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孤城】內城,房間。


    橘色的貓娘對著房間某處,觸發了應激反應,全身毛發炸起,整個人呈現弓狀,尾巴挺的筆直,爪子也不自覺的抓在座位上。


    『喵嗚哇啊啊啊啊!!』


    『嚇死個人了喵!』


    從未見藍茹幻如此病嬌而又有羞澀的神情,嚇得貓貓一個抖機靈差點從座位上跳了下來:


    『不要露出這種癡漢一樣的表情啊喂!』


    『喵!!你要是真喜歡他!大膽表白呀!!』


    聽到貓貓的好言相勸,讓藍茹幻勇敢說出內心真實的感情和想法,卻被藍茹幻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擦幹淨花癡的口水,藍茹幻羞紅了臉,躲在牆角,唯唯諾諾的自卑道:


    『我……』


    『我怕說了之後,他會討厭我啊…』


    『畢竟我長得不好看…』


    其實藍茹幻並不醜,相反無論是身材還是樣貌在自己的認知裏都過於自卑,所以,她變得極度沒有自信,認為自己是世界上多少女性中最醜的一位。


    她的眼睛宛如夜晚的星空般深邃,桃花眼上點綴細長的睫毛,高挑的鼻梁旁時不時翻著紅暈的蘋果肌,臉部的輪廓不算精致卻有著古典美,五官對稱分布均勻,皮膚皙白又光滑,仿佛吹彈可破。


    但藍茹幻害怕與其他人有目光接觸而將雙眼藏於厚厚的劉海之下,深海般神秘而又美麗的長發卻因為不會打理,而剪成齊肩的短發,將自己的半張臉都藏了進去。


    衣服自然也搭配不到哪裏去,一副好身材可以自信的凸顯出一位成熟女性的優美線條,非得找了幾件臃腫的衣服,嚴重不搭的配色,從頭到尾的把自己包起來。


    可以說,藍茹幻現在這個模樣,就算是再美,也會因為自卑而內心深陷醜陋的泥潭之中:


    『配不上他,到時候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


    藍茹幻說完,漲紅了臉,淚水在眼中打轉,長歎了一口氣,不僅僅是外貌的原因,內心的自卑讓她沒有勇氣邁出第一步 。


    雖然明麵上,沒有勇氣直說,但是內心的悸動還是讓藍茹幻做出幾次小小的暗示。


    但是,這就要說司馬軒的另一個問題了。


    『喵?』


    『不會啊!喵!』


    『你隻是沒有信心,大膽一點,說出來!』


    『不說出會很難受的!』


    『說出來,以你們的從小到大青梅竹馬的情誼,就算會尷尬,也不會連朋友都沒得做喵!』


    『說起來…』


    藍茹幻想說,其實再早一百多年前,那個時候,其實她有在暗中悄悄地暗示對司馬軒的喜愛之情。


    但是,對方那個不懂懵懂少年少女感情的家夥,隻要不是點名道姓,隻要不是麵對麵親口說出,他就是反應不過來。


    還美如其名,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而在藍茹幻的視角裏,這種暗示對他來說,就差把名字寫上去之外,非常明顯的暗了:


    『之前【百鬼義軍】和【金國】休戰的那段時間裏,我曾經暗示過他…』


    『一點點…』


    『我去他的實驗室找他的時候,說他就是個木頭,千年水沉木,隻有沉迷實驗就和木頭沉水一樣,一言不發,有時候甚至還懷疑他是不是喜歡男人!』


    『噗!』聽到懷疑司馬軒是否喜歡男人,貓貓忍不住笑噴了:『喜歡男人?』


    『笑死我了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還別說,他和那個誰待久了,行為舉止的確有點…噗嗤…』


    『娘…』


    『哎呀,別笑了,氣得我差點都要喊他姐了!』藍茹幻也被貓貓的笑聲逗笑了,現在臉上又哭又笑的模樣難以形容,隻能嘟著嘴,想著自己幾次暗示那個木頭腦袋都聽不出來,覺得可氣的同時又覺得好笑:


    『最後心裏還說賭氣三天不搭理他!』


    『結果他硬是沒有察覺到我的情緒變化,第二天還是和平常一樣和我說話。』


    藍茹幻扶額,吐槽了那麽多,司馬軒不好的缺點,但心裏那份好感沒有減弱,反而對這個男人的性格上的缺陷有所包容,隻不過心裏還是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喜歡他什麽地方。


    或許這隻是一種感覺,一種模糊不清、內心最原始衝動的感覺,而不僅是對方長的帥氣。


    『哎……』


    藍茹幻摸著自己發紅的臉頰,憋在眼角的淚水終於還是不受控製的落下。


    落下的淚,是各種愛意,各種感情,記憶中複雜而又感性的混合體,但又恰巧相反,是人體裏,最不受情緒控製那份溢出的感情。


    淚會在心中留下漣漪,一層一層擴散,一層一層傳遞,直到,觸碰到心底最深最脆弱的部分。


    思念和記憶會像決堤的洪水一般襲來,洶湧澎湃到令人窒息。


    沉寂在其中,深深不能自拔,那溫暖如春日般的色彩,那身臨其境般的觸覺,仿佛所愛之人,就在身邊,與你相視而笑。


    在趙文堯的心裏,捫心自問一下,到底是天下的權利重要,還是卿罄更加重要?


    自古江山美人不可兼得,更何況趙文堯的手中並無多少實權,但是為了守護卿罄一身平安,又必須去奪取更多的權利。


    所以,趙文堯最開始的目的,隻不過是為了卿罄的幸福罷了,奪權與戴浩聯手隻是為了實現目的的一種手段。


    可自從死侍危機爆發之後,這個目的與手段就完全顛倒了,甚至被戴浩背刺之後,失去了想要奪權的目標,失去了最好也是最恨的朋友——李潤澤。


    還害死了心愛之人。


    趙文堯整個人都頹廢了,腦海裏一片片迴憶起卿罄在他眼前自殺時候的模樣,那麽無辜、美麗且悲哀。


    想不明白,戴浩就算背刺了他,兩人的合作破裂,也隻能算是二人之間的仇恨,戴浩哪怕做的再絕,控製卿讓自己死在她的刀下,上演狗血愛情故事,卿罄的下場也不止於此啊。


    死了什麽都沒有了,過往的記憶會帶來無窮無盡的折磨,唯獨感情的痕跡長存。


    記憶中,無數個深夜。


    【de】大廈的辦公室中,總會有一盞明燈留至淩晨。


    那個時候,趙文堯才登上盟主之位不久,什麽事物、項目、規則都不明白,是卿罄手把手教會了他,如何去做一個合格的領導人。


    也是卿罄拖著疲倦的身體,每天晚上熬夜,通宵到早晨為他處理事務。


    趙文堯曾經要求卿罄早點休息,不要累垮了身體。


    卿罄總是微笑著說:


    『沒關係的,咳咳、咳,不用擔心』


    『我多做一點,文堯就能多休息一下,作為女朋友,總有為男朋友多分擔一些吧!』


    趙文堯心裏暖暖的,他知道勸不動卿罄也就任由著她的性子去做。


    同時,趙文堯又感覺虧欠卿罄實在是太多了。


    從他十歲那年開始,他就想不起來十歲前的記憶了。


    那個時候,照顧他的潤澤告訴趙文堯,他的父母都是【de】聯盟的成員,為了守護世界的和平而死。


    他也在聯盟的出勤記錄中查到了父母的事故報告,根據記載,趙文堯的父母是在追捕一個犯罪集團時,那群犯罪集團內的【感染者】,體內病毒忽然活化變成【死侍】之後,不幸犧牲。


    趙文堯隻記得那麽多,隨後,在他十歲生日那天,生了一場大病。


    迷迷糊糊之中,他在現實與夢之間見到了這個女孩,比他大了幾歲,比他更加懂事,更加成熟的女孩—卿罄。


    從此之後,在潤澤的照顧下。


    趙文堯與卿罄一同生活,一起吃飯、睡覺、一起做錯事,一起挨罵。


    起初,趙文堯對這位年長的女性並不感興趣,隻是將她當成溫柔的大姐姐。


    可是很快,隨著身體一年比一年更加成熟,少年的懵懂無知,和青春期的衝動,讓他對這位永遠不會老的女性起了興趣。


    『卿罄姐姐,為什麽你不會老呢?』當時正值十八歲的趙文堯蹭著山頂望著滿天星空對著卿罄發問。


    『不要我叫姐姐,還有,小仙女是永遠不會變老的』卿罄略顯傲嬌的捧著臉,對趙文堯現在的年齡喊她姐姐表示不滿,對問她為什麽不會變老表示非常不滿。


    『哈哈哈,還是不叫了』趙文堯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繼續說道:


    『隻是有點好奇。』


    『八年了,滄海桑田…』


    『樓下掃地阿姨,已經兩鬢斑白,即將從阿姨變成阿婆,為什麽卿罄你八年的時間裏容顏未老呢?』


    說著,趙文堯拋來媚眼,試圖用美色引誘卿罄說出她不會變老的原因。


    『哼,秘密咯』


    『女生的秘密你別問…』


    『至於,為什麽嘛…』


    『潤澤沒有告訴你嗎?』


    卿罄想要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訴給趙文堯,但這涉及到自身年齡,又不知道如何告訴趙文堯,隻能嬌羞著,婉轉的詢問對方。


    『那小子,嘴硬的和死鴨子一樣』


    『我問過他好幾次就是不說…』


    『呀,要是再要問不出來,我隻能用聯盟十大酷刑去撬開潤澤的嘴了…』


    趙文堯一臉無可奈何又無辜的刻意說道:


    『雖然對不起那小子,但是馬上要上任盟主的我,想知道某些事還是得用些手段的…』


    『唿~』卿罄被這個執拗而有些幼稚的笨小孩給笑到了:


    『其實我也沒想好,怎麽跟你說這件事…』


    『但,為了潤澤那瘦小的身板不受虐待就隻能勉為其難的告訴你了』


    卿罄深深的吞了一口氣,這次揭露了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我是出生在百年戰爭末期的人,那個時候,14歲的我在戰亂中,被【金國】的三皇子殿下——司馬軒收養,潤澤也是當時被救的孩子之一…』


    『後來,我在司馬軒的營帳裏幫忙做事,結果沒想到,一年後戰爭忽然被宣布中止,司馬軒雖對外宣布中立,也卻因為最後時刻插手了【百鬼義軍】和【金國】的戰爭,而被宣判【沉睡】』


    『司馬軒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秘密組織,整個陣營都將麵臨解散的危機,偏偏在這個時候』


    『突然出現了兩個人…』


    『他們搶走了司馬軒的所有研究資料…同時,我和潤澤,以及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其中一個人的【異能】打傷。』


    『從此之後,我、潤澤就再也沒有成長過』


    『百年前…唔…』趙文堯若有所思,不一會兒就脫口而出吐槽道:


    『那卿罄小姐你今年貴庚呀…』


    這可把卿罄氣的夠嗆呀,就是怕別人問起她今年的年齡,發覺真實年齡已然是個年過百歲的老女人了,身體卻還是年輕少年的模樣,可真是氣紅了臉:


    『嘛~囉嗦死了!』


    『身體沒有繼續成長,當然是永遠的18歲咯!』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永遠的18歲——』


    『咳咳哈哈哈哈咳哈哈哈哈~』


    盯著趙文堯對自己這永遠18歲的外表,內心百歲老人這種爆炸性的發言和事實,發出咯吱咯吱的嘲笑聲,臉都笑變形了,笑出來的口水還差點把自己噎死。


    卿罄的臉上再也掛不住了:


    『我就知道…』


    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卿罄知道自己說出不會變老的真相,就會引來別人嘲笑,不管對方信了也好,不信也罷,這種隻要別人受苦受難就會快樂的心,她是真的不能理解。


    握緊拳頭,惱羞成怒的對著趙文堯的稚嫩的臉部方向就招唿了上去,一點都不留情麵,邊打還邊罵著:


    『臭小鬼,別笑了,你以為不老不死,不會成長真的好嗎?』


    幾迴合交手後,卿罄每一下都落在趙文堯的胸前。


    這樣的力度,在趙文堯身體的感覺上,隻是一個女生撒著嬌,哭著鼻子用小拳拳捶你胸口這般模式,反而更顯得對方嬌小玲瓏。


    有些傻的發笑,趙文堯任由卿罄胡亂怕打他的身體都沒有反抗,反而還有些享受這種某種意義上親密接觸的感覺,直到他的額頭感受到了幾滴眼淚:


    『過往的日子,我更是親眼目睹了親人、朋友的死去,帶著這個永遠不會長大的身體,像幽靈一般徘徊在這個世界上!不敢去愛任何人…』


    『我終究是無法跟隨他們一同離去…』


    感受到卿罄熱淚中的痛苦,趙文堯才收斂笑容,他從眼淚中感受到了卿罄的痛苦,沒有愛人、沒有朋友,她和潤澤都是世界上最為孤獨的靈魂,在時間的長河裏,孤獨寂寞的尋找能夠相守一生的人。


    卿罄停止了手上打鬧的動作,弓在趙文堯的身體上,她熱淚盈眶的哭著,歇斯底裏的哭著,卻又很努力很辛苦的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卿罄、我…』


    趙文堯很想道歉 卻被卿罄抹著眼淚打斷:


    『不用說了,你和我們、和潤澤都不一樣…』


    『潤澤活下去是為了還舊情,我生存是為了什麽,恐怕我自己都不知道…』


    『算了吧…』


    哽咽著,卿罄起身正要離開,流幹了眼淚,抹平了眼角的淚花,留下的痕跡是一百多年來平攤的內心:


    『算了吧…』


    『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抽身離開的那一刻, 趙文堯拉住了卿罄的手,挽留的瞬間,將此人拉入懷中。


    滿天繁星,見證之下。


    趙文堯終於在女人可憐的身世背景下,奮起直追,吐露出內心最深的情話:


    『不會的!!』


    『我會陪你一輩子!』


    卿罄對視中,確定了趙文堯堅定的目光,那雙雙眼直視中透露出信念,想要在一起的信念 ,固執的可怕:


    『你說…』


    『——什麽!!』


    還沒有等卿罄在趙文堯懷中掙紮開來,那一隻孔武有力的手,就將她的身體製止住,隨後另一隻手,扼住她的下頜骨,將卿罄整個人都身體都在往趙文堯的身體傾斜。


    當兩唇相遇的那一刻,卿罄的大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有盡情的享受這種被奪走的奇妙感覺。


    麻木的觸覺,似乎被微弱的電流穿透全身,從接觸的地方開始纖顫,將無法描述的感覺傳遞至心髒,血液沸騰,心髒亂跳,安靜的聆聽心聲,貪婪的品嚐對方突如其來的愛意。


    柔軟、細膩、溫暖,愛與喜歡之情,觸覺停留在了此刻,時間仿佛凝固在嘴唇觸碰的那一瞬,抽幹了全身的力氣,無力反抗同時又強烈的需要留下對方味道。


    『這是——』


    『接、接——』


    『接吻?!』


    卿罄大腦在被美好的觸覺衝擊後,終於反應迴來,身體卻很誠實的還在享受著一刻鍾的美好:


    『死小子 你怎麽敢!』


    『你——』


    隻留下片刻寧靜之後,山坡上響起清脆而響亮的巴掌聲。


    卿罄抽身而出,她不能理解趙文堯現在的做法,明明什麽都沒說,卻用可怕到用嘴去強吻對方。


    顫抖的手扇紅了趙文堯的臉,氣憤的眼淚還未衝洗幹淨被強吻的屈辱,卿罄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趙文堯再次擁入懷裏。


    『我會負責的——』


    『每一句話!』


    『每一個動作!』


    『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


    『請你不要再把我當做小孩子來看了!卿罄!』


    『我早就不是小孩了…』


    眼見卿罄還在猶豫不決,趙文堯立馬單膝下跪,做出求婚的姿態,拿出最好的誠意與決心:


    『我知道現在的我一無所有!』


    『但是,我一定會救你!』


    『救我?』


    『對,救我最心愛的女人脫離苦海!』


    『一定會做到!』


    『一定會——』


    『那個時候,如果我能控製住自己的欲望就好了…』


    黑暗之中,趙文堯迴望了自己的過去,那過往羞澀而又稚嫩的記憶不斷讓他逃避著現在。


    不願意醒來,是因為太過於痛苦,痛苦到沒有眼淚,痛苦到無盡懊惱,隻想埋葬在曾經的諾言中。


    『啊,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向卿罄表白…』


    『可是,已經沒有退路了——』


    『從登上聯盟盟主之位,從和戴浩合作開始,什麽時候欲望吞噬了我的內心?』


    『我是為誰開始奪權?』


    『我想要拯救誰?』


    『又害了誰?』


    低下頭來,低著這雙沾滿汙穢的人,什麽時候從純情清澈的少年,不擇手段的變得如此肮髒不堪的聯盟之主。


    所謂權力的終點,難道就是葬送自己心愛的至親之人嗎?


    黑暗中,趙文堯眼前出現了潤澤自殺時候的場景,恍惚之間,他突然明白:


    『我親手送走了最好的朋友、送走了最珍惜的愛人…』


    『我、什麽都失去了…』


    『一無所有,變成了孤家寡人——』


    『我做錯了嗎?』


    『為了權利!!』


    『和潤澤奪權!!』


    『和戴浩奪權!』


    『去和一個素未謀麵之人爭權奪利!』


    『我都做了些什麽呀!!』


    『明明大家都在眼前,我卻急於求成!將大家都推向了死亡!』


    『我真是個混蛋!!』


    『混蛋啊啊啊啊啊啊——』


    趙文堯跪地痛哭,悲痛欲絕的捶打著地麵,雙拳的皮膚被粗糙的土地磨破,刺痛傳來也比不上內心的痛處。


    這種失去一切的痛刻骨銘心,深深的留在脊髓之中,成為宣泄口的五官隻能瘋狂分泌體液,也無法排出這種痛苦的千萬分之一:


    『對不起,卿罄』


    『是我,忘記了曾經的誓言』


    『是我,是我這個大混蛋!害了你!』


    『放心,我一定會複仇…』


    『我要不斷的變強!』


    『變強!!變強!!!變強!!』


    『不惜一切,直到將那個家夥碎屍萬段!』


    哭濕了枕頭的趙文堯從馬車上驚醒,複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燃起,醒來的第一眼就看見施永那逐漸放大成大餅臉,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


    嚇得趙文堯差點一腳把施永踹下馬車:


    『嚇死我了,施永你幹嘛』


    複仇的火焰就這樣被遺忘在了內心的角落。


    『總算醒了,老大,真是嚇死我了』


    『叫盟主』趙文堯糾正了施永口頭上的上下級錯誤。


    正要探出頭來,觀察四周的情況變化。


    施永識趣的撩開他和趙文堯所在馬車門簾,讓趙文堯好好看看他們還在往下一座城市的方向移動:


    『這個方向是…?』


    『【北境孤城】最南邊的外城,據說裏麵有外城最大的沙灘,咳,還有外城最多的美女』說著,施永的模樣逐漸色狼化起來。


    聽著這輕浮的發言和施永離譜化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趙文堯忍不住了,隨手拿起身邊的地圖卷成圓柱就往施永臉上戳:


    『你夠了,我怕你有那個色心,沒那個色膽』


    『這可不一定啊,老大!』


    『說不定還能找一個漂亮的女人呢!』


    『叫盟主…』趙文堯無奈的搖頭,不想糾正施永對他的錯誤稱唿了。


    施永更是對怎麽稱唿別人沒放心上,還接過趙文堯手中用了戳他臉的地圖,麵對趙文高高舉起來:


    『我都問過了!』


    『以我們的身份和關係,絕對進的了精英圈!』


    『精英圈?』


    趙文堯接過地圖一看,上麵被施永標滿了符號,拿起地圖又問了問什麽情況:


    『這是啥?』


    『啊,那座城市是【北境三皇—地皇】負責的領域,按收集的資料來說,地皇本來提倡人人平等的,可在十年前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不再管理任何事情。』


    『並且允許城內的人自由發展,所以在這十年內,城內分為精英圈和平民圈。』


    『精英圈享有醫療、交通、物資、教育和沙灘的優先權!』


    施永孜孜不倦的說著,這種精英的生活才是他追求,人生應該享受的生活,哪怕就體驗一次,光想想都會很興奮。


    『平民享有什麽?』


    意識到這座城市社會結構不對勁的趙文堯追問。


    『下水道——』


    施永語氣平淡的迴答,這種腦海中無法想象的平民生活,根本無法讓他共情。


    行駛的隊伍距離城門越來越近,馬車快要靠近緊閉的城門的時候,居然沒有停下來,而是直接走向了這百米高的城牆。


    趙文堯通過馬車上撩開的門簾發現了不對勁,整個護送隊伍,整架馬車都變得透明起來,忽明忽暗,若隱若現,在進入城門的那刻消失不見了。


    來不及反應, 從馬車上摔下來的兩人,還沒有搞清楚什麽情況。


    城門為何沒有打開,馬車車隊為什麽會忽然消失,這讓趙文堯和施永一下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兩個在城門口愣神的功夫,聽見一聲嘟——


    城門打開了。


    門口站著一個醉醺醺的人,眯著眼睛,手裏拿著酒壺,全身散發酒氣,嘴裏打著嗝,穿著邋裏邋遢的破布衣,頂著酒糟鼻,猛灌手中一口氣後,這才娓娓道來:


    『嗝~』


    『歡迎、歡迎~嗝』


    『客人,來到…地皇治理的城市~嗝』


    說完,那人屁股朝天,酒精上頭倒了下去。


    留下趙文堯和施永在城外不知所謂的在風中淩亂。


    【北境孤城】——人皇行宮處,保管著兩副冰封棺材。。


    少俊國通過【北境孤城】內部的監控水晶球,看見二人成功抵達地皇治理的城池後,心中擔憂的石頭算是放了下來。


    『放心吧,他可是最優秀的孩子』


    司馬軒將手搭在少俊國的肩膀上,無形之中給少俊國釋放了不小的壓力,差點沒讓少俊國全身的汗毛和雞皮疙瘩都豎起來:


    『司馬軒大人、為、為何…』


    『進來預防一下,放心我把自身能量調到最低了,不會影響【輪迴】和【結界】』


    『但是那個家夥就說不定了…』


    『他要是發起瘋來,我可阻止不了他呀,畢竟幾千億的外債,拿欠條就能砸死我』


    少俊國的臉色不太好,有些後悔的小臉煞白:


    『我、我能退出這個危險的計劃麽…』


    『不行!』司馬軒很果斷了拒絕他的要求:


    『打退堂鼓可沒用呀,向我宣誓效忠, 不可能反悔哦』


    司馬軒的話語中可沒有殺意,但少俊國卻在他的身邊感受到了殺氣,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


    沒有再說話,隻聽司馬軒繼續說著:


    『那個家夥一定會你的管轄區域,從破碎的【結界】處進來,郭狼要重新修補【結界】需要一天左右的時間,足夠那家夥進入外城的腹地…』


    『不能讓他得到戴浩和趙文堯,需要我們在中間使點絆子…』


    『總之一個字,拖』


    『能拖多久是多久』


    少俊國沒有足夠的勇氣下對此戰的決心,雖說不讓他正麵決戰,但來著可是【百鬼義軍】的成員之一的萬俟玄燭,這要是放在百年前。


    萬俟玄燭一個人就能屠盡整座城池。


    如此恐怖的【異能】和戰力,少俊國當然會後怕 ,會有後顧之憂。


    『…』


    不敢說話,隻能沉默,不敢做出決斷,少俊國拿不下主意,看透對方擔憂的司馬軒隻能再次強調此事的嚴重性:


    『嘛,我知道你在焦慮什麽!』


    『畢竟那個時候你還小,就目睹了血流成河、生靈塗炭的戰場…』


    『但是,你要想清楚…必須做出決斷來!』


    『若是讓萬俟玄燭得到兩把鑰匙!』


    『他一定會不按流程來打開【流放之島】,在不解開停戰協議和六條契約的情況下,讓【百鬼義軍】的【首領】迴到這個世界』


    『後果將會…如何…』


    『你應該明白…』


    猛然一下,瞳孔地震。


    少俊國的頭腦突然一下很清醒,他知道後果是什麽!隻是不願意再次看到那份童年噩夢,那是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陰影,所以,他必須逼自己,逼自己努力不讓戰爭重現,就要用莫大的勇氣來承擔起這份職責與責任:


    『在其位謀其事,我…臣必定竭盡全力』


    緊咬雙唇,嘴唇微微滲血,犀利的目光,堅定不移的再次宣誓。


    為保護自己的夢想,不惜獻出生命。


    黃昏已過,黑夜輪轉。


    白天還未完全來的之際,太陽才露出一角,大地上第一縷曙光還未涉足,黑色的陰影遮蔽光明 ,黑白雙色編輯成螺旋下落,密密麻麻的飛行之物從外界襲來。


    蝴蝶振動著翅膀,蝙蝠嚎叫著,必須要在天亮之前進入【北境孤城】外城的【結界】內,不然這些在黑暗中生存的吸血蝙蝠就會被陽光曬為灰燼。


    『郭狼那個家夥真是狡詐!』


    『居然【停止時間】跑了!可惡,一定是蘇雅小丫頭施加的【異能】』萬俟玄燭咬著大拇指指頭,皺著眉頭,對於這次放走獵物,他很不甘心。


    『矮油~家主大人~』


    陳雨在一旁油腔滑調:『【天狼星君】雖說被我封印,但硬碰硬的話,你不一定討的了好處。』


    『還不如,我們先來奪取鑰匙~』


    『不用你囉嗦』萬俟玄燭沒有好氣的迴道。


    踏入【結界】內,二人明顯感覺到體內的【異能】能量被【結界】限製,還有一種奇特的能量在幹擾二人使用【異能】。


    陳雨身邊的蝴蝶銳減,就連蝴蝶翅膀上的流光線路投影出來的身體虛影都無法保存完整狀態。


    萬俟玄燭更慘,他被壓製都最厲害。


    使魔—吸血蝙蝠更是因為能量不足,無法維持召喚狀態而消失殆盡,隻剩下一兩個小型蝙蝠飛舞在萬俟玄燭的身邊,作為偵察兵,觀察著四周的風吹草動。


    果不其然,二人進入【結界】的那刻,幾枚冰錐從二人頭戴上方的高處落下,向著二人的位置發射而來。


    盡管萬俟玄燭身邊剩下的一兩隻使魔蝙蝠被消滅,但多年征戰沙場的直覺,還是讓萬俟玄燭第一時間內躲過這次襲擊,還順道幫陳雨擋下了殘冰碎屑:


    『偷襲?』


    『來的正好…和郭狼還沒打夠呢!』


    活動著雙手手腕,擺動著手指關節,發出哢哢的聲音,萬俟玄燭露出邪魅笑容的臉,觀察著四方,他的感知告知,那偷襲之人的所在處就在附近。


    『陳雨,不要忘了首領的指示,去找司馬軒』


    說清楚同僚的任務後,陳雨帶著為數不多的白蝶,飛向了【北境孤城】外城,人皇所統治的外城區域。


    而萬俟玄燭輕蔑的打了一個響指,地麵接受到萬俟玄燭都指令後,轟隆隆發出迴應命令的響聲,一片紅光之中分裂開來,從裂縫從中伸出一根布滿紅色鱗片和紋路的惡魔利刃。


    同時,萬俟玄燭身體的發生劇烈變化,手臂的前端嚴重變形,生長出如同惡魔前臂一樣的利刃,輕輕一握,那從地麵破土而出的惡魔之手跟隨萬俟玄燭的動作,張開手掌,握住了遠方一處不起眼的堡壘。


    惡魔之手與萬俟玄燭同步進行的動作,在惡魔之手的強大的破壞和猛烈的拉扯力下,被握住的堡壘連根拔起,崩壞之間,支持堡壘的石柱斷裂,砌好的牆麵全部粉碎,碎石墜落,堡壘內的物資被甩出,正在隨著引力完成自由落體。


    凜冽的寒氣,以此處為原點升起,形成的冰霜覆蓋住一部分被摔的粉碎的物資。


    萬俟玄燭感覺到這股令人發抖的寒冷能量是從堡壘中傳來,待他破壞完堡壘,將眼前的障礙物一掃而空後,躲藏在暗處發動偷襲之人將無處可藏,隻能現出真身。


    那破碎的大麵積碎石之上,附著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隨即這層冰上的能量急劇爆增,冰柱開始成型並且向外延伸,一直蔓延到半空之中,完全遮擋住萬俟玄燭眺望遠方的視野。


    一個人影從堡壘的最上層落下,踏著亂七八糟的散碎石塊,順著地心引力,落在了冰柱之上,沒有飛翔能力的人,隻能以借用外力這種方式占領有利的地形。


    附著在碎石表麵的冰形成了一根巨大的冰柱,發出的冷氣,凍結了四周,冰柱很快延伸到了最高點,這高度遠遠超過了之前堡壘的位置,再有些距離就要接近【結界】的高度了,隻能停止了擴展。


    大碎石七零八落的掉落在地麵,揚起兩三米高的塵土,萬俟急忙捂住口鼻,屏住唿吸,將頭扭開,避免吸入地上的塵埃,隻是鬆懈了一會兒,冰柱上的人逮住機會又發起了進攻。


    細小但數量繁多的冰錐再次從高空砸下,冷氣沿著土地的走向襲來,幾秒內就凍住了萬俟玄燭的雙足,在這逃無可逃的處境下,萬俟玄燭反而鎮定自若,對著這滿天冰淩反射出來的光芒,肆無忌憚的嘲笑著:


    『花裏胡哨的襲擊…』


    『太弱了,垃圾!』


    隻是動了一根自己的手指,被召喚出來惡魔之手也學著萬俟玄燭的動作,簡單的動了一下手指,其發出能量的威力,就將天空上即將刺下的冰錐眨震碎,眨眼眼睛間,冰錐化作齏粉,如同冬日的雪花般一片片飄落。


    『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隻能強行提升少俊國的輸出了…』


    『雖說會有傷筋骨,但——』


    『活著的人,level up』


    『敗者, game over』


    說話間,在遠處觀戰的司馬軒左右手同時開弓,在虛空之中畫出兩個圈,一個圈從內圈溶解,化出藍色的數據鏈條:另一個圈從外圈溶解出紅色的數據鏈條,分別飛向了少俊國和萬俟玄燭二人的方向。


    【能量控製——強化】


    【能量控製——弱化】


    這是他的【異能】技能,可以隨心所欲的操控【能量】,隻要對方是【隕石病毒】的感染而產生的【異能】,其體內的【能量】都會被司馬軒的【能力】影響。


    受到來自司馬軒的【異能】幹擾,藍色的數據鏈進入少俊國體內,不到幾秒,少俊國麵露痛苦:


    『這是?』


    『咳啊啊啊啊啊啊——』


    『不,等等,我還沒有…』


    無視少俊國的控述,體內的能量突然暴走,不受控製的操控體內的能量與身體外的分子結合,產生某種微妙的化學反應。


    壓榨著少俊國體內能量,將周圍的水分子大量凝聚起來形成冰晶,但冰晶沒有完全形成,就被撐爆的能量炸開,宛如仙女散花一般在半空中爆開,爆炸的碎片變成一把把鋒利的利刃對著下方,發動無差別的發的攻擊。


    『做好心理準備!』


    【馭冰之術—冰魄利刃!】


    少俊國沒有多餘的動作,非常流暢的使用著【異能】的技能,現在他的身體隻是單純釋放力量的工具,所用的一招一式,也不過是肌肉記憶。


    短時間內的狂轟濫炸竟然暫時壓製住了萬俟玄燭的行動,被冰封了半條腿的萬俟玄燭眼見腿部冰塊凍結速度還在增加 ,立馬明白自己該拿出應有的實力了。


    但被紅色數據鏈影響的他,這才注意到,無論他怎麽釋放能量,使用【惡魔契約】的召喚技能,隻能打開小規模的【地獄之門】。


    被召喚出來的小惡魔們,突然出現在戰場之上,完全沒有做好迎戰準備,嘰嘰喳喳的四處亂竄的模樣,像極受了刺激的小猴子嘰嘰喳喳到處亂跑亂叫。


    而在之前,被召喚出來的惡魔之手收到這股能量的約束,變得難以維持身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


    『唔,司馬軒這廝,不要老想著這種卑劣的方法!!』


    『可惡的家夥——』


    『你給我等著!!!』


    【惡魔之翼——】


    憤怒的一聲咆哮,震碎了腿上凍結的大麵積冰霜,張開漆黑的惡魔雙翼,萬俟玄燭舞動著雙翼,頂著少俊國的布滿天空的【冰魄利刃】的攻擊,硬著頭皮向著天上衝去!


    萬俟玄燭震耳欲聾的怒號,傳入司馬軒的雙耳,趕緊捂住耳朵的司馬軒不想讓這刺耳的聲音以及令人不悅的辱罵影響他談判的心情:


    『不是說好了,由我來主導整個計劃,【百鬼義軍】隻需要在【流放之島】對抗世界規則就行了,你家首領怎麽出爾反爾?』


    『嘻嘻~抱歉了,司馬軒大人~』


    『首領這個人不喜歡被動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司馬軒翻著白眼 ,內心吐槽。


    陳雨嬌羞眨巴眨巴擁有蝴蝶瞳孔的眼睛:


    『更何況是將生死掌握在其他人手裏~喲~』


    『如果是你來談,這話我的確說得出口,萬俟來談的話…我真的要準備跑路了…』司馬軒一臉黑線,麵對陳雨他至少還能交流幾句話,要是麵對萬俟玄燭,怕是還沒有開口,看見債主,心裏上就被巨額債務給壓垮了:


    『就一個要求…別發嗲。』


    『好的咩呀~』陳雨蝴蝶眼中眨出白色蝴蝶,向對方拋出,看樣子這個要求,她是達不到了。


    司馬軒的臉上黑線更多了,內心無力吐槽的他揪著頭發,長舒一口氣,為今之計,隻能談了再說。


    時間來到早晨,【北境孤城】外城和內城同時迎來陽光 ,可惜被【結界】遮擋住。


    陰沉的天空,對城裏人施舍的隻有光亮。


    但這足以將人們從睡眠中喚醒。


    光亮讓戴浩從黑暗中醒來,這是他睡過最長的一次時間, 長久到他覺得舒服和安心。


    睜開雙眼的第一幕,陌生的環境,簡陋的屋內布滿了汙垢,殘舊的桌椅是時代淘汰的產物,連戴浩都能聽見,身下躺著的木床破舊的嘎吱作響


    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嫂,手裏端著熱乎乎的小米粥喂到戴浩嘴邊,後麵的老大爺也走不動哭了,隻能坐再椅子上,對著剛蘇醒的戴浩癡癡傻傻的笑著。


    『哎呀,小夥子,你醒了』


    老嫂子不知道戴浩是什麽人,隻是看這孩子麵黃肌瘦,格外可憐,出於好心,就將他帶了迴來。


    拖著年邁的身體,弄了一些米粥來給戴浩補充體力。


    『我這是什麽地方?』


    麵對完全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戴浩的警戒心和疑心都被喚起,下意識的將老嫂子手中的米粥推開,還沒有等到戴浩問完。


    啪——


    『你、你這是…』


    老嫂子的手本來就不穩,加上被戴浩這麽推一下,整個人都沒有站穩,踉蹌了幾步,身體好不容易穩住了重心,手這麽一滑,碗與米粥皆從手中跌落。


    打碎的陶瓷碗成了兩半、熱騰騰的米粥撒了一地,原本屋內平淡美好的氣氛,凝固在了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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