。一股來自外界的力量突然從地下破土而出,一個畸形且布滿紅色鱗片,帶著一聲怪物的嘶吼,堅硬如鐵的惡魔之手衝破三人戰鬥時形成惡能量磁場。


    “找到了……”從惡魔之手的手中傳來一個陌生稚嫩的孩童聲。


    隨後,這雙紅色的巨大雙手徹底撕裂了地麵。


    唿之欲出的是來自地獄,那惡鬼般的真容,停不下來是撕裂大地時產生的地震以及趙文堯三人全力釋放的異能量使得空間的承受能力達到了極限。


    哢嚓哢嚓——


    像是鏡麵破碎玻璃被什麽東西砸碎的聲音,北境孤城地皇城區的空間在四種力量的衝擊之下,破了一個圓形的缺口,這個缺口像是水中的魚一樣,上了岸之後就會因缺氧將嘴一張一合。


    空間缺口在一張一合之間,氣流的極速流動讓地皇城區的內的所有東西都在向這個缺口墜入,就連剛從地下闖進來的惡魔之手也一樣受到了這個空間缺口的影響,變得極其不穩定。


    “真是該死,居然在這個時候……!!”隻聽見操控著惡魔之獸的那人罵了幾句後,就操控著這雙奇形怪狀的惡魔之手鑽迴了地下。


    留下趙文堯幾人在破碎的空間內掙紮。


    “快拉住我的手……!!”正當盧嗣輝說完這句話時


    隻見距離空間缺口最近的趙文堯已經因為剛才的戰鬥耗盡了所有的體力,現在隻能隨波逐流,任由自己的身體落入這無盡的黑暗空間。


    與此同時,太陽完全升起,外界被明媚的陽光照亮,天空逐漸變得明亮,光明驅散了黑暗,『輪迴』在關鍵時刻再次開啟,天空中出現一個吞噬的巨口,陽光卻再也無法照射到趙文堯的身影。


    隻留下在黑暗詭異的空間縫隙中,從趙文堯臉上剝離下來一滴晶瑩剔透的汗水和從他身後打過來的一道詭異光束。


    地震的衝擊感還在持續,一直到了『北境孤城』內城的城堡這才有了衰敗的趨勢。


    城堡內搖晃的燭火和水杯中蕩漾起的波紋都讓貓貓察覺到了不對勁,強烈的震感使得貓貓變迴了動物的原型,抱起監視用的水晶球,依靠動物的本能率先逃走;“喵~不對勁喵!為什麽我沒有察覺到最近會發生地震喵?!”


    “難道不是自然災害喵?是人為的力量喵喵?”


    同樣也被地震震醒的司馬軒,朦朧間張開雙眼,枕在藍茹幻的膝蓋上,享受著新生太陽投下來的溫暖,做好萬全之策的他當然不擔心發生了什麽。


    “地震?”藍茹幻東張西望的看著四周,幾秒後地震停了下來;“唿,還好感覺不強。”這才安定下了緊張的心。


    “不用擔心,小藍。”司馬軒伸手閑情逸致的把玩著藍茹幻的頭發;“我做了防護措施,一旦出現意外,『輪迴』和『結界』的力量就會將趙文堯傳送到安全地域。”


    “越接近『北境孤城』內城 的區域,這兩股力量就會越強,這樣一來即便是萬俟玄燭也無法強行奪取這一把鑰匙。”


    “一把?”藍茹幻倒不關心趙文堯的死活問題,她現在隻想和司馬軒過著沒人打擾的二人世界。


    “恩,兩把鑰匙是騙人的謊言,為了就是讓謠言迷惑像萬俟玄燭這種別有用心之人,讓他忙於奪取兩把鑰匙,在兩把鑰匙間疲於奔波。”司馬軒解釋道;“真正的鑰匙從始至終隻有一把。”


    “這可是我們兩個的秘密,你不能讓外人喲。”司馬軒趁機起身坐在藍茹幻腿上,用手指輕輕的點住她的嘴唇。


    “嗯。”藍茹幻紅著臉,對於她的戀愛腦來說能與暗戀之人有著共同的秘密是一件多麽榮幸和高興的事情。


    她自然不會將這個秘密告訴她的上級『百鬼義軍』的首領,也不會告訴她的同事兼好友——萬俟玄燭。


    就在二人神情凝視著盯住對方雙眸,看出彼此愛意入神,曖昧的氣息弄的二人臉紅心跳時 ,貓貓忽然跨越城堡頂部的圍欄,黑色毛茸茸的身影一躍跳進了藍茹幻的懷裏。


    “哇啊啊啊啊喵喵!突然地震嚇死貓了喵!”


    貓貓的屁股更是一下把司馬軒從藍茹幻的懷中頂了出去, 要不是這個城堡欄杆外建造的向外延伸的天台夠大夠寬闊,司馬軒差點就被貓貓一下,頂出城堡外的這萬丈深淵。


    藍茹幻接住貓貓,將其抱在懷中順著貓貓的毛,低頭摸著它的下巴安撫道;“乖咪咪,不要害怕,我在這裏呢……不要怕,乖……”


    她沒有抬頭看見,司馬軒那有些吃醋的表情,等藍茹幻抬頭看去時,司馬軒已經戴好了麵具準備離開了;“我去查查到底怎麽迴事,小藍你和貓貓就安心在城堡裏等我迴來。”


    就在司馬軒要離開時,藍茹幻不舍的抓住了他的手,卻害羞的說不出話來,隻有埋頭將愛慕的目光藏於劉海之下。


    司馬軒也順著藍茹幻的要求沒有立刻甩袖子走人 ,隻是站在她的身前,和她一樣無法說出這種奇怪的感覺,閉嘴不談一句話。


    兩人的心中的那份感情始終沒有傳遞,又似乎早已心意相通,相互之間察覺到對方的心意,隻是缺乏深入交流的勇氣。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時,『北境孤城』的上空,天台突然出現了一條數字亂碼般的裂縫。


    而從裂縫中傳出了一個陌生的聲音,迴蕩在半空中的聲音隻是念了一首詩就讓司馬軒喜極而泣。


    那詩這樣念道;


    天下叢林飯似山,缽盂到處為君餐。


    黃金白玉非為貴,唯有袈裟披最難。


    來時糊塗去時迷,來去昏迷總不知


    未曾生我我是誰, 生我之時我是誰。


    半空中縫隙漸漸擴大成了一道懸停在空中的大門 ,大門在浮現的那刻向外敞開迎接司馬軒的道理。


    “太好了,二哥,你終於願意見我了。”說話間,司馬軒從天台上一躍而起, 腳踏虛空行走在半空之中,走到門口還依依不舍的迴頭看藍茹幻一眼;


    “小藍,我一會兒就會迴來。”


    “啊。”藍茹幻抬頭望去這個與她漸行漸遠的男人,留不住的男人不是愛情,強行留住的男人也不是愛情。


    臉上沒有了笑容也沒有難過,平淡的和他短暫離別之後,抱住懷裏的貓貓久久的坐著,在天台上的風中一人呆看遠方。


    進入半空中出現的大門,司馬軒走過一段隧道,忽然豁然開朗,這個小空間內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春意盎然。


    草木青蔥翠綠,兔子活潑好動,蛇盤樹枝而走,鳥停綠葉枝頭,樹木抽出嫩芽,小鹿低頭飲水,貓狗結伴同行,魚兒越出水麵,溪流清澈見底,宛如一條明帶緩緩流淌。柳樹成群花朵成簇,隻存在於畫作中的自然風光讓司馬軒沉浸其中,一時間竟出了神。


    “三弟,別來無恙。”來者一身樸實極致的打扮,一身閑雲野鶴的氣息,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雙手合十對著天地萬物虔誠膜拜。


    “二哥,我想你了。”司馬軒在哥哥麵前永遠是個小孩子,即便他早就是大人了,也會在最親近之人麵前用小孩子的語氣和脾氣撒嬌。


    “三弟,我已經不是昔日『金國』的二皇子——司馬恆了。”但司馬恆不為所動,歸隱山林不參與紅塵事已是他最大的心願;“現如今隻是隱於山林,遊玩塵世的一個閑人罷了。”


    司馬軒明白司馬恆不再願意睜眼看世界,他過去幫助司馬軒的事情太多了,加上原本司馬恆的性格就是那種與世無爭的性格,本意上更想隱居於此。


    “恩,找我來何事?不會單純想見我一麵吧……”司馬軒心中有一絲難過,但也尊重司馬恆對生活態度上的選擇,隻是不解平時難道悠閑,不涉足凡塵的司馬恆為什麽會突然找到他。


    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促使司馬恆動用異能找到他。


    司馬恆沒有明說,隻是將司馬軒帶入一個亭子內,亭內泡著兩杯熱茶,擺好了一盤圍棋,黑白二子各方一側,司馬恆邀請他坐下品茶下棋,二人來一場以棋會友。


    兩人陸續入座, 司馬軒拿起黑色的棋子,司馬恆手握白色棋子,按照規矩黑子先行,司馬軒先走黑棋,在棋盤的天元處落下一黑子。


    “我雖精通各位麵的妙音佛法,但難去大哥體內的暴虐之氣。”幾輪黑白棋子交替落子過後,司馬恆告知此次找他前來的目的;“大哥雖不老不死,靈魂不滅,在『封印”中也孤寂難耐啊……”


    “你忍心讓他可憐一人嗎?”


    “……”司馬軒沒有說話,還在為剛剛司馬恆不承認二者血濃於水的血脈關係而耍小脾氣,動手吃掉對手一個白子之後,這才在等對方白子重新落下棋盤的間隔期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司馬恆也察覺到司馬軒心中的不滿,可是以他不願意介入外界瑣事的性格,為了大局也隻能服軟,在對方倔脾氣的逼迫下,司馬恆長舒了一口氣,不得不以世俗家人的口吻再說一次;


    “軒啊,豪哥他…真的很可憐。”


    直接戳到司馬軒作為人內心深處最脆弱的部分,他最敬愛的家人,最能直觀感受到的親情,特別是在無情的帝王家中,那為數不多的情感,讓司馬軒當場破防。


    無論經曆多少次失敗,無論結局的答案他就知道是怎麽樣的痛苦,曾經在絕望與希望中來迴掙紮過,他都沒有哭。


    隻有這次,聽著司馬恆那接近哀求的聲音,司馬軒流出來熱淚,轉過頭去又不想讓人看到他難過都模樣,在哽咽中關心道;“大哥他,過得還好嗎?”


    不死不滅的異能軀體,永不消散的靈魂意味著這個人要麵對『隕石病毒』不止不休的折磨,每一天每一分鍾每一秒,他的身體,他的神智,他的靈魂都在承受著錐心刺骨的痛處。


    可是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被固定在永恆封印之中,靈魂被永久的囚禁在孤獨之中。


    “豪哥。”


    穿過司馬恆建造的特殊區域,『北境孤城』內城城堡的地下監獄。


    這裏堆滿了水晶,用水晶修建的牆麵,用水晶搭建的房梁,但這裏除了水晶表麵的一層反光外,剩下的隻有孤寂。


    “大哥。”


    司馬軒走了進來,來到這一水晶監獄最內層的位置,製作這個牢籠是單純能量形成的結界以及能量凝固而成的一根根監獄柵欄。


    隔著這層隔絕世間一切溫度和情感的結界,司馬軒明知道將心意傳遞不了的情況下,依舊壓抑不住自己噴湧出來的人類感情,理性告訴他要隱忍要克製,在親情麵前絕對不能衝動以免壞了大事; “…我絕對會救你出來證明你的清白呀。”


    “司馬豪。”


    嘶啞著扯開嗓子叫著親哥的名字!司馬軒跪在他哥的封印麵前,以司馬皇族的血脈,落下血淚寫下曾經的誓言。


    『北境孤城』城堡的天台上,藍茹幻感到一陣心悸,察覺到外界有些異樣,正準備丟下貓貓離開時,被貓貓叫住了去路。


    “等會兒喵~你不等司馬軒大人了?”


    藍茹幻害羞的迴過頭,不知道如何解釋,隻能擠出一個笑容說;“我感覺到有一段異常的能量從外城傳來,似乎有人在動用『異能』進行時空穿梭,外城的異能者就那麽幾個人,萬俟還在後麵窮追不舍,我得去外麵看看。”


    “你要是走了,我拿什麽女人賠給司馬軒大人喵?!”貓貓機智的用司馬軒的名字留住了她;


    “無非是擔心趙文堯和他幾個同夥逃走了嘛,放心,出不了『北境孤城』的『結界』,不信的話,你可以看水晶球的監控嘛。”貓貓遞過水晶球給藍茹幻,這才使藍茹幻重新坐了迴來。


    水晶球內,趙文堯出現在了天皇的城區,一身古代宮殿帶刀侍衛的鎧甲騎著馬行走在鄉間小路上,身後還跟著七八兩馬車,領頭的馬車來到一所驛站,驛站的管事正笑臉相迎喊著領頭之人『趙將軍』。


    這份熟悉的場景,看的藍茹幻渾身上下不自在; “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他,好像記得…很久很久,在百年前…”


    “喵?兩人隻是長得像而已你是不是記混了?你的記憶可不能出差錯呀,畢竟都提取出來構造整個『北境孤城』輪迴故事背景的藍本了。”貓貓打斷她說道;“那人口中的趙將軍應該就是趙文堯,又是你現在的盟主,你記混了,所以覺得兩人長得像……”


    “是嘛。”藍茹幻打消了心中的疑慮,在城堡的天台上欣賞著蔚藍天空的美色,靜靜地等待著司馬軒迴到她的身邊。


    不過一會兒,一個期盼已久的身影悄悄地站在了她的身後。


    半個時辰前,『北境孤城』的外城,第四城區,天道使者所在的區域內,從空間缺口傳送來了一位命定的天命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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