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夢泛紅的眼眶中擠滿了淚水,委屈的表情令林樾歸不禁感到有些心疼,他雙手捧著莊曉夢的臉頰,對她溫柔說:“如果說這些傷害我的話能讓你覺得心裏好受點,那你可以盡情說;隻是拜托你不要真的這麽做。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的哥哥,朗月,我會保護好他們,不讓他們受到傷害。”。


    莊曉夢還想掙紮,可在看見林樾歸那雙溫柔又真誠的眼睛後,她好像再也無法對他說出那些刺人的話。


    來往的人熙熙攘攘,林樾歸和莊曉夢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露天陽光下;微風偶爾吹落幾片樹梢上泛黃的樹葉,一陣林間清香傳入兩人的鼻腔。莊曉夢不敢對林樾歸表現出自己的軟弱和心動,她隻能轉過身去,小聲說:“你本可以不用摻和進來的。”。


    林樾歸則站在莊曉夢身後,緩緩說道:“這些話,在我們第一次相識的那天你就該說的。”。


    莊曉夢鼻頭微酸,再也忍不住閉上眼,任由眼眶中的淚水在自己臉上恣意奔跑著。她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望向遠方,抬腳向前走。林樾歸見狀,趕緊大聲喊道:“莊曉夢,你還沒答應我,這一次我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順站在你身邊!”。


    莊曉夢站在離林樾歸兩米不到的距離,聽聞林樾歸的話,她沉默許久後才一咬牙,雙手握緊,仿佛做了一個多麽艱難的決定,頭也不迴地答道:“好。”。說完,她便大步走進辦公大樓。


    林樾歸獨自一人站在烈日下,臉上洋溢著的是幸福的笑容。他雙眼飽含淚水,仰麵讓陽光直鋪在他的臉頰上,此刻隻覺頭頂熾熱的的太陽都變得溫和了起來。隻片刻,林樾歸便收起那抹溫暖的笑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裝,從褲兜裏掏出手機,對著電話那頭說:“武叔,來接我吧!”。


    莊曉夢迴到辦公室前,前台舒悅突然叫住她說道:“莊老師,剛才姚總說讓你下午上班的時候到辦公室見他一麵。他有事要跟您商量。”。


    莊曉夢禮貌迴應了一聲,但見舒悅表情有些不自然;然而她並沒有多想,轉身就走開了。


    整個午休時間,莊曉夢雙眼都未合攏過,她一直在翻過過往的資料,核對手中的數據,直到途中口渴時起身接水,她才發現已經是接近三點鍾。莊曉夢心中暗自慶幸,還好沒有看過頭,耽誤和姚總相約的時間。於是,她趕緊起身將桌麵上的資料收拾一番後,向姚總辦公室走去。


    第一天上班,莊曉夢見到的每個人似乎都對她極為客氣,就連她的頂頭上司姚總亦如是。敲開門,莊曉夢小心翼翼地向總經理辦公室內張望,隻見姚總此刻正與某人通著電話。


    姚總聽見敲門聲後,探出自己半張臉,見莊曉夢站在門口,他立即向莊曉夢招手,示意她進屋。莊曉夢見狀故意放低進門的聲音,緩緩來到沙發前坐下。姚總與電話那頭的人聊了沒幾句就將電話掛斷後,來到莊曉夢身旁。他在上方位沙發上坐下後,露出笑臉對莊曉夢說:“怎麽樣,第一天可還適應?對我們的辦公環境還滿意吧!”。


    莊曉夢禮貌迴應著:“嗯,同事們都挺好的。”。


    忽然,姚總收起笑容認真說道:“上午,我和刑總溝通過。雖然目前還不太了解你的工作能力,但從你過往的簡曆來看,我相信你是一個建築業不可多得的人才。隻是我們這兒是互聯網公司,做數據研究對你來說可能有些大材小用了。”。


    聽到這兒,莊曉夢心中突然感到一陣慌亂。她的直覺告訴自己,接下來聽到的可能就是被辭退的消息!然而,姚總卻突然坐直身體,看向莊曉夢道:“雖然你可能暫時無法做建築設計類的工作,但是我們有一個新項目“智慧城市”,你可以去做項目管理。放心,不會讓你直接參與設計,你隻需要負責審核,聯絡規劃一下內部人員就行。你看,這個位置可以嗎?”。


    聽見不是辭退自己的消息,莊曉夢心中的大石頭忽然墜地,整個人頓時輕鬆了不少。她趕緊迴應道:“如果能從事與我本專業相關的工作,我當然很感激。隻是,我可以打聽一下,為什麽您突然想讓我去做項目管理呢?”。


    見莊曉夢並不反感,姚總這才露出放心的笑容迴道:“哈哈!一呢,你的事情我多多少少還是有聽過一些,關於你的專業我還是有所了解;二呢,我們這個項目也是新開發的,正愁沒有專業人士去管理;再有就是......數據部其實不完全歸我管理,我目前隻是代管,等付總迴來,你的位置可能還得調整。為了避免後麵的麻煩,所以我隻好先把你調到合適的崗位去。當然,如果你覺得不合適,我們還可以再商量商量。”。


    莊曉夢見姚總此時的態度,與早晨那副嚴肅謹慎的模樣大相徑庭,忍不住懷疑是有人對他說了什麽,便迴道:“姚總,貴公司既然願意招用我,我心裏已經很感激了。隻是,我不希望是因為某個人的幹預,你才被迫做出某種決策。”。


    姚總聽聞,臉色突然有些掛不住,隻聽他說:“唉,你想多了。我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五六年,什麽事什麽人有利於公司發展,我還能分清。”。


    莊曉夢雖然有些不滿於姚總突然對她的人事變動,或來源於刑其韻,亦或間接來源於林樾歸,但目前這份工作,是她迫切需要,便不好再過多追問。


    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莊曉夢神思憂忡地迴到辦公室後,就又開始收拾起東西來。雖然感到有些氣憤,可莊曉夢隻能選擇接受,畢竟除了這家公司,別的公司也不願意接納她。就在莊曉夢認真收拾自己的物品時,舒悅柔弱的聲音再次在辦公室門口響起:“莊老師,姚總讓我幫您收拾一下東西,然後帶您去另一個新辦公室。”。


    見狀,莊曉夢思慮片刻後輕歎一聲,道:“好吧!那麻煩你了!”。


    舒悅一直都是那副小心翼翼的神情,好似這個公司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是隨意使喚她那般。莊曉夢剛剛將自己的東西全都收拾好放進一個箱子,正準備抱起來時,舒悅見狀立即上前來幫忙。她搶先莊曉夢一步將箱子抱在懷裏,然後說:“我來吧!您跟著我就好。”。


    莊曉夢還想掙紮一下,但見舒悅堅持己見,她也隻好放任她。途中,莊曉夢不禁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舒悅,哪知她正好轉過頭來與她對視。莊曉夢見舒悅那滿臉的稚嫩又天真的笑意,便忍不住問道:“你來這兒多久了?”。


    舒悅一邊走一邊說:“一年半吧!”。


    莊曉夢又說:“一直做前台嗎?你是什麽專業畢業的?”。


    舒悅依舊麵不改色地迴道:“我是漢語言文學專業畢業的。大學畢業後就一直在這兒工作,所以你有什麽地方找不到的都可以問我,我可以算是這個地方的一個“小小導航儀”了。”。


    莊曉夢尷尬地淺笑一聲,繼續向她問道:“你平時忙嗎?”。


    舒悅思考了一下,然後才說:“還好,大家有事的時候會忙一點。平時我都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偶爾有客戶來了才會起來走動一下。”。


    莊曉夢還想說什麽,隻聽舒悅突然走到一間比第一個辦公室還要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前,對莊曉夢:“就是這兒了。”。


    莊曉夢站在門口愣了愣神,許久才反應過來說:“這......後麵不就是姚總的辦公室嗎?”。莊曉夢指向電梯出口另一邊的盡頭處驚訝道。


    舒悅繼續露出笑容迴應道:“是的。您和姚總在同一層樓辦公。”,說到這兒,舒悅突然壓低聲音湊近莊曉夢,說:“放心,姚總每個月就來那麽幾次。平時不出大事的情況下,他都不在這兒。”。


    莊曉夢左眉輕挑一下,不解道:“為什麽?總經理不應該很忙嗎?”。


    舒悅這才解釋道:“姚總和付總是連襟。姚總幾乎都在外麵聯係業務,所以公司內部的事情幾乎都交給付總在打理。這個月付總媳婦兒生孩子,他就請假陪產去了。不然,麵試您的就應該是付總了。付總可嚴厲了,還是姚總好說話一些。”。


    莊曉夢見舒悅談起姚總時,神情明顯比說起付總時要輕鬆自然許多。隨即她又說起:“那我的部門同事們在哪兒呢?”。


    舒悅將莊曉夢的箱子放在辦公桌上後,這才答道:“哦,在三樓。今天所有人都出去調研去了,可能明天就迴來了。明天早晨我再帶您去看看吧!您這兒還需要我做些什麽嗎?”。


    莊曉夢聽完搖了搖頭,等到舒悅轉身走到辦公室門口後,莊曉夢又忍不住叫住舒悅道:“舒悅!其實不是你的工作你可以不用做。這些事應該由他們自己去完成。”。


    舒悅愣了一下,隨即淺笑著迴道:“沒關係,能幫到大家我也很開心!”。


    莊曉夢皺了皺眉頭,隻好說:“好吧!謝謝你!”。


    來到新辦公室,莊曉夢隻好將自己的物品再歸置一遍;好在第一天上班,她的東西並不多,很快就將箱子騰空。就在莊曉夢剛打開電腦之際,姚總突然出現在莊曉夢辦公室門口,隻見他手中抱著一疊資料,緩緩向莊曉夢走來,並說:“這是新項目資料,你看看吧!項目部近期在外麵考察,明天中午迴來,到時候再讓人事部帶你去認認路。”。


    莊曉夢禮貌地從姚總手中接過那一小疊資料,隨後姚總離去,莊曉夢又再次開始她的熟悉業務流程。


    很快就到了下班時間。莊曉夢看了看電腦屏幕,已經是五點半,此刻窗外陽光的顏色已經開始逐漸加深。莊曉夢忽然想起許久未見莊炎,便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東西,給莊炎打去電話。然而電話那頭,鈴聲響了許久也未有人接聽;正當她失落之際,屏幕突然亮起,是林樾歸打來的電話。


    莊曉夢猶豫了很久很久,這才有些膽怯地點開接通鍵,隻聽林樾歸的聲音徑直從聽筒內傳來:“你在忙嗎?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聽見林樾歸的聲音,莊曉夢一時還有些不習慣,她緩緩開口道:“沒。你有什麽事嗎?”。


    林樾歸卻有些不滿的語氣迴道:“你一定要對我這麽冷淡嗎?你什麽時候下班,我來接你。”。


    莊曉夢看了看窗外的落日,迴道:“還早。你不用來接我,我下班了自己會坐車迴去。”。


    林樾歸方才的熱情瞬間退去一半,就連語氣都冷了幾分,道:“六點,我在你公司樓下等你。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會到。”。


    林樾歸生氣地掛斷電話後,皺著的眉頭就沒舒展開過。隻聽他辦公桌上電腦屏幕內,朗月的聲音緩緩響起:“我就說夢姐姐不吃你這套,你還不信。她不喜歡有人黏著她。”。


    林樾歸抬起雙眼看向屏幕,隻見朗月正坐在一張桌子前,臉上布滿得逞的笑意看著他。見林樾歸臉色越發難看,朗月這才收起笑容,輕咳一聲道:“她不是討厭你,隻是習慣了。一個十年來都依靠自己活著的人,沒有那麽容易接納另一個人以關心的名義突然闖進她的生活。”。


    林樾歸瞥了朗月一眼,冷冷說道:“她身邊不是有你和莊炎?”。


    朗月突然低下頭,小聲說:“不一樣。你不是一直有關注夢姐姐的生活嗎?炎哥哥和夢姐姐相認也不過短短兩三年。在那段空缺的時間裏,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她把自己當成鋼鐵巨人,從來不主動向我和爺爺索取任何關心,所以我那個時候才會誤解她,以為她本來就是這麽一個不需要任何人關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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