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拯屁股往停屍台上一落,翹著二郎腿,像個大爺一樣,調侃著張生。


    “今天可算讓你出盡風頭了。”


    “少年成名與年少熱血的風姿,著實令人羨慕。”


    “你心裏肯定爽翻了吧?”


    宋拯也是從年輕時候走過來的。


    要是在張生這個年紀,有這般的成就,他絕對要比張生還狂。


    然而,此刻的張生,隻是淡然一揮手。


    “功名利祿於我如浮雲,百姓擁簇更是過往雲煙。”


    “隻要能守住朗朗乾坤的正義。”


    “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宋拯有刹那的愣神。


    張生這番義正言辭的樣子,太適合推到百姓麵前去籠絡人心了。


    “誇你的話題到此為止,聊聊你身體的問題。”


    “修身境的感覺怎麽樣?”


    “真羨慕啊,二十多歲的年紀,達到了很多人一生都到不了的境界。”


    張生詫異道:“你竟然一眼看出來了?”


    強者麵前,沒有秘密。


    宋拯歎息一聲。


    “給你好東西,你都不會用。金眼生肖專屬的玉佩,能夠隱藏修為,你為何不用?”


    玉佩還有這效果?


    好像還真是。


    張生擁有金眼猴的全部記憶,腦海中翻找,才想起有關玉佩的全部用法。


    “腦子裏的記憶多了,總會‘遺忘’很多東西。”


    張生無奈地歎息一聲。


    隨後他使用玉佩,隱藏自己的修為。


    宋拯道:“與肉身妖仙如此嚴峻的戰鬥,為何沒動用你的狐仙神相?難不成你以為,僅憑自己的肉身,能幹的掉一隻肉身妖仙?”


    張生搖了搖頭,神色略微有些不自在。


    宋拯察覺到不對勁兒。


    “怎麽了?”


    “在我凝聚狐仙神相時,直接被打斷施法。白玫隻用了一爪子,拍碎了凝聚一半的神相。”


    宋拯愣神片刻後,捂著肚子,另一隻手指著張生,捧腹大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隻怕白玫這一招,直接打沒你日後的自信。”


    “說真的,你得想個法子,提升凝聚妖仙神相的速度,否則以後還會發生這般情況。”


    宋拯說完,發覺張生神色平靜。


    似乎對他的提議,不屑一顧,並不放在心上。


    “莫非,你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


    張生隻是笑了笑,並未多說。


    宋拯歎息道:“算了,人都有秘密,我就不多問了。”


    張生道:“輪到我問你了。”


    他坐到宋拯對麵的停屍台上。


    “妖皇這個名號,你可曾聽說過?”


    “金眼猴的記憶裏,關於這個名號,隻有很細微的一點零碎。”


    “這讓我覺得很是奇怪。”


    張生說完。


    宋拯的臉上,浮現一絲微妙的神情。


    “你為何會突然提到妖皇?”


    “白玫死前警告我,妖皇會來為她複仇。”


    “有道理。肉身妖仙被人殺死,妖皇若是不出頭,隻怕屁股下的位子根本坐不穩。”


    宋拯麵露一絲微笑。


    “你也不必太擔心,以你修身境的實力,對上妖皇的話,死的不會很痛苦,走的一定很安詳。”


    張生:……


    “修身境都不是妖皇的對手?”


    宋拯微微點頭,“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應該說,你太看得起修身境。”


    “有些事我不該告訴你,但既然你已經與妖皇結了仇,那麽說不說也就無所謂了。”


    張生安靜聆聽。


    九州當年發生過一次全域動蕩。


    朝廷對外宣稱,妖族大軍肆虐,到處作妖、禍亂百姓。


    可實際上,真正動手、在九州肆虐的,隻有妖皇一個。


    這家夥孤身一人,殺入皇宮,硬逼著林帝喝了一口她親手釀造的藥酒,逼著林帝說好喝。


    林帝也是剛烈之人,不好喝的東西,他不可能違背良心說好喝。


    雙方就這麽僵持不下。


    直到,朝廷最強護衛趕迴宮中,嚇跑了妖皇。


    張生聽到這裏時,滿頭問號,疑問頗多。


    “妖皇進皇宮,隻為了逼林帝喝口藥酒?”


    宋拯點頭,“是的,雖然很匪夷所思,但事實確實如此。”


    “陛下形容那口藥酒的味道,像是三百斤的腳丫子在糞坑裏泡了三天,拿出來後,裹上一層腐爛三天的臭魚泥。”


    “顯然,妖皇不善釀酒,偏偏又鍾愛釀酒,隻求一句讚美。”


    張生沉默了。


    妖皇竟然如此隨性?


    更恐怖的是,她有實力孤身闖入皇宮,逼迫九州地位最高的林帝,喝下那口藥酒……


    “等等,你剛才說的最強護衛是誰?”


    能將妖皇嚇跑,隻怕這位護衛的實力也不低。


    宋拯捋順衣領,昂首挺胸,“這個人啊,本來是不值一提的。”


    “但既然你問了,那我隻能勉為其難迴答你。”


    “此人姓宋,單名一個拯字,曾是九州最強驗屍官。”


    張生:……


    看著宋拯這般不要臉的樣子,莫名有種照鏡子的感覺。


    “此事過後,朝廷對妖皇二字諱莫如深。陛下嚴格禁止這兩個字在宮裏出現,久而久之,記憶淡薄。所以,你在金眼猴記憶裏看到的,隻有零碎的信息。”


    張生試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林帝,貴為九州至尊。


    卻被敵人大搖大擺闖進寢宮,逼著喝了一口臭烘烘的藥酒。


    這麽丟人的事情,誰也不好意思往外說。


    “總之,妖皇的實力很強,你肯定打不過。”


    “我也沒時間一直守在你身邊。”


    “當然,你是我的下屬,身為上司,我總歸是要照顧你一些的。”


    宋拯畢竟很欣賞張生。


    “你的後事,任何開銷,全部由我來承擔。”


    張生:……


    這是默認了他會死?


    “還有呢?”


    宋拯一愣,“什麽?”


    “你隻說了妖皇的戰績,沒說妖皇的身份。”


    “身份?不清楚,鬼知道她什麽身份。”


    別說宋拯,就連妖族內部,都不清楚妖皇究竟是個什麽身份。


    張生就算想針對性防禦,也毫無辦法,毫無頭緒。


    宋拯道:“沒猜錯的話,狼族族長的屍體,應該在你手裏。”


    “她的魂,找到一些妖皇的身份信息。”


    “考慮到你驗屍時,不喜歡有人打擾,我就先撤了。”


    宋拯退出停屍房,悄悄離去。


    屋內。


    張生歎息一聲。


    妖皇……


    這兩個字,像是一根繩子,將他的心吊了起來,坐立不安。


    “大不了再死一次。”


    張生喃喃自語。


    他取出白玫的屍體,開啟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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