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不解地看向莊曉夢,然後向她問道:“你......難道不知道嗎?”。


    莊曉夢搖搖頭。洛陽隨即收起自己震驚的麵容,仔細想了想後才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不知道也好。上層社會的交易就讓上層去考慮吧,你也不要再去打聽了。”。


    莊曉夢原以為洛陽會向她說清楚,然而洛陽卻在一瞬間選擇閉口不談。她想繼續追問,但洛陽已經不打算再告訴她更多的事情,而是起身向屋內走去。莊曉夢想跟上去,可洛陽已經將房門關上了。


    莊曉夢迴到客廳,坐在窗口邊沿。微風吹起被夕陽映成橘紅色的白色紗簾,莊曉夢的眼神卻始終停留在洛陽離開的方向。


    時間過了許久,太陽已經完全落入地平線,窗外也變得昏暗了起來。洛陽從房間裏出來時,已經換了身衣服,也換了一頭短發假發。她一轉頭發現莊曉夢的身影還落在窗影上,便輕歎一口氣,無奈說道:“關於他的事,你真的就這麽上心嗎?”。


    莊曉夢見洛陽語氣緩和,自己也似乎看到了希望,便快步上前,說:“告訴我,你知道多少?關於他......”。


    洛陽看著莊曉夢擔憂的麵龐,心中感到不是滋味;她開始感到有些害怕,是替莊曉夢感到了害怕。洛陽輕聲說起:“你知道為什麽我的畫能夠比工作室那些有著多年畫作經驗的人賣得好嗎?並不是許老有多看重我,而是那幅畫的價值遠不如它背後的價值。溫家的生意遍布全國甚至許多出口業務,許老如果僅憑畫畫,你覺得他能擁有多少資產?一棟房子?還是一個工作室?不,這些都隻是一小部分。林氏集團的主要業務是建築領域,為什麽會和溫家結親,溫家難道缺運輸渠道?隻不過是有利益糾葛,需要劃分一些業務出去,而經手這個業務的人一定得是溫家百分之百信任的人。”。


    莊曉夢沒有聽明白,她覺得洛陽是在刻意避開那些詞匯,用隱蔽的話語在告訴她真相。懵懵懂懂之間,她還是忍不住說道:“所以,是國外的資金鏈問題對嗎?”。


    洛陽不自覺咽了咽喉間的唾沫,隨即緩緩點頭,繼續說道:“拍賣會上的東西,到底是不是它的實際價值,這些東西,我最近看得太多了。許老讓我閉嘴,隻管畫畫就好,別的事情不要過問。可我有良心,我不能助紂為虐。”。


    洛陽走到莊曉夢看中的那幅畫旁,緩緩抬起右手撫摸著被她弄壞的地方,並說:“這幾幅畫,我明天再托人給你送過去吧!希望你多看看,也許隻有你能看懂我畫這些畫是為了什麽。”。


    洛陽將莊曉夢送到門口,可莊曉夢並沒有打算要離開。洛陽不管,隻是把莊曉夢推到門外,然後用溫柔的眼神看著莊曉夢說:“迴去吧!明天也不要來送我。我今天說的話,你全當是我在發牢騷,聽聽就好。不要跟任何人說你見過我,也不要再和溫家、林家牽扯上關係。如果你想餘生過的安穩一點,就聽我一次吧!不要跟任何人說我的去向,你就當我已經死在了那場酒會上。再見!”。


    莊曉夢一把抓住門框,卻見洛陽在背光的陰影之中,臉上有銀光閃閃的東西一閃而過。洛陽將莊曉夢的手掰開,倆人就這樣麵對麵眼看著那扇門逐漸變成兩個人的隔離帶,慢慢消失在彼此眼中。


    莊曉夢站在洛陽房門前駐足了許久,才不舍地離開。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繼續向洛陽追問下去,或許是為了保護她,或許是為了保護自己,亦或許是為了保護那個可能“毫不知情”的另一人......


    莊曉夢迴到家時,已天色漸晚。房間內昏暗無比,她打開燈的那一瞬間,原本還混亂一片的屋子也變得整潔有序了起來。莊曉夢給席樂打去一通電話,席樂在電話那頭迴道:“我昨晚把你家弄亂了,中午起來看你不在,就給你收拾幹淨了才走的。你留的紙條我看見了,不過我不好意思把垃圾都留給你收拾。”。


    莊曉夢趕緊解釋:“對不起,我以為自己很快就會迴來的。下次吧,下次我請你。”。


    席樂在電話那頭止不住的笑意,說:“我是姐姐,你吃個飯還需要跟我分的這麽清楚嗎?好了,你吃晚飯沒?沒有的話我給你點份外賣吧!”。


    莊曉夢連忙解釋道:“不用了,樂樂姐!冰箱裏還有好多食物,我自己隨便弄點啥就吃了。你去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掛了電話,莊曉夢忍不住輕歎一口氣,仿佛胸中有許多石頭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緩緩來到廚房,並將冰箱門打開,可就在那一瞬間,她又冷不丁地想起了朗月。想了想,莊曉夢還是忍住了不停想過問朗月的衝動,她覺得自己或許該給朗月留一些交朋友的空間。


    閑暇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莊曉夢輾轉半個多月,終於再次找到一份工作——一家互聯網公司的數據分析;雖然與過往的工作有所不同,但好在大部分業務都與她的專業相關。隻是要打破常規去坐朝九晚五的辦公室,莊曉夢還需要調整自己的心態。


    早上八點半,第一天上班的莊曉夢就站在公司大樓門前,遲遲不敢踏入。新環境、新同事、新的工作內容,這些與莊曉夢過往完全不一樣的東西都令她感到有些許的緊張。在樓下乘坐電梯上樓的途中,莊曉夢總會不自覺深唿吸,以緩解自己內心的不適。到達公司前台時,莊曉夢向前台小姐姐說出自己的名字後,她便帶著莊曉夢經由大廳來到總經理辦公室。


    莊曉夢在前台小姐姐的安排下坐在沙發上,她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嘴唇也有些發幹,整個人就好像被一根無形的繩子給係著,四肢有些伸展不開。總經理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雙眼注視著電腦屏幕,極為認真。


    半晌過後,那名總經理才起身來到莊曉夢身旁。他雙眼注視著莊曉夢,並從桌上拿起莊曉夢帶來的簡曆,翻看了兩頁,他才說:“莊設計,你的名氣可不小。怎麽想著來我們公司做這小小的數據分析?”。


    莊曉夢仍舊有些微緊張,但她還是極力表現出很平靜的模樣,並迴道:“數據分析和我的專業相關,收集數據對我來說可能要比許多小白更有經驗一些。相信您也理解,我為什麽會重新找工作。當然,我很感激貴公司肯給我這次機會。”。


    那位經理看了莊曉夢一眼,嚴肅的神情倏地變作大笑,並說道:“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麽有自信。行吧!既然人事部把你分配給我,我肯定會為你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你的簡曆交給前台小舒吧!她會帶你去你的工位。一會兒有個會議,你也來參加。”。


    莊曉夢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輕舒一口氣,這才緩緩來到前台。那名被稱作小舒的女孩子正對著電腦敲敲打打,但見莊曉夢到來,她便立即站起來同莊曉夢說:“莊......老師,這是你的工牌,人事部剛才拿過來的。這是您的簡曆吧?交給我就好了。我叫舒悅,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小舒。”。


    前台小姐姐長得很是可愛、文靜,就是說話的時候總給莊曉夢一種笨笨的感覺,是那種可愛的笨。莊曉夢將手中的簡曆遞給舒悅,並輕聲向她問起:“不是八點半上班嗎?為什麽感覺公司裏沒什麽人啊?”。


    舒悅將莊曉夢的簡曆放好後,連忙轉身迴答道:“不是,他們九點才上班。隻有我是八點半上班。總經理每天都是八點半到,所以您現在隻能看到我們兩個人。”。


    莊曉夢反應過來後,仍舊感到有些好奇:“為什麽隻有你八點半上班?”。


    舒悅露出可愛的笑容迴道:“因為我要早點來收拾前台的東西,所以我比他們早半個小時。不過我中午可以多休息半個小時,所以也沒什麽關係。”。


    莊曉夢覺得有些不合理,這不是典型的搞崗位歧視嗎?可她一個新人,目前也沒有話語權可以替誰發聲,畢竟她還指著這份工作的薪水還債呢!於是,她隻好飽含同情地望著舒悅,然後說:“你現在忙嗎?可以麻煩你帶我去我的辦公地嗎?”。


    舒悅立即將電腦屏鎖上,然後走出前台的位置,伸出右手向前指揮著:“不忙!您跟我來吧!”。


    在舒悅的帶領下,莊曉夢好不容易才到達自己的辦公室。她看著四四方方的空間,雖然比之前做設計總監的辦公室小了一半不止,可這兒的環境還算整潔幹淨。所有的文件櫃都被擦拭得一塵不染,就連地上的灰塵以及她的辦公桌和電腦鍵盤什麽的也早就被打掃過。


    莊曉夢來到百葉窗前,右手握住一根白色的細線輕輕將百葉窗拉起,金黃色的光線便立馬充盈了整個房間;伴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出現在眼前,方才還有些狹小的空間,頓時就變得敞亮了起來。窗外車水馬龍,陽光明媚,一切就好像重新活過來了一樣,令她覺得充滿了生機!


    “怎麽樣?這個辦公室還算可以吧!”。莊曉夢還在感受朝陽的洗禮,突然在她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聽聞,莊曉夢立即轉過頭看去。隻見刑其韻就這麽筆直地站在莊曉夢身後,麵帶微笑注視著她。莊曉夢忍不住驚唿道:“你怎麽在這兒?這是你的公司?”。


    刑其韻邁著自信的步伐來到莊曉夢身旁,並像她方才那樣感受著窗外的陽光,隻不過他抬起右手擋住了照在自己眼球上的光芒,然後迴道:“怎麽?你不是調查過我們公司的背景嗎?怎麽沒有發現我呢?”。


    莊曉夢淺笑一聲,無奈地迴道:“法人和股東都沒有你的名字,我再怎麽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會發現吧!”。


    刑其韻露出得意的笑容,對莊曉夢解釋道:“所以,真相到底是什麽,還需要你自己去發現不是?數據是數據,真相是真相。真相不能代表數據,數據也無法分析出真正的真相。”。


    莊曉夢向後退一步,躲開有些刺眼的光芒,這才迴道:“你是在對我麵試的時候說的那句話作論證嗎?我說收集數據是我的強項,我也能夠從數據中發現背後的真相。你就這麽著急給我上課啊?”。


    刑其韻突然轉過身,並放下抬得有些微酸的右側胳膊,緩緩說道:“也不是,就是給你打個預防針。”。


    莊曉夢突然收起笑臉,認真地向刑其韻問道:“你錄用我該不會是因為同情我吧?”。


    刑其韻在莊曉夢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後,立即抬起眼眸看向莊曉夢,然後迴道:“我不是慈善家,沒有利益可圖的事情我從來不做,即便你是我再好的朋友。錄用你不是我的決定,我隻是偶然聽人事部經理提起你,便想著過來看看,看看這位新來莊曉夢會不會是我認識的那位莊曉夢。”。


    莊曉夢將背包放進抽屜裏,然後才打開電腦,將早已放在桌麵上的文件拿到自己麵前,開始翻看起來,並說:“所以,我該稱唿你刑總,還是刑總經理?”。


    刑其韻解開西裝上的扣子,雙手放在莊曉夢辦公桌上,湊近她後,說:“刑總經理的故事已經結束了,我現在是刑總。不過,不是你的刑總,是我工作室的刑總。”。


    莊曉夢正在認真翻看過往的數據文件,聽聞於此,抬起好奇的眼神看向刑其韻,說:“你這是既不掛名也不掛職?那你待在這兒......出資人?”。莊曉夢正在為刑其韻出現在這兒的理由犯愁,忽然間她想起洛陽說過的那句話,頓時想到了出資人的事情。


    刑其韻滿意地收起笑容,連同自己那雙手,轉而靠在座椅上,笑道:“你真聰明!林樾歸那小子,辭了你可真是他的一大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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