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族領地。


    芳蘭額頭沁出冷汗,後背濕透。


    四周的林子內,一雙雙幽綠色的點狀光芒亮起,密密麻麻,整裝待發。


    不僅僅狼族,還有其他幾大盟友妖族,也聚集於此,群情激奮。


    這些暴戾兇悍的惡妖,早就想進城大開殺戒了!


    芳蘭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哪怕身為狼族族長未來嶽母,也毫無話語權。


    隻是,她答應了張生和甜柚,要爭取七天的時間,不會輕易放棄。


    “我要見族長!”


    老狼森然道:“族長忙得很,哪裏有時間見你。不管怎麽說,你是族長的未來嶽母,老老實實,待在這裏莫要亂走動。”


    芳蘭還想說些什麽,兩隻狼妖卻將她圍住。


    她根本勸阻不了!


    但也不會乖乖束手就擒。


    憑借銜泉鳥天生靈活的身法,芳蘭的身影如一道微風,自團團包圍的縫隙之間,逾越而出。


    借助林子的幽暗,掩藏身形,迅速趕往城內。


    老狼眯起眼睛,“竟想給人類通風報信?妖族叛徒!”


    搭箭拉弓!


    老狼的眼睛,鎖定那迅速遊走的身影,一箭射出!


    芳蘭大腿偏上的位置中箭!


    鋒利的箭矢,射穿大腿,鮮血橫流。


    芳蘭強忍著疼痛現出原形,五彩的羽毛成為黑夜最亮眼的一道光。


    她振翅而起,迅速升空,飛向城內。


    老狼的箭,卻是再也追不上去。


    “我天鳴狼族如此多的盟友,竟沒有能飛行的?”


    旁邊小狼提醒道:“有。”


    “哦?哪兒呢?”


    小狼指著天上芳蘭飛走的方向,“您要的盟友已經飛走了。”


    老狼:……


    “你以為你很幽默嗎?”


    “長老,我隻是實話實說。”


    “滾!”老狼氣得眼睛泛血光,“通知下去,進城之後,目光所及凡有活人……殺無赦!”


    ……


    斬妖司。


    夜色已深,梅燕卻仍伏案辦公,神色疲憊。


    紅鶯作為第一舔狗,站在旁邊侍奉,眼皮卻在瘋狂打架。


    忽然,門外有腳步聲傳來。


    張生推門而入,“梅大人,通知斬妖司全員,今夜起上街巡邏,防備城外妖族入侵。”


    梅燕一怔。


    “張大人可是得到了什麽消息?”


    說話的同時,寫下一份手諭,交給紅鶯前去轉達,召集人手。


    張生道:“城外天鳴狼族,近期蠢蠢欲動。如今城內守備力量薄弱,隻怕它們趁機而入。”


    天鳴狼族?


    梅燕目光微沉。


    “實不相瞞,斬妖司盯天命狼族已經很久了。這支族群,兇猛殘暴,根本無法和談、交好……”


    張生差點忘了,梅燕是斬妖司裏,“親妖”的那一派。


    麵對妖族入侵,和談是排在第一的處理方法,談不攏才會開打。


    隻是,天鳴狼族比較特殊。


    整個族群高傲、兇猛、殘暴,族群裏有嚴格等級劃分。


    它們隻尊崇自己的族長,對外根本信不過,也不交友,除非以最卑微的姿態,成為狼族附屬。


    梅燕接觸狼族數次,很確信這是個無法和談的族群。


    “如果它們真的要打進來,那就隻能打迴去。隻是,它們進攻總城的目的是什麽?”


    張生沉吟片刻,“為了找老婆。”


    梅燕:?


    竟然有這種事?


    話音剛落,屋外,北城門方向。


    一聲尖銳的狼族唿嚎,撕破黑夜,響徹整座總城。


    梅燕臉色一變,“這是狼族的進攻訊號!這麽快就動手了?”


    剛剛寧靜不久的總城,再次動蕩。


    “甜柚母親食言了?”


    張生喃喃自語。


    說好的七天時間,這還不到七個時辰。


    看來狼王真的饞媳婦了。


    忽然,一道身影從天墜落進斬妖司,趴在地上逐漸化作人形。


    芳蘭臉色蒼白,大腿血肉模糊,眼神裏滿是自責與內疚。


    她本想飛去宅院,給甜柚和張生通風報信。


    傷勢太重,無法堅持到宅院。


    卻沒成想,張生竟然在斬妖司。


    芳蘭滿眼內疚道:“抱歉……”


    張生抬手,示意芳蘭不必再說。


    看見她的狀態,就全明白了。


    芳蘭並未食言,已經盡力,甚至與狼族起了衝突。


    “梅大人,斬妖司內有大夫嗎?”


    梅燕搖頭,“隻能去醫館。隻是我現在分身乏術……”


    她需要坐鎮斬妖司,全盤應對這場襲擊,甚至沒心思詢問芳蘭的身份。


    “來不及了。”芳蘭虛弱開口,“我失血太多,到了醫館,人類的大夫也無力迴天。”


    張生二話不說,抱起芳蘭便往外走。


    “你,你放我下來,別做無用之事。”芳蘭臉上多了一層紅暈。


    自從甜柚的父親去世後,她就沒像今天這般,被男人如此強硬地抱過。


    張生心說這嬸子臉紅什麽?


    腦子裏在想什麽?


    芳蘭聲音微顫,“你快去保護甜柚,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你要帶我去哪裏啊?”


    張生道:“停屍房。”


    芳蘭:?


    還以為是要去醫館,原來是一步到位。


    進了停屍房後,張生輕柔地將人放到停屍台上,手墊在芳蘭的頭下,找來一塊軟墊後,才慢慢將手抽出來。


    動作細膩,充滿耐心。


    芳蘭躺在停屍台上,愈發覺得張生人還不錯。


    “我在這裏慢慢等死就好,你走吧,去保護甜柚那傻丫頭。”


    張生卻無動於衷,端詳著芳蘭傷口所在的大腿。


    芳蘭很清楚自己的傷有多重,“別看了,治不了的,那支箭毒性很強,傷口一圈的皮肉,早已壞死。”


    張生一怔,“什麽傷口?”


    “你沒看傷口?”芳蘭一頭問號,隨後氣急道:“那你在看什麽!!!”


    “我沒看。”


    “可你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隻是在欣賞。”


    欣賞?


    這比“看”都過分!


    張生確實在欣賞。


    嬸子的腿型很完美,幾乎沒有一絲贅肉,皮膚緊致得像水靈靈的小姑娘。”


    隻是,傷口處的壞死組織太多,如果切除,怕是會影響美觀。


    可不切的話,毒性會擴散到全身,最終殞命。


    張生將利害,全部說給芳蘭聽。


    芳蘭聞言,長舒一口氣,“原來你是在看這個。”


    “你說的沒錯,壞死的皮肉清理不幹淨,毒性會擴散到全身。”


    “但是,箭矢上的毒很特殊,很多細微壞死的皮肉是看不出來的。等看出來,也為時已晚……”


    芳蘭很清楚,自己根本活不成了。


    她躺在停屍台上,仰麵朝天,靜待死亡,心裏放不下的,唯有笨乎乎的女兒。


    “張生,你答應我,照顧好甜柚。她長這麽大,我都沒讓她吃過一點苦。”


    “你要是覺得她哪裏不好,告訴她怎麽改,給她顆糖吃,她都會聽你的,而且一定會改的很好。”


    “她其實很好哄,很聽話……”


    芳蘭試圖通過煽情,打動張生。


    然而,一隻溫熱的手,突然捏在她的大腿上,隨之而來的,則是冰涼的金屬觸感,在傷口周圍遊走切割。


    芳蘭轉過視線,隻見張生滿臉認真,拿著一把幹淨的小刀,小心翼翼切割傷口的壞死組織。


    “他認真起來的時候,還是挺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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