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具仿佛成了擺設。


    紅眼猴肆坐如針氈,麵具下的眼睛,時刻觀察張生的臉色。


    對方並沒直接點明自己的身份,僅僅是給出暗示。


    但和點明沒什麽區別。


    暗衛的規矩,一旦身份泄露,必須自盡。


    吳金的後背沁出一層冷汗。


    張生收起金元寶,悠哉說道:“別緊張,一錠金元寶而已,還能把你嚇死?”


    “說說吧,來找我做什麽。”


    就算紅眼猴肆不來找張生,張生也得去找猴肆。


    兩人如今也算是提前見了麵。


    猴肆平緩心態,心中的躁動漸漸平息。


    “你一個朝廷中人,為何會與拜妖會的葉辰勾結在一起?”


    猴肆並沒詢問自己哪裏露了馬腳。


    興許在張生這樣的高手麵前,任何偽裝都不過是小兒嬉戲罷了。


    “葉辰為何與我在一起,此事我認為沒有必要向你解釋。就算是金眼猴來了,也不敢多問。”


    張生雲淡風輕抿了口茶,同時貶低了一句猴肆的頂頭上司。


    “你敢侮辱金眼猴大人!”


    猴肆憤怒,欲要動手,卻又強行壓下火氣。


    張生歎息一聲,“這怎麽能叫侮辱呢?我提到他,這算是他的榮幸。”


    猴肆驚呆了。


    九州竟有如此不要臉之人?


    “金眼猴大人,不,應該說所有的金眼生肖,隨便一位到了你麵前,那股壓迫感都能讓你無法喘息,心神俱顫!”


    猴肆對金眼一頓吹捧,恨不得能找一位金眼生肖過來,站在張生麵前證明自己的說法。


    張生道:“如果你隻是來秀優越感的,那你可以離開了。”


    猴肆冷哼一聲,“我勸你盡早與葉辰分開,否則下次來找你時,我不會這般客氣。”


    說完,猴肆起身離去。


    張生目送這廝的背影,覺得可笑。


    猴肆一直認為,能加入暗衛,是因為自己頭腦過人,深得金眼猴看重。


    所以每次行事之時,這廝都覺得自己高深莫測、靈活聰慧。


    實際上……


    金眼猴招攬吳金成為紅眼猴肆,隻是看重他的修煉天賦。


    至於腦子……


    絕對的實力麵前,可以無視腦子的缺陷。


    張生正沉思著,又有一人來到他的屋內。


    扮上黑眼猴的吳亮!


    張生略感無語。


    義子走了義父來。


    爺倆進進出出的,把這裏當青樓了?


    快活來了是吧?


    吳亮進屋,擺著一副沉著的架勢,往張生對麵一坐,感覺屁股熱乎乎的,痔瘡沒那麽難受了。


    “你這屋裏,方才有人來過?”


    吳亮扭曲自己的聲音。


    張生微微點頭,“你的頂頭上司,剛剛來過。”


    吳亮心中一顫,“紅眼大人來過?不愧是紅眼大人,竟然領先我一步。”


    張生打了個哈欠,疲於應對。


    “有話直說。”


    吳亮道:“我想問問,紅眼大人對你說了什麽?”


    張生搖頭,“機密。”


    吳亮反倒是為難了起來。


    張生看向外麵的大晴天,“你瞧,吳家的天快亮了。”


    吳亮一怔,這還不到傍晚,突然說天亮什麽意思?


    等等,吳家,天亮……


    黑眼麵具下,吳亮的臉色大變!


    他的身份,竟然被看穿了!


    “你你你……”


    吳亮舌頭發顫,愣是一句完整的話沒能說出來。


    張生道:“冷靜,我隻是隨口一說,什麽都不知道。”


    吳亮逐漸平靜下來。


    看來傳聞都是真的,並沒有故意誇大的成分。


    “我來找你,隻是想告訴你,吳家之事牽扯甚廣,你最好趕緊離開。”


    張生調侃道:“我是吳家的女婿,怎麽能輕易離開呢?”


    吳亮:……


    這不要臉的勁兒,倒是與傳聞中一模一樣,有過之而無不及。


    張生明顯感覺到,吳亮在趕他走。


    興許將他的驗屍順序放在最後,並非怕張生先驗毀壞掉線索,而是怕他驗出什麽東西來。


    雲州事態緊急。


    張生確實沒時間逗留太久。


    但,猴肆因為葉辰,盯上了他。


    若是與拜妖會同行之事捅了出去,張生必定惹一身麻煩。


    所以,必須將事情處理徹底,他才能離開。


    吳亮見張生鐵了心要留下,心裏愈發不安。


    “您和其他那二位,不會是奔著吳家這點小事來的吧?”


    一切都太巧了,吳亮不得不懷疑,自己的重要性有這麽高嗎?


    張生嗬嗬一笑,“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不管是我,還是其他那二人,相聚在六桃縣,並非奔著吳家而來。”


    “那您幾位是?”


    “奔著吳家的女兒而來。”張生笑吟吟說道。


    吳亮頗感無語。


    這明顯是在開玩笑。


    “不想說不說便是。雖然你貴為平州少主,可我還是要囑咐你幾句,吳家之事,莫要牽扯太深。”


    張生微微點頭。


    隨後,吳亮悻悻離去。


    曹威與於佳的驗屍,也已經結束。


    管家前來,請張生前去。


    後院。


    曹威、於佳二人站在院中,兩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驗出了什麽重要線索。


    張生目光在院內掃了一圈。


    自從吳家小姐告別腦袋後,貼身丫鬟便再沒露麵。


    吳亮與吳金,以及管家,也並未提及過此事,似乎有意避諱。


    至於吳小姐之死,與丫鬟有無關聯,驗完屍自然知曉。


    進門前,張生停下腳步。


    “二位可驗出了什麽線索?”


    曹威嗤笑道:“怎麽,心裏沒底,怕驗不出東西,想從我們這裏求點線索?”


    於佳道:“既然這是一場比試,那彼此之間,最好還是不要多聊。”


    張生:?


    比試?


    他失望地搖搖頭。


    仵作守則裏明確寫了:任何驗屍行為,都是對死者的褻瀆,既然已經失禮,理應更加虔誠敬畏才是。


    於佳卻將此事當成一場比試。


    這對死者,顯然沒有絲毫尊重。


    張生進屋後。


    於佳皺眉,“他為什麽搖頭?”


    曹威道:“故弄玄虛。”


    兩人守在門外,靜待張生的驗屍結果。


    屋內。


    張生一進屋,耳邊充斥著吵鬧聲。


    聲音來源,自然是桌子上,那具安詳的屍體。


    屍體上滿是規整的解剖痕跡。


    不得不說,曹威和於佳還是專業,至少解剖切口上,落刀細膩,切痕整齊。


    這倒是省了張生剖屍體的過程。


    心髒:“又來了一個,這是第三個了吧?你們跑這兒輪來了?”


    肺髒:“主人區區一個丫鬟,何德何能讓三位高手來解剖啊!”


    肝髒:“生前無人心疼丫鬟,死後排場倒是給足,這個世界真是有意思。”


    丫鬟?


    張生目光一凝,端詳屍體蒼白嫩臉。


    “這與繡樓上吳家大小姐的臉,分明一模一樣。”


    “內髒為何會稱丫鬟?”


    “難道,吳家上演了一招偷梁換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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